江辭無：“……”

    他扯起唇角，雙手抵著沙發，湊到宴朝一面前。

    宴朝一本能地往后仰，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下一秒，被江辭無拽住衣領，猛地往下一拉。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近乎鼻尖相貼，他能清晰地聞到江辭無身上淡淡的清新自然香味。

    江辭無輕笑著：“我不行，你持久，正好可以教教我?！?/br>
    “也算是在行善積德了，宴先生?！?/br>
    他拖著語調，尾音微微揚起，仿佛有把小勾子輕輕搔著你的皮膚，泛起一陣莫名的癢意。

    宴朝一眼睫顫了顫，抿唇道：“不授外人?！?/br>
    江辭無：“我們同吃同住同行，還算外人？”

    “你要是想同睡，我也不是不行?！?/br>
    說著，他微仰起臉，鼻尖不經意地碰到了宴朝一的臉。

    微涼的觸感轉瞬即逝，宴朝一莫名地恍了恍神。

    下一秒，他立馬回過神，想要拉開兩人距離，但領子還攥在江辭無手里，只好說：“你可以去找上清派的學?！?/br>
    江辭無眉梢微挑，緩緩松手，心想，上清派，聽起來有點耳熟。

    他低頭拿起手機，當著宴朝一的面搜索上清派。

    【道教宗派眾多，上清派，是在晉朝時期由南天師道深化而來，全教主要信奉道教三清中的“元始天尊”，影視劇中常出現的茅山派就是源于此派，因此，上清派也被稱為“茅山宗”……】

    宴朝一是茅山道士？

    江辭無看到其中茅山派收費的詞條后。想起了比宴朝一的身份還要重要的事。

    錢！

    他點開微信，把陳光轉賬的消息，截屏發給宴朝一。

    “第一次行善，給你打八折，直接微信轉賬就好了?！?/br>
    宴朝一沒有廢話，直接給他轉錢。

    江辭無就喜歡這種錢多話少的人。

    還有一個人欠他錢來著。

    他找到微信列表里的招鬼游戲群。

    【江辭無：@盧科?！?/br>
    【江辭無：醒了就打錢?！?/br>
    【盧科：……我還在醫院?！?/br>
    【江辭無：在醫院不能還錢？】

    【盧科：等我后天出院吧?！?/br>
    【江辭無：行，周末過來正好，香火店正式開業?！?/br>
    【李芳芳：之前不算開業嗎？】

    【江辭無：之前算是試營業?！?/br>
    【周雨珊：正式營業有什么特別活動嗎？】

    【江辭無：有，等我消息?！?/br>
    【周雨珊：期待.jpg】

    江辭無私聊問周雨珊要了盧科的學校年級住址，沒有再催促盧科給錢，反正跑的和尚跑不了廟。

    宴朝一也在這個群里，聽著叮咚叮咚不斷的提示音，他拿起手機看了眼，問道：“正式營業？”

    江辭無眨了下眼，語調帶笑：“想知道？”

    “明天帶你去?！?/br>
    “不用，不想?！毖绯慌查_視線，直覺告訴他有陰謀。

    江辭無嘆了口氣，遺憾地說：“好吧，那我找老王?！?/br>
    …………

    第二天早上，江辭無到香火店的時候，夜游巡使已經開了店門，開了燈，和王龐龐坐在椅子上發呆。

    見江辭無來了，王龐龐打了個哈欠，指指桌上的鮮奶：“江老板，這是新的牌子，還挺好喝的?！?/br>
    江辭無應了聲，沒有坐到柜臺后的老板椅上，而是懶懶散散的倚著柜臺。

    夜游巡使抬頭問他：“江老板，我在這兒要做什么??？”

    江辭無咬著吸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們下面是怎么抓厲鬼的？”

    夜游巡使實話實說：“隨緣?！?/br>
    江辭無：“？”

    夜游巡使小聲說：“修煉多年的厲鬼比一些陰差還厲害，又狡猾多端，所以抓厲鬼不是陰差的強制任務，而是加分項，可以晉升崗位什么的?！?/br>
    聽到這話，王龐龐忍不住插嘴道：“那你們就放任那些厲鬼害人？”

    “那當然不是，”夜游巡使頓了頓，慢慢解釋，“十大陰帥鬼差專門負責對付厲鬼，對普通陰差來說不是強制任務?！?/br>
    “他們平常不會特地去抓厲鬼，但如果在勾魂途中遇到了，還是會警示一下，打得過直接帶下去，打不過的就上報處理?！?/br>
    “等等，”王龐龐開口，納悶地問，“小夜，有個問題，為什么他們會變成厲鬼??？人死的時候你們不應該立馬帶下去么？”

    夜游巡使：“我們當然是準備直接帶走，但可能會發發生突發事件，比如去勾魂途中遇到其他厲鬼，陰魂躲起來了、跑了等等?！?/br>
    說著，他看向王龐龐：“老王，你不用擔心，厲鬼是有，但沒有那么多?！?/br>
    “普通陰魂成為厲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么生前作惡多端，要么死后得到術法修行?！?/br>
    “就像陽間也有殺人犯，但不是隨處可見?！?/br>
    江辭無兩三口喝完鮮奶，隨口說：“對面樓里有一群?！?/br>
    夜游巡使沉默片刻，干巴巴地說：“所以這種是非常非常特殊的事情?！?/br>
    王龐龐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江老板！”

    江辭無掀了掀眼皮，繼續問夜游巡使：“你們陰差抓到厲鬼有獎勵，活人抓到厲鬼有獎勵么？”

    這事涉及到了夜游巡使的知識盲區。

    他想了會兒，實話實說：“獎勵歸賞善司負責，我不太清楚，不過據我所知，任何一筆好人好事都會記上?！?/br>
    江辭無：“然后呢？”

    “記上有什么用？”

    夜游巡使：“讓你早一點投胎?！?/br>
    江辭無：“……”

    “其他的呢？”

    夜游巡使想了想：“如果想當陰差還可以加分？”

    江辭無：“……死了還要我干活？”

    “死了還要干活算什么?！币褂窝彩箍粗?，幽幽地說，“有的鬼啊，死了還要不眠不休的干活?！?/br>
    江辭無瞥了他一眼：“一天四根香?！?/br>
    夜游巡使立馬扯了扯嘴角，青白僵硬的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江老板?！?/br>
    “江老板，所以您準備怎么對付對面樓里的厲鬼？”

    江辭無把鮮奶盒扔進垃圾桶，隨口說：“我不準備動手，讓其他人動手?！?/br>
    夜游巡使愣了愣，字斟句酌地問：“是人嗎？”不是他這個鬼吧？

    江辭無應了聲，補充道：“有人民幣的鬼也行?！?/br>
    夜游巡使不認識有人民幣的鬼，但他認識另外一個人。

    他緩緩扭頭，看向身旁的王龐龐。

    王龐龐茫然地看著他們：“江老板，我、我不會抓鬼啊?！?/br>
    他就是一個連陣法都畫不出來的廢物??！

    江辭無扔給他一疊紙扎小人，安慰道：“沒事，紙扎小人會保護你?！?/br>
    夜游巡使擠出笑容：“還能幫你早日投胎?！?/br>
    王龐龐：“……”

    他抬頭看著江辭無，見他不是在開玩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過紙扎小人：“江老板，怎么抓??？”

    江辭無：“等會兒看著辦，你想怎么抓怎么抓?！?/br>
    王龐龐驚了：“還能憑我說呢？”

    江辭無點了點頭：“你想怎么抓怎么抓?！?/br>
    “抓不抓得到是另一回事?！?/br>
    王龐龐：“……”

    江辭無偏頭看向夜游巡使，見他一身漆黑的衣服和帽子，腰上還纏著勾魂鏈。

    實在是太顯眼了。

    “小夜，你換件衣服?！?/br>
    夜游巡使愣了愣：“我沒有帶衣服過來，現在下去換么？”

    江辭無：“不用，店里挑一件紙衣，直接燒給你就行?！?/br>
    夜游巡使飄到半空中，看到了貨架上的紙衣紙褲。

    殯葬的衣服都花里胡哨的，大紅大紫大綠，連基礎的黑白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