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巡使思考良久，搖頭道：“沒有，陵安市幾十年來一直是陽間文明友好城市，極少發生異常?！?/br>
    江辭無盯著他的表情，繼續問：“那有什么傳聞、謠言、卦象、預言……”

    聽到預言二字，夜游巡使眼皮跳了跳，一抬眼，對上了熟悉的似笑非笑神情。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知道瞞不過江辭無，只好飄近柜臺，壓低聲音說：“的確有一個預言?！?/br>
    “這是重大機密，你不能和別人說啊?！?/br>
    江辭無點點頭，示意他快點說。

    夜游巡使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巴，扭頭看向一旁的王龐龐。

    王龐龐還在打量他的穿著，眼珠子咕嚕嚕的轉，琢磨哪家道觀道服是這個樣子的，太奇怪了。

    見狀，江辭無對夜游巡使介紹說：“這是自己人，老王?！?/br>
    他又對王龐龐說：“這是自己鬼，小夜?！?/br>
    王龐龐：“？？？”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什么？”

    江辭無：“鬼?！?/br>
    王龐龐驚呆了，他低頭看了看地面，沒有看到第三道影子。

    不是道士？！是個鬼？！

    見他神情恍惚，江辭無字正腔圓地重復了一遍：“小夜是鬼?！?/br>
    “哥委鬼?！?/br>
    g  ui  gui

    王龐龐愣了好一會兒，這幾天他已經見到了宅鬼、厲鬼，現在又來了一只鬼。

    他呆呆地看著夜游巡使，恍恍惚惚地說：“原來是哥委鬼，失敬失敬?！?/br>
    江辭無：“……”

    夜游巡使：“……”

    作者有話要說：

    夜游巡使：店里沒有一個正常人！

    第17章

    王龐龐盯著夜游巡使的衣服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面前這個哥委鬼是個陰差。

    他再次仔仔細細地盯看夜游巡使，雖然膚色死白表情僵硬，但五官端正俊秀，外表年齡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頂著頭凌亂微卷的發型，顯得他看起來像是個鄰家弟弟。

    穿著也講究，嚴嚴實實一絲不茍，和之前在便利店的宅鬼和女鬼截然不同。

    是個正經鬼。

    王龐龐嘖嘖稱奇，心想，不愧是江老板的小弟。

    他立馬對夜游巡使說：“哥委鬼，以后咱們就是好兄弟了?！?/br>
    神他媽哥委鬼。

    夜游巡使：“……你知道我是誰么？”

    王龐龐看著他的死人臉：“你是江老板的自己鬼啊?！?/br>
    江老板三個字搬出來，夜游巡使不敢說話了。

    他扯回正題，開口道：“我告訴你們預言內容，你們不能和其他人說?！?/br>
    江辭無應了聲。

    夜游巡使緩緩開口：“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陰陽消，三才無，天地不交，時止則止?！?/br>
    江辭無敲了敲桌子：“說人話?！?/br>
    夜游巡使慢吞吞地說：“大概意思就是天道崩塌，世界末日，所有人都會死?！?/br>
    江辭無揚了揚眉，有點興趣了：“預言的具體時間呢？”

    “沒有具體時間，”夜游巡使搖搖頭，頓了會兒，又壓低聲音說，“不過啊，我猜測就在最近這一百年，因為二十年前開始，陰間擴招了很多陰差，還加派人手負責管轄各個地區?！?/br>
    江辭無懶懶地往后一靠，將腿擱到柜臺上：“一百年啊，那還早，到時候我都死了?！?/br>
    夜游巡使：“……”

    王龐龐附和地點頭：“有道理有道理?！?/br>
    夜游巡使小聲提醒：“人死了不是會變成鬼么?！?/br>
    江辭無眨了眨眼：“剛才的預言不是說人會死么，和鬼有什么關系？”

    夜游巡使沉默了，聽起來怎么怪有道理的。

    江辭無隨口問：“知道這個預言的鬼多嗎？”

    夜游巡使遲疑地說：“陰間高層都知道，下面的普通陰差普通鬼都不清楚這件事?！?/br>
    “高層”、“都”，聽到這兩個字，江辭無慢悠悠地說：“那么多鬼都知道，肯定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br>
    “有什么避免末日的辦法嗎？”

    夜游巡使搖頭：“不知道?！?/br>
    江辭無：“這預言是誰說的？”

    夜游巡使繼續搖頭：“不知道?！?/br>
    江辭無偏頭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就信了？”

    夜游巡使弱弱地說：“我只聽說是上古傳下來的預言，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大能吧?！?/br>
    這種虛無縹緲的語言，江辭無都不怎么相信，以前還有人算出2012是世界末日呢。

    不過宴朝一信不信這個就不確定了。

    從他的言行舉止所作所為看來，如果不是因為江老頭來的香火店，那么極大概率是因為這個預言。

    江辭無喝了口水，收回思緒，轉而問夜游巡使：“宣傳香火店的事情怎么樣了？”

    “我真的好好宣傳了！”說完，夜游巡使立馬背了遍地址，“陵安市靈城區靈安街道888號江氏香火店?！?/br>
    其實都不需要他主動說，上次回去后，聞到他身上極佳的香火氣息，同事們都湊上前問是哪兒來的。

    江辭無看他：“為什么店里沒看到人？”

    夜游巡使愣了下，想了會兒，試探地說：“可能因為他們是鬼？”

    江辭無：“……”

    夜游巡使干巴巴地說：“你只收人民幣，他們也沒有人民幣?！?/br>
    “你們不能托個夢，讓家人后代來買么？”王龐龐忍不住開口。

    夜游巡使實話實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知道還有多少鬼的后代在世，我回去后再和他們說說?！?/br>
    王龐龐對他說：“不行的話，讓他們想辦法兌點人民幣過來?！?/br>
    夜游巡使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因為是小弟鬼，王龐龐不覺得他的死人臉可怕，見他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又板著張臉，下意識地拍了拍他的肩。

    “小夜啊，不要老板著臉?！?/br>
    黑色的衣服冒著寒氣，像是把一件衣服放到冷凍室冰了一天一夜似的，又冷又硬，還扎手。

    王龐龐陡然想起小夜是只鬼。

    他一臉震驚，后知后覺地說：“我摸得到你?！?/br>
    夜游巡使猜到這個人類在想什么，冷哼一聲：“我可是夜游巡使，有數百年道行，和普通陰魂厲鬼不同，能化出實體?！?/br>
    聽到這話，江辭無掀了掀眼皮，好奇地問：“幾百年？”

    夜游巡使實話實說：“五百年?！?/br>
    江辭無哦了一聲，左手指尖輕點柜臺上的紙扎小人。

    便利店的厲鬼三百多年，小夜五百多年，也就是說紙扎小人現在可以隨便對付五百年以下的鬼，上限多少暫時還不清楚。

    他又問：“你們當陰差的，會魂飛魄散嗎？”

    夜游巡使沉默片刻，小聲說：“當然會，這就是份活計，不是什么免死金牌，我們頂多比普通的陰魂更結實些?！?/br>
    江辭無應了聲，晃了晃手上的紙扎小人，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幾張小人下去，你就吃不消了？”

    夜游巡使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對上江辭無的眼神后，還是乖乖回答：“保守估計得五十張，如果刻意收斂陰氣的話，它們也打不死我?！?/br>
    他也跑不了就是了。

    江辭無點了點頭：“所以一張紙扎小人大概能頂十年?！?/br>
    王龐龐也在一邊算計，嘀咕道：“江老板，那咱們上次打宅鬼和她jiejie浪費了不少啊?！?/br>
    江辭無嗯了聲，微微瞇起眸子：“對付一只百年厲鬼只需要十張，紙扎小人得漲價了?！?/br>
    他大手一揮：“就漲到五百吧，五千能解決掉一只厲鬼，價格也不算離譜?！?/br>
    王龐龐贊同地點了點頭：“對的對的，五千塊普通家庭也能拿出來?！?/br>
    在場唯一的鬼夜游巡使麻木地看著面前兩個人類，幽幽地嘆了口氣。

    人心不古??！

    五千塊就能買一條鬼命了。

    江辭無看了他一眼，隨口問：“人死后要多久會去投胎？”

    夜游巡使：“不一定，一天到幾百年的都有，要根據當事人的功德和個人投胎意愿?！?/br>
    江辭無垂下眸子，以江老頭的功德和性格，大概早早地就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