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嬤只在醫院休養幾天就出院了,而這幾天,周博文也一直住在傅家。 傅俊杰開著車來到醫院,準備載阿嬤和周博文回家。 「阿杰,麻煩你了欸!阿嬤下次給你做紅龜粿啦!」阿嬤坐在后座,對著傅俊杰說道。 「不用啦!阿嬤你現在好好養好身體比較重要,不要cao那么多心?!垢悼〗軓暮笳甄R可以看到老人家的笑容,他也回應了一個笑容。 傅俊杰透過后照鏡細細的觀察著周博文,他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周博文對他是這樣的感情,他不知道是自己太遲鈍,抑或是周博文藏的太好。這幾天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他裝作那本日記不存在,而他也從未翻開。傅俊杰大概知道了,周博文離開村子,遠離p縣的主因,是他。 傅俊杰把車子停在周博文的家門口,準備讓兩人下車。 「你先別走,等等我把阿嬤送進去,我有話要跟你說,等我一下!」準備下車的周博文轉頭向傅俊杰說道。 「嗯,去吧,我會在這里等你?!垢悼〗軐χ懿┪穆冻隽藴嘏男θ?,一如以往。 傅俊杰的指尖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敲著方向盤,他透過擋風玻璃看著p縣夏日那晴空萬里的天,等著他,一如從前。 周博文跑出四合院,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他直勾勾地盯著傅俊杰,傅俊杰差點以為周博文發現了—他發現了他的秘密。 「我這幾天需要回h城一趟,不會太久,但這段時間可能要請你幫我關照一下阿嬤?!怪懿┪恼\懇地望著傅俊杰?!笇Σ黄?,最近一直麻煩你?!?/br> 「我們之間沒有什么麻煩?!垢悼〗苄φf?!覆灰娡饬??!?/br> 傅俊杰松了一口氣,好險,他不是提起那件事。 「你還會再回來吧?」傅俊杰轉頭望向天空,天空很藍,太陽很大。 周博文頓了五秒回應道?!敢欢〞??!?/br> 「嗯,好吧,剩下的等你回來再說吧?!垢悼〗苷f道。 「嗯,拜拜?!怪懿┪拈_了車門下了車。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傅俊杰沒說的話到底是什么。 三天后,周博文回來了。 時近中秋,他帶著h城最有名的那家餅店的鳳梨酥,去了傅家拜訪,感謝他們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 「人到就好,干嘛還要買這些有的沒的呢?!垢祄ama笑著拍了下周博文的肩。 「阿姨,你不讓我帶些東西來我會不好意思的,畢竟這幾天都在你們家白吃白喝白住?!怪懿┪牟缓靡馑嫉男α诵??!附裉靵硎怯惺孪敫銈冋f?!?/br> 「怎么了?」傅俊杰面色凝重地看著周博文,他知道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周博文是不會這么說的。 「我想帶阿嬤搬去h城,應該就是下個月的事情,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也重新租了一間房子,可以讓阿嬤和我一起住在那里?!怪懿┪木従彽恼f。 「怎么這么突然?」傅mama驚訝的說。 「其實阿嬤住院的這幾天,我就有在想這個問題了。我實在不放心阿嬤自己一個人住在村里,趁這次機會我想把她接過去住?!怪懿┪妮p輕的嘆了口氣?!冈诎咦≡旱倪@段期間,我有上網找工作。我這次回去h城就是去面試,還有找新房子的,其實也不算很突然吧?!?/br> 傅mama知道,這是告別。 「那你之后都不會再回來看我們了嗎?」傅mama握住周博文的雙手。 「我會常帶阿嬤回來的?!怪懿┪男ρ蹚潖潨厝岬目粗祄ama。 「好吧,那要常?;貋磬??!垢祄ama拍了拍周博文的手背。 「我會的,那我先走囉。阿姨拜拜?!怪懿┪霓D身踏出傅家。 傅俊杰跟了出去。 「等等?!垢悼〗芾≈懿┪牡氖?。 周博文不自在的掙開傅俊杰的手?!冈趺戳??!?/br> 「我有事想跟你說,你什么時候要走?」傅俊杰問。 「大概30號吧?!怪懿┪拇鸬?。 「那我們29號的晚上,約在上次那個涼亭好嗎?」傅俊杰堅定地望著周博文。 周博文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负?,那晚上八點?!?/br> 「嗯,拜拜?!垢悼〗苷f,他目送周博文離去。 八月的p縣天氣漸涼,晚風輕拂而過,涼亭內兩人面對月光站著。 「怎么了,找我出來有什么事嗎?」周博文有些不耐煩。 「我看到你的日記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垢悼〗芡跍侠锏乃?,反射著月光,波光粼粼。 周博文面色慘白的盯著涼亭的欄桿,身體無法動彈。 待他回過神來,不發一語,轉身就跑。 傅俊杰急忙拉住他的手腕,不讓他跑走。周博文不斷掙扎,卻掙不開。 「放開我!我那么噁心!放開我!不要碰我!」周博文對著傅俊杰大吼。 傅俊杰把他拉入懷中,緊緊抱住他,一言不發。 過了會兒,周博文不再掙扎,他把額頭底在傅俊杰的肩上,不斷悶聲重復?!肝液車f心,放開我?!?/br> 「我也喜歡你?!垢悼〗苷f。 周博文聽到這句話后,安靜了下來,他依然把頭埋在傅俊杰的懷里。 「我不能回應你的喜歡?!怪懿┪恼f?!肝也荒茏屓魏稳耸??!?/br> 「我知道?!垢悼〗茌p輕的摸著周博文的頭。 「你不是喜歡女生嗎?你不是很受女生歡迎嗎?你不是常被女生告白嗎?」周博文推開了傅俊杰,憤怒地瞪視著他。 傅俊杰苦笑了下,又把周博文抓回懷里?!刚l喜歡我,跟我喜歡誰,有什么關係?」 周博文趴在傅俊杰的身上,沒有回應。 「我喜歡你,跟你要不要回應我的感情,也沒有關係?!垢悼〗芴痤^,下巴抵在周博文的頭上?!肝抑幌M愫煤玫??!?/br> 「阿嬤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自己一個人住在村里了」周博文苦笑著說?!肝視寻邘У絟城,跟我住在一起,以后我沒有什么理由可以再回到p縣,再回到村里了?!?/br> 「我都知道,我知道我也不能回應你的感情?!垢悼〗艿吐曊f道?!肝也氐帽饶愀?,我不想影響你,我只希望你快樂。你可以選擇你想要的生活,包括遠離我?!?/br> 如果……這樣會讓你比較好過。 隔日,傅俊杰遠遠的望著周博文帶著阿嬤搭上富田阿公的車。車子緩緩駛離周家的三合院,正如當年,傅俊杰也是這樣,目送周博文離去。 那人從不知曉,在他背后,有個人會永遠在原地等他。 只是他很安靜,太安靜了。 八年,是周博文的避而不見,也是傅俊杰的視而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