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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已經進來了,再退出去反倒明顯,而前往電梯的路途中,勢必會經過馮雅娜身邊。 魏芷梨糾結再三,還是選擇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如她所料,隨著她的走近,馮雅娜即使聽到動靜,也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路人,倒是她身旁的助理,一瞧見她,便揚起一抹挑釁的笑。 魏芷梨心生警惕,往旁走開兩步拉開與她的距離,還收回視線直視前方,避免與她正面碰上后忍不住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上爭吵。 變故卻在與她擦肩時發生。 明明已是確保了一定距離,魏芷梨怎么也想不到對方居然還能「不小心」撞上她。 而且還并不輕。 先前只警惕于可能會有的酸言酸語,又以刻意避開,她絲毫沒想到對方居然冷不防來這么一下,一時沒有提防,腳重重一拐,整個人向旁踉蹌幾步,被顏瀟雨即時從旁扶住,才勘勘穩住身子。 「你什么毛???」都被人踩到頭上了,魏芷梨自然不會再忍耐。 對著助理,她向來沒什么顧慮,臉色當即轉冷,出口的話也不太客氣。 「呦,這年頭碰瓷都碰得這么理直氣壯了嗎?」女助理卻也不怕她,冷笑一聲,用她那高亢難聽的嗓音,反過來質問魏芷梨?!改氵@樣突然撞過來,要是傷到我們馮老師怎么辦?」 她沒有壓低音量,周遭原本各自忙碌的人們,皆因為她這番話紛紛調轉視線,好奇地看向她們,并對著魏芷梨指指點點。 碰你媽的瓷。 魏芷梨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垂在身側的手捏得死緊,牙齒緊緊咬著,深怕一個放松,臟話會不受控地溜出齒間。 「梨姐,怎么辦???大家都在看?!诡仦t雨不知所措地在她耳旁小聲問道。 眾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太過明顯,彷若尖刺一根根扎進她的身體,魏芷梨閉了下眼,強忍下憤怒,壓著聲回她:「走吧?!?/br> 說著,她勁直邁步先行。 豈料這一走動,適才拐到的那隻腳落地后便是鑽心的疼。 她咬著牙,楞是沒表現出來,一步一步走得自然,驕傲地不肯讓人看出絲毫丑態。 助理沒有阻攔她離開,只在身后以宣揚給大家聽的方式向馮雅娜告狀。 而馮雅娜也不知是嫌她吵,還是覺得沒意思,聽不到一半便出聲打斷,大廳重新恢復安靜。 直到走到電梯前,顏瀟雨憋著的那股氣才終于吐出。 她以眼角馀光瞥一眼已隔上好一段距離遠的女助理,忍不住小聲抱怨:「這人怎么這樣???我剛都看到了,明明是她自己撞過來?!?/br> 魏芷梨勾了唇冷笑,沒有接話,心里盤算著遲早有天撞回去。 要不開車撞也行。 心思一活絡開來,便滿腦子全是犯罪現場,腦中文思泉涌,一部劇的雛型逐漸在腦中形成。 她想得入迷,一時忘了自己才拐到腳,聽到電梯「?!挂宦曧懫饡r,當即踩踏出去。 疼痛迅速拉回她的神思,卻沒來得及讓她穩住身子,一不小心就這么撞上恰好從電梯里出來的人。 這下真是碰瓷了。古龍水的味道竄入鼻間時,魏芷梨不無尷尬地想。 「抱歉?!共幌胱寣Ψ揭詾樗趤妆阋?,站穩后,她忙退開一步,向對方道歉。 「沒事,你……芷梨?」 聽對方準確無誤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嗓音還有些耳熟,魏芷梨抬頭望去,當即恍了神。 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此生最不想再見的人。 可再仔細瞧,對方年歲比記憶中的那人大,且不似他斯文有禮,對方的氣場遠比他大得多,讓人想下意識避開他的雙眼。 定了定神,腦中迅速將眼前人與記憶深處的名字對上號,魏芷梨客氣有禮地笑,主動與對方打招呼?!格橋v哥?!?/br> 「真巧,好幾年沒見了,出來玩?」為不妨礙其他房客搭乘電梯,駱騰特地走到一旁,笑著問她。 「不是,我來工作?!箾]想與對方說得太清楚,魏芷梨含糊帶過。 說完后,又擔心對方深問,正急轉腦袋思索說詞,就聽對方輕描淡寫以一句「這樣啊」帶過。 她悄悄松出一口氣。 沒等她再開口,他抬起手腕看一眼錶面,「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過幾天請你吃飯?!?/br> 魏芷梨連忙客氣擺手,「請我吃飯就不用啦,你趕緊忙去?!?/br> 駱騰卻沒有回應這話,只是笑了笑,向剛才自覺地落在魏芷梨身后幾步的顏瀟雨客氣點頭,轉身邁步離開。 人走遠后,顏瀟雨才敢湊上前,亮著一雙眼,對魏芷梨十分崇拜。 「哇梨姐,你居然認識星創的王牌經紀人!」 相比起她的興奮,魏芷梨反倒有些煩,她搖搖頭,說了句:「不是很熟?!?,然后伸手按下電梯向上扭,在門開啟后忍著腳疼大步走進。 「我剛才聽人家說,他去年才帶的那個新人,好像是叫什么曾姝媛的,這次在隔壁劇組演女二……」 顏瀟雨原還熱情地與她分享適才打聽來的消息,一抬頭見魏芷梨毫無興致的模樣,默默嚥回后頭將出口的話,閉了嘴按下房間所在的樓層紐,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任憑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兩人一路無話來到劇組替魏芷梨安排的房間,從顏瀟雨手中接過房卡,約了下午前往片場的時間后,她與顏瀟雨告別,刷卡進門,踢掉鞋襪,疲憊地躺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原本只是身體上因為早起而起的疲憊,而今卻是連心理都涌起倦意。 胳膊覆上眼皮,她閉上眼,腦中卻模模糊糊地出現那許久未曾想起的容貌。 她本以為不會再想起他,也著實不想再想起來。 當年她或許分手分得果決,卻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他的眼淚落在她手背上的溫度,彷彿灼進體內,形成印記。 這些年來,她從沒后悔過自己當初的選擇,哪怕再重來一次,她也會果斷做出相同決定。 可她還有良知,明白自己終究是傷透了對方的心。 如果說,喬新楷是她分手分得最不爽的一任、倪景辰是分得最荒謬的一任,那么駱飛,定然是分的最狠心的一任。 因為在他的未來與她的未來之間,她堅決選擇了后者。 而那份未來里,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