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 第20節
云驪也瞥了一眼,立刻收回眼神,再看云瀟云湘都紅了臉,隱約她明白了些什么。 可她不明白,這兩位吳公子生的也就那樣,和她比起來相貌差遠了,那位慶成郡主神色倨傲,吳蓁蓁也是個難纏的,吳家可不是什么好去處。 章老太太看著為首的少年道:“這就是澈哥兒吧,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一次,生的是真好?!?/br> 李氏也湊趣:“兒媳聽聞京中女子個個都愛慕這美澈郎呢??ぶ?,你說說你,真是好福氣,哪里生的這樣出眾的哥兒?!?/br> “兩位親家真是過譽了?!?/br> 難得這個時候,慶成郡主臉上才露出笑容。 看來吳澈應該是她親生的兒子,接著章老太太又把吳二夫人的兒子吳澤,再有三夫人的兒子吳灝都夸了個遍。 他們才又讓文龍幾人帶出去。 云驪雖然枯坐無趣,但她每次都是利用這種時候頭腦放空,全當歇息,偶爾還背個書,反正這個時候把自己儀態展示好就成。 其她人的蠢蠢欲動,她是不放在心上。 “小姑娘們在這里放不開,讓她們下去頑吧,這寒食節原本出來踏青的,我記得那時候我們年紀小的時候玩的可比她們厲害?!眳侨蛉怂茟涯畹恼f道。 馮氏點頭:“那時你斗草可厲害的緊?!?/br> “四姐還記得這個呢,我還記得四姐馬球打的極好,在太液池我們和別家的姑娘一道打馬球,個個見四姐來,都不敢對陣呢?!眳侨蛉丝粗T氏道。 聽到這里大家都很詫異的看著馮氏,馮氏自來就有“賢惠人”的美稱,無論是在家里家外,她都是以一個大家婦的端莊形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真沒想到她居然擅長打馬球。 就連云瀟也稀奇:“娘,您會打馬球?女兒怎么從未見您打過呀?!?/br> 馮氏淡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好了,你們都出去玩兒吧?!?/br> 一直到出去了,云瀟還和云湘道:“真沒想到太太還會打馬球呢?!?/br> 吳蓁蓁冷哼道:“你都說多少遍了,你若要打,我家有的是馬場,別大驚小怪的?!?/br> 云瀟可沒昨日諷刺云驪那番了,被吳蓁蓁說了也只道:“我又沒有大驚小怪?!?/br> 但最后依舊還是沒說什么,云驪在心底暗自冷笑。 不久,吳蓁蓁又要去玩兒,云瀟和云湘作陪,云驪則推說自己昨兒沒睡好,有些頭暈就不去了。 云淑和陸之柔則跟著去了,她們只在后頭說話,陸之柔道:“云驪倒是個聰明人?!?/br> “哦?表姐的意思是……”云淑自從生母朱姨娘過世后,她迅速的成長起來,再也不是那個渾渾噩噩的她了。 陸之柔笑道:“我娘常跟我說,人呢,在什么身份,就要做符合身份的事情,以前我總覺得你們家這位五姑娘心氣高,如今看來,她還真是知曉自己的身份,故而不愿意出頭?!?/br> 荷香也暗地里問云驪:“奴婢聽說吳家的公子們都在,姑娘何不去呢?” “看她們爭風吃醋,我還不如多讀點書呢,再說我們都是小姑娘,就不要想這種不該想的事情了?!痹企P道。 荷香卻道:“話也不能如此說,有些親事都是打小定娃娃親也不是沒有的。這些話,本不該對姑娘說,我們做奴婢的也不該說,劉姨娘隨二老爺外任,太太多您也是泛泛,您雖然養在大房,但大太太也不能做主 您的事情。吳家知根知底,門第高貴,著實是一門好親啊?!?/br> “荷香jiejie,此事休要再提了。你別看老太太把吳家那三個夸的天花亂墜的,就真以為這世上就只有她家了,我還看不起她呢?!痹企P看著自己的書,仿佛沉浸于此。 荷香不懂,睜大眼睛道:“五姑娘,您為何如此說,那可是國公府邸啊……” “你知道這朋友的朋像什么嗎?像兩串錢一樣,只有兩個人一樣多的錢才叫朋友呢,一邊少了一文錢,那這個字就念明,不叫朋友了。我們來的時候,大伯母說這附近有許多皇莊,有的是公主家的,有的是權臣國戚勛貴家的,若她真的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何必和我們家往來呢,還特地來我們待的這個莊子,她也不會把吳蓁蓁送到我們家讀閨塾。所以我說我們是一樣的,她還在我們家擺那幅架子,這樣就不合時宜,這可不是和人的長久交往之道?!?/br> 況且吳蓁蓁對云瀟那般惡劣,郡主也是看不上章家姑娘,她們吳家又沒皇位要繼承,真論長相,那幾個人還不如她呢! 她唯一就是沒有生成男子,否則,哪里由別人挑三揀四。 吳家還以為自家是什么皇上呢,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 聽云驪說完,荷香道果真是素文曾經夸姑娘早慧且多思,這番話比多少大人都有見解,以往我自認為我見識不淺,如今聽了這番話倒是我痰迷心竅了,見識鄙薄了。 當下荷香折服,不由得承認錯誤:“都是奴婢見識太少,這才……” “欸,此言差矣,俗話說關心則亂。荷香jiejie也是處處為我著想才有什么好事都想著我,我心里明鏡兒似的。只是如今我還小,應當多學本領,磨刀才不誤砍柴工呢,你說是不是?”云驪歪著頭笑問她。 荷香心服口服::“您說的是,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br> 云驪繼續執書看著,不再抬頭。 第27章 寒食節過后,閨塾繼續開館,松濤先生繼續開始執教,《大學》才講了一小半,因為多半人背不下來,又不解其意,松濤先生也不好繼續往前教授。 云驪是提前早就背過,先生教的時候她又是非常認真,故而多余的功夫她就練字,這松濤先生一手字寫的非常好,也素來喜歡云驪好學,因此她教了云驪不少寫字的訣竅。 “這寫字和呼氣吐納是一樣的,你若要寫的行云流水,就必須如此,再有,還是得多練,實在是沒有別的訣竅?!?/br> “好,我知曉了,先生?!痹企P埋頭苦練。 以至于吳蓁蓁和云瀟換了座位她都不知曉,甚至于吳蓁蓁生辰宴,沒有請她,她也并沒有任何反應。 吳蓁蓁私下對陸之柔和云淑表姐妹,還有云瀟云湘姊妹說了,正好說的那日,云驪正匆匆回去練字,因此就錯過了,其她人也以為云驪知曉,在云瀟打探云驪送什么生辰禮物時,云驪還蒙了一下。 “什么生辰,我并不知曉???” 云瀟嗤笑道:“不會是吳蓁蓁都沒請你吧?” 云湘也奇道:“她沒請你么?” 云淑和陸之柔對視一眼,有些意外。 “她既沒請我,那我正好就不必去了?!彼F下每日練字讀書不提,還要同呂嬤嬤做針線活,因為呂嬤嬤不讓她夜里做針線,怕傷眼睛,因此每日做女紅的功夫也是有限。 除此之外,時不時還要去給大太太請安,不去就不去了。 云瀟捂嘴直笑:“所以我說你讀那么多書有何用?人情往來,管家當家才是女子該學的呢,你凈學小家子做派,這下好了,人家所有人請了,就是不請你?!?/br> 本想和她說一番道理,云驪想了想還是算了,只無奈道:“夏蟲語冰,篤于時也?!?/br> 說完還搖搖頭才走。 章老太太聽了這番話,再次告誡外孫女和孫女:“所謂才女,那些都是虛的,世家大族的女兒,要人情練達才行?!?/br> 陸之柔和云淑齊道:“外孫女(孫女)受教了?!?/br> “你們的表姨奶奶,也就是我的表姐,曾經也是聞名京師的才女,她嫁給南豐的陳家,陳家也是書香門第。她作的詩,寫的詞到如今都還很有名,只可惜她是才女又如何,丈夫寧愿去任上帶著妾侍,就是不帶她,常年不在一起,她也沒能有個孩子,只得收養個養女,后來,丈夫卻和養女相好……” “這種腌臜事,我本不愿意和你們小姑娘說的,可你們想想你們那位表姨奶奶何等有才,婚后又多寫了無數哀怨詞,可終究日子過的凄慘。才女沒什么用,費那么多心思在書本上,那是小道,于我們女子治家沒有任何作用?!?/br> 章老太太說這話幾乎是痛心疾首。 尤其是想起表姐,恨死那個姓陳的了,即便他最后位極人臣,卻也令人討厭。 于表姐而言,更是災難。 云淑這一日也是想了很多,讀書的確是一件好事,但容易讀迂,對別人都看不上,甚至自視甚高,就如同云驪一樣。 云驪卻很端的住,回家來,依舊是先把字寫完,一直寫到滿意,才和呂嬤嬤一起做女紅,但凡教人的,都喜歡聰明好學聽話的學生,幾乎是一點就通。 “五姑娘,我聽說吳家姑娘沒有請您,這全府都去,到時候您若不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呂嬤嬤一邊飛針走線,一邊有意試探。 “若按照常理而言,我和她無冤無仇,她如果請章家的姑娘,肯定是都要請。但獨獨漏我一個,那只能說明她過早的表明自己的偏好,呂嬤嬤,您在我第一天吃飯的時候,我不喜羊rou,想讓人把羊rou端走,您就對我說不喜歡什么也不要表露出來,這樣容易得罪人?!痹企P正襟危坐,然后說出這番話來。 呂嬤嬤終于笑了:“五姑娘說的很是,就是這樣。當年在宮里時,即便次日有妃子要告另一個妃子的黑狀,可前一日兩人仍舊親近的和姐妹似的。姑娘說這是為何?” 云驪搖頭。 “一個人不喜歡什么,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別人自然會對你提防,出事了,也頭一個就找你?!?/br> 若云驪是個愚鈍的,她對云驪的培養無非就是走走路,怎么把儀態練好,偶爾說點宮里誰的喜好,就能完事,但她實在是個聰慧過人的,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相貌,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云驪不懂:“您這么說,不是兩面三刀嗎?可嬤嬤不是讓我表里如一么?” 呂嬤嬤笑道:“是表里如一啊,假如您是那位妃子,一向和另一位妃子好,那在皇帝面前告黑狀的行為就不是告黑狀,而是諄諄勸導,讓皇上去責正她的行為?;噬弦仓獣阅闶菫樗?,不是故意告狀不就成了?!?/br> 云驪恍然大悟:“我明白了?!?/br> 呂嬤嬤又笑:“你放心,吳家也是大家大戶的,肯定會請你的,不會辦事沒頭沒腦的,你能沉得住氣這樣很好?!?/br> 果然,在次日,吳蓁蓁在大家一起吃午膳時,就同大家道:“我已經讓我們家里的下人準備好了船,咱們可以坐船吃點心,再有投壺、雙陸,大家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边€指著云驪道:“五jiejie,你喜歡打雙陸,我家還有位表姐很擅長打雙陸,你們倆還可以一起玩兒呢?!?/br> 云驪淡定道:“那可太好了?!?/br> 這句話就說明吳蓁蓁并非沒有請云驪,云瀟噘嘴。 慶成郡主知曉吳蓁蓁要請人來,倒是很支持,還道:“章家雖然是三流勛貴人家,但現在章家出了個遼王妃,章家老二剛到四十歲就已經是知府,聽你父親說這章太守也并非等閑之輩。再者,有你三嬸的關系在,彼此往來是可以的?!?/br> “她們倒也罷了,可我的生辰,您怎么讓哥哥出門去了?”吳蓁蓁不喜。 慶成郡主撥了撥茶蓋,語氣淡淡的道:“現在的姑娘家,不自重的多,你哥哥怎么能讓那些牛皮糖沾上。再說了,澤哥兒和灝哥兒都在?!?/br> “好吧?!眳禽栎钄偸?。 吳蓁蓁要辦生辰宴,自然是辦的十分隆重,云驪和姐妹們一起過來的時候,早就被引到一處漢白玉做成的亭子里說話。 那里早已經擺好了時興的瓜果和精致的糕點,甚至吳蓁蓁今日都頗有大家閨秀的風范,不像以往那般高高在上,陰陽怪氣,反而跟大家介紹起桌上的菜色。 “咱們先吃茶吧,你們家里吃茶我看都是配著點心在吃,而我們家里都是配的這些,像栗子仁、榛仁、西瓜子仁、楊梅核仁。還有菱米、雞豆、銀杏,反而是點心配的很簡單,不過是些□□餅、荷花餅、松花餅?!?/br> 云驪嘗了一點,再吃了一口茶,倒是笑道:“這樣吃起來反而好,吃茶反而是解渴,我們以前吃茶,一為品,二為吃點甜點心解膩,配這些反而別樣滋味?!?/br> 吳蓁蓁又指著一碟子櫻桃道:“這是用□□加了糖霜再拌的,這滋味不比櫻桃畢羅差,你們都嘗嘗?!?/br> 大家嘗了一些,吳蓁蓁又帶著她們去坐船游湖,湖光山色,看著此景,云驪想起從蘇州回來的日子了。 一個女人撐著竿子在前劃著,云驪看的出神,沒一會兒就已經到了一處亭子,吳蓁蓁笑道:“我表姐和幾位堂兄都在呢,大家過來吧?!?/br> 吳蓁蓁的表姐大概十歲上下,她一看到云驪,就激動的指著她道:“你你你……你是章云鳳嗎?” “不,我是章家五娘,你說的是我的大jiejie?!痹企P無奈。 “哎呀,那你會騎馬嗎?我一向最佩服會騎馬的人了,還 記得我小時候見過你大jiejie騎馬,一身火紅色的騎裝,那叫一個英姿颯爽,和花木蘭也沒什么兩樣了?!?/br> 吳蓁蓁有些無奈的介紹道:“五娘子,這位是我表姐,她是我舅父沐國公的女兒,平日養在內廷,是因為我的生辰才從宮里出來的?!?/br> 云驪重新見禮:“原來是沐王府的小姐,恕我失禮了?!?/br> 方才還欣喜若狂的沐紹芳此時一嘆:“唉,還是章云鳳有意思,你和京里的大家閨秀沒什么兩樣?!?/br> “表姐,五娘子可是打雙陸的個中好手哦,你可不要小看她?!眳禽栎鑼@個不按照牌理出牌的表姐很是無奈。 本來她沒有邀請表姐過來,因為她實在是太跳脫了,偏偏宮里的皇后很喜歡她這個性子,皇上也說她是開心果,母親接她回來也是拉近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