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 第112節
理智瞬間回歸。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所有的悸動和沖動都熄滅了。 她猛地推開程宗遖,表情憤怒,第一反應就是想問他為什么摘掉耳釘?可轉念一想,她有什么資格和立場問這種問題? 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 鉆石耳釘是他送的,當時她給他戴上去之后,還說過不準他摘下來。 現在他摘下來了。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畢竟她說過,在約定期間如果對方遇到了更喜歡的人,那么這個約定就算作廢。 他摘掉了耳釘,是不是意味著他身邊有了其他人? 正如吳琪所說,他這樣的男人,多得是人惦記,他身邊從不缺女人。就好比剛才那兩個女人。 那為什么又要來對她說一些給她希望的話呢?還說想見她。 她差一點又被他騙了。 她知道自己沒理由生氣和吃醋,可她就是很生氣,但沒立場發泄,只能拿約定說事:“我再說一遍,麻煩你遵守約定,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再見到你?!?/br> 他伸進褲兜的手一頓,聽到她這句話,終是沒拿出來。 她說完就往外走,程宗遖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想見我,包括一年后的今天?” 第77章 許愿 程宗遖壓下眸內翻滾的情緒,神色晦暗,他換了一種方式,問道:“那天,你會出現嗎?” 虞?;剡^頭,看了他幾秒,突然笑了,嘲諷意味很濃:“沒出現的人,不一定是我?!?/br> “別來煩我了?!?/br> 她有個毛病,生氣或傷心的時候就會口不擇言,嘴里的話會變成刀子,怎么傷人怎么來。 試問,向來驕傲又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怎么能忍受如此惡劣又輕蔑的言語。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松開了她的胳膊。 只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露出絲毫怒意,只是低著嗓音:“別生氣,我不煩你就是了?!?/br> 語調淡淡的,還是像曾經那樣,溫柔又耐心地輕哄著她。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照顧她的情緒。 虞粒真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對她永遠都這么溫柔和縱容,可她好像也從來都看不透他。 一邊說想她,一邊又摘掉他們的情侶耳釘,或許他早就另尋新歡,那現在又是在干嘛?和她偶遇后,心血來潮逗她玩嗎? 她狠狠蹙著眉,沒有再回應他,徑直離開了洗手間。 回到席間,虞粒將他切的那盤牛排擱得遠遠的,她拿起刀叉,發泄般切著,臉色難看至極。程宗遖也是一樣,全程陰著臉,冷冽的低氣壓好似籠罩著整個餐廳,比外面的寒風還要刺骨。 他們那邊的氣氛原本很活躍,程宗遖回來之后,各個都安靜了下來。 剛開始虞粒前腳去了洗手間,程宗遖后腳就跟了上去,吳琪還一個勁兒暗爽,跟陳妍寧打賭,兩人肯定天雷勾地火,沒準兒下一站就是去對面酒店開房,誰知道是這樣的劇情走向啊。 所有人都各懷鬼胎,這頓飯吃得百般不是滋味。 他們匆匆結束飯局,紅酒開了只喝了三分之一,虞粒打包帶走了。結賬的時候顯示已經付過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付的,她實在沒力氣去跟程宗遖掰扯了,他這么有錢,他既然喜歡花錢那就讓他花吧。 離開時沒有往程宗遖那邊看一眼。 她穿上外套下了樓。 一行人走到路邊打車,站了一會兒,天空中突然飄下了雪花,落在了腳邊。 虞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在南方下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她抬起頭,小小的白色顆粒落在了她的臉頰和眼睫上,一點點涼意滲透進皮膚,她這才有了些實感。 真的下雪了啊。 她還真是幸運,來南城的第一個冬天,就迎來了難得的初雪。 可是……她怎么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反而這心里無比的酸澀。像小時候吃的那顆最酸的山楂。 站在路口,看到正在倒計時的紅燈,那股酸澀好似瞬間找到了源頭。 一時恍惚,好似馬路的對面,會像上次初雪那樣出現他的身影。 他會在倒計時的最后幾秒走到她面前對她說:“在我這兒,沒有實現不了的愿望?!?/br> 折磨她的,從來都不是離開他的事實,而是過去那些回憶,就猶如鈍刀子殺人,死不了,但更痛苦。 面前停下一輛出租車,虞粒逃似的上了車。 她想,她再也不會喜歡下雪天了。 出租車行駛,雪還在下。她靠著車窗發呆,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她拿出來看,是學姐發來的。 【下雪了】 虞?;兀骸臼前?,下雪了?!?/br> 【生日過得怎么樣?】 虞粒:【不怎么樣?!?/br> 【為什么不開心?男朋友惹你生氣了?】 虞粒的指尖在屏幕上打打刪刪,最后還是說:【我沒有男朋友了?!?/br> 【怎么了?他哪里惹你生氣了嗎?】 或許是學姐給她的感覺很溫暖熟悉,也或許是學姐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她抖著手打字:【不是他的錯,是我太貪心了?!?/br> 他曾經說:在我這里,你可以盡情做個貪心的女孩。 她真的信以為真。越來越貪得無厭,越來越不知饜足,從一開始只想留在他身邊就好,之后想要他的身邊只有她,到最后發展成妄想他全部的愛。 貪心,自古以來,好像從來都沒有什么好結果。 “對方正在輸入”閃了閃,須臾,才收到回復:【他其實很愛你】 虞粒吐出一口氣,心里卻出奇的平靜:【感覺不到?!?/br> 第一次覺得這么疲憊。一段讓她沒有安全感、看不到未來的感情實在太累了,一直都在僵局里打轉。 給自己希望,然后潑冷水,她不斷地優柔寡斷舉步維艱,拉扯內耗。他們一見面,她總是心動,可矛盾還是在那兒,他也總是像沒事發生一樣關心她愛護她,但最起碼的偏愛,她真的看不到。 想徹底放棄了。 程宗遖站在露臺上,看著虞粒走到了路邊,想追上去的沖動很強烈,可理智將他拉住了。 她已經徹底不相信他了,說什么都沒用。而且她讓他別再出現在她面前,別來煩她了。他能察覺到,她是認真的。 他竟然開始膽怯,怕虞粒真的會煩他,萬一把她惹惱了,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一年后的今天不去了怎么辦? 林昭走過來站在他身旁,隨著他的視線看下去。又看了看程宗遖這愁云滿面的樣子,他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窩火了:“遖哥,你什么時候這么瞻前顧后的了?我真搞不懂你,為她做了那么多還不讓人知道,又是投資學校又是這又是那的,整天就凈圍著她轉了?!?/br> “連她照片都紋到身上了,她還想怎么樣???還不滿意還不滿足?”林昭擼起他右臂的毛衣袖子,小臂上的人物刺青是鮮紅的,扎著馬尾的女孩懷中抱著玫瑰花甜甜的笑著。 “遮那么嚴實干嘛?倒是露出來給她看??!” 這大半年的時間,每一天程宗遖的狀態都不好,動不動就往南城跑,為她做了什么也悶聲不響的,學活雷鋒不留名,還把她紋到了身上。對于一個把刺青當文化信仰的人來說,這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不能用瘋魔來形容,是徹底無藥可救了。完完全全被虞粒牽著鼻子走。 林昭太過聒噪,煩得程宗遖擰緊眉,抽回胳膊,擼下袖子。 樓下的虞粒已經上了出租車,出租車漸行漸遠。這時候他才注意天上飄下來的白色雪花。 他也想到了一年前在京市的初雪,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用小號給她發了消息。 他不動聲色地試探著,他能看出來一開始虞粒并沒有這么抗拒,她眼里的悸動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么到底是從哪里不對的呢? 他得搞明白。 然而虞粒的回答模棱兩可。 可奇怪的是,他好像又知道她說的是什么。 直到她最后一句“感覺不到”,像是一個微小的火種,落進了一片荒原。 所有壓抑著的情緒也一并迸發。大火霎時間燎了原。 他捏著手機,不再回復。 胸膛起伏的程度愈發明顯,火氣順著呼吸往上沖,直至他聽見自己罵了一句臟話:“cao?!?/br> 行。 感覺不到是吧? 他朝林昭伸出手,聲線格外緊繃:“車鑰匙給我!” 林昭愣了下,連忙摸出車鑰匙遞過去。 程宗遖接過,大步流星沖下了樓。 學姐沒有再回復她了,虞粒也沒有再發。她繼續靠著車窗,看著窗外的雪發呆。 正當失神間,車后忽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車浪轟鳴聲。 虞粒被這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她忍不住看了看后視鏡。 只見后面跟上來了一輛深黑色的蘭博基尼,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車流中,不斷變道超車,也不斷閃著車大燈摁著喇叭,來勢洶洶。 逼得車道上的其他車輛都膽戰心驚。 直到那輛蘭博基尼駛到出租車旁才收了速度,漆黑的車窗落下來,露出了程宗遖神色凝重的面孔,車與車的距離太近,似乎差幾厘米就能擦上,但他卻得心應手地掌控著一切,不見絲毫慌亂。 虞粒已經傻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程宗遖單手扶著方向盤,另只手伸出去用力敲了兩下出租車副駕駛車窗,出租車司機降下副駕駛車窗,副駕駛正巧坐著許曜帆,看到程宗遖后瞬間屏息凝神。 程宗遖掃過去一眼,對司機言簡意賅命令道:“停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