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 第57節
程宗遖眸光漸深,他一只腿跪在床上,將她半圈著,一手捧住她的臉,低下頭便牢牢吻住,舌頭深入,卷著她的舌根。 或許要分別,這個吻格外地失控瘋狂,他的手習慣性探進她的衣擺。 “疼嗎?” 捏著時,他故意問。 他其實每次都很用力,不知道這是什么癖好,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胸口一陣陣的疼,但虞粒這次卻搖了搖頭,“不疼?!?/br> 溫順成這樣,程宗遖心窩子也跟著軟了一下。 飛機很快就要起飛,也惦記著她還要上課,程宗遖只親了一會兒就松開她,替她整理好衣服,“好了,回去吧?!?/br> 虞粒落寞地垂下眼,“哦?!?/br> 她走出臥室,程宗遖跟在身后,想送她上車,可走了幾步虞粒就猛地轉過來,強硬地命令道:“你不準跟過來!我自己走!” 她怕她真的會受不了。 程宗遖點頭:“行?!?/br> 心中頗為無奈,這小丫頭怎么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 可卻又慶幸她說不用送,因為他怕看到她哭,那樣…估計就走不了了。 程宗遖站在原地,虞粒很快跑出了機艙,空姐便拉上了機艙門。 他走到窗前,看到虞粒還在跑,馬尾在空中飄蕩,身影變得越來越小。他下意識伸出手,試圖去抓那一抹纖弱身影。 彼時的程宗遖絕對想不到,未來的某一天,她真的會離他越來越遠。就像此刻,她宛如變成了風,怎么都抓不住。 第42章 許愿 從轉身跑開的那一刻,虞粒的眼睛就已經發起了熱,但她一直憋著,努力跑得很快,生怕慢了就不想走了。 她一口氣跑上了車,催促著張叔開快點,還急著回學校上課。張叔連連應道,加快了車速。 狂奔了一路,她的呼吸凌亂,不斷喘著氣兒。她本以為自己可以這么強忍下去,可當聽到飛機啟動的聲音時,她條件反射轉過頭,飛機在跑道上迅速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后,起飛的那一瞬間虞粒降下了車窗。 聲浪轟鳴震耳,卷起塵埃,連帶著她的靈魂一起,沖上了云霄。 寒風撲面而來,刮進了她的眼睛,澀澀的發疼。眼淚就這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不想再看,關上了車窗。 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臉凍得冰冷。 張叔從后視鏡中看了眼虞粒,小姑娘哭的時候一點聲兒沒有,可眼淚珠子不停往下掉,看上去可憐得很。 就連張叔都于心不忍,出聲安慰:“虞小姐,你在這兒,程總肯定會很快回來的?!?/br> 雖然這么說,張叔還是在心底嘆了口氣。 誰知道程宗遖到底什么時候再回來呢,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想起虞粒呢? 他給程宗遖開了這么久的車,程宗遖一年也就回來了兩次。在目前看來,程宗遖的確對虞粒很好,可程宗遖是什么樣的人,他家財萬貫,花名在外,天生就不該是一個安分的主兒。 就好比,一艘在大海航行的船,遇見了一座美麗的島,或許會靠岸停下來欣賞片刻,但絕不會留下來長居,因為海上不缺島,也不只有島。 虞粒到底是太年輕了,年輕本身就是一種天真,她但凡像其他女人那樣做個識時務的聰明人,只從程宗遖身上求財,而不是異想天開去求浪子的一份真心。她或許會好過得多。 虞粒沒理會張叔的安慰,依舊沒說話。 她吸了吸鼻子,將臉上的淚痕給擦干凈。 其實她是真的不想顯得太矯情,可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明知道他是去工作的,可這種感覺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感覺腳底下特別空,心也特別空,很慌很沒有安全感。 就像是被全世界拋下了。因為現在的她,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回到學校,已經下午自習了,她剛走到教學樓下,就打起了上課鈴,她急匆匆跑上樓,走到一半就看見陳澤寧和其他同學從樓上下來。 “怎么往下走了?”虞粒問陳澤寧。 陳澤寧的感冒還是沒好利索,臉上沒什么氣色,耷拉著眼,看上去病懨懨的。 他只瞥了眼虞粒就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只扔下三個字:“體育課?!?/br> 從今天早上來了之后,這還是他跟她說的第二句話,早上虞粒問他身體怎么樣了,他說好多了,然后她問他那晚平白無故消失了一晚上去哪里了,陳澤寧就沒再搭理她了。 陳澤寧對她的態度過于冷淡,可虞粒也沒有多想,一方面是覺得陳澤寧可能生病了就不想說話吧,更多的原因是程宗遖要走了她情緒也不高,哪里有閑功夫去注意陳澤寧的情緒變化。 虞粒沒說什么,跟著下樓,去了cao場。 高三雖然學習繁重,可體育課還是有的,老師也懂得勞逸結合這個道理,沒有特殊情況不會占課。只不過美名其曰體育課,實際上就是跑幾圈cao,然后就自由活動。 到cao場集合后,先是做了幾組熱身運動,然后體育委員就帶領著全班同學繞著cao場跑圈。 虞粒體能不好,跑在最后面。 往常都是陳澤寧陪她一起,今天陳澤寧跑到前面去了,他跑得很快,甩出大隊伍一大截,像是在刻意發泄似的。 虞粒和陳澤寧兩人,一個跑得飛快,一個又跑得賊慢,一個比一個反常。 虞粒整個人都喪得很,就跟魂兒丟了似的。跑步都沒看路,一不留神跑出跑道了都不知道,直到腳下一絆,她猝不及防撲進了一旁的花壇中,腿先著地,一陣刺痛傳來。 虞粒一摔,引起了一陣動靜,有幾個女生圍了過來。 “虞粒,你沒事吧?” “還能站起來嗎?” 兩個女生去拉虞粒,虞粒伸出手,她的手心有一片擦傷,還混著泥土。衣服和褲子上也全是泥。 她拉住女生的手試圖站起來,可腳一剛受力就疼,女生就大喊求助:“虞粒摔倒了,趕緊來個人幫忙啊?!?/br> “不用?!庇萘R皇謸卧诘厣?,艱難地起身,“沒那么嚴重…” 話還沒說完,陳澤寧就撥開圍觀的人群,他沖了進來,面色凝重地看了眼虞粒,隨后二話不說就蹲到虞粒面前,拉住她沒傷的那只胳膊,一手去托她的屁股,輕而易舉就將她背了起來,朝醫務室的方向跑了過去。 “誒,我真沒事兒,就崴了一下,不用去醫務室?!庇萘SX得有點小題大做。 陳澤寧沒吭聲,還是義無反顧地背著她跑。 少年的肩背清瘦卻寬闊,溫暖也有力。 跑到醫務室,陳澤寧將她放到了病床上,他第一時間沖出去叫校醫來處理傷口。 學校醫務室只有一個醫生,剛才上廁所去了,結果被陳澤寧火急火燎呼叫一通,校醫匆匆洗了手就跑來了。 校醫擦干手上的水就撩起虞粒的褲腿檢查了下。 虞粒本來還沒當回事兒,結果褲子撩起來一看,還真挺嚇人的,膝蓋有擦傷,這么一會兒的時間,腳踝已經腫得老高。 “沒啥大事兒?!毙at檢查了番,“就是扭到了,沒傷到骨頭,等會兒拿那塊兒冰袋敷一敷再開點藥養幾天就好了?!?/br> “沒事的話會這么腫嗎?”陳澤寧眉頭皺成了“川”字,“還是拍個片看下好了?!?/br> 說著,他還真打算帶虞粒去醫院。 虞粒阻止:“你別大驚小怪了,你懂還是醫生懂?!?/br> “你自己看看你腳腫成什么樣兒了?還我大驚小怪?”陳澤寧指著她又紅又腫的腳,教訓道:“你跑個步都能摔進花壇去,你還能再夸張點?就不能注意點?” “對啊,千萬多留神兒?!毙at八卦又曖昧的眼神在虞粒和陳澤寧之間轉來轉去,打趣道:“你看把這小同學急成什么樣兒了,剛恨不得來女廁所拽我了?!?/br> 校醫戴上手套,一邊給虞粒的傷口做消毒工作,一邊好心提醒道:“你倆太明顯了啊,在我面前就算了,在其他老師面前稍微收著點兒,被發現就完咯?!?/br> 虞粒一聽醫生這話不太勁兒,她立馬搖頭否認:“老師,你誤會了,我們就是好哥們兒?!?/br> “哦~”校醫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好哥們兒啊?!?/br> “真的不是!”虞粒焦急又嚴肅。 她這么著急撇清的樣子,對于陳澤寧來說,猶如棒喝。心漸漸下沉,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窖中,這種徹骨的窒息,與那天聽到她和那個男人耳鬢廝磨時的痛苦如出一轍。 在陳妍寧那里得知虞粒喜歡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叫程宗遖的男人后,他就像瘋了一樣,再一次騎車到公寓樓下,就蹲在大門口,他給她打電話,想問問她在哪兒,想問問她陳妍寧說的是不是真的,可她沒有接。 然后他就吹了一夜的冷風,像個行尸走rou,等了整整一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么,也不知道意義在哪兒。 直到那天她打來電話問問題,又讓他產生了一種僥幸心理,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許這是誤會,或許那男人真是她舅舅,畢竟那天她媽也在場,或許陳妍寧也不清楚情況。 可是他聽到了他們接吻時的聲音,他聽到了那個男人說的每一句調情的話。 終于認清現實,虞粒喜歡的人不是他,她的“”更不是他。 從天堂落入地獄是什么感覺,他體會得徹底。 他陳澤寧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 校醫幫虞粒的擦傷處理好之后,拿來了一塊冰袋。 陳澤寧接過冰袋,剛要貼上她的腳踝,虞粒就搶了過來,“我自己來,” 陳澤寧沒有強求,而是坐在了她面前,沉默地看著她。 虞粒將冰袋輕輕貼上去,冰得她縮了縮脖子。 無意間抬頭看了眼陳澤寧,他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連同唇色都是白的,背著她繞了大半個學校跑了一趟,額頭上還掛著細細的汗,看著她的眼神,幾分黯淡。 她從兜里拿出一包紙,抽出來幾張遞給他。 “剛辛苦你了啊,你快回去休息吧,自個兒都還沒好利索呢?!庇萘R贿叴盗舜的_踝,一邊說。 她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腳,還真別說,看上去真的慘不忍睹。 思考了幾秒,她摸出手機,對著紅腫的腳踝拍了張照片,想想覺得還不夠,又拍了張手心和膝蓋的擦傷照片,然后一并發給了程宗遖。 打字:【好痛,該不會骨折了吧,我以后會不會成瘸子,你可不能嫌棄我![大哭]】 發送。 小丫頭還有兩幅面孔。在外人面前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在程宗遖面前立馬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小綿羊。 她其實就是想讓程宗遖心疼心疼她,這樣在洛杉磯也會時刻惦記著她了。 發完就收起了手機,沒想過程宗遖會回,他在飛機上,手機應該關機了,等他落地了就能看到了。 陳澤寧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將她發消息時那嬌嗔的表情盡收眼底。 沉默須臾,他忽然問:“虞粒,你真的看不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