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23節
兩人入內,便是滿臉笑容的同康熙請安,其中九阿哥的舉止神情還稍微收斂端莊了一些,玉格卻是恰恰相反,整個把心里的情緒想法都表到了臉上,兩只眼睛和高揚的嘴角,幾乎就明晃晃的寫著,我差事辦得太好了,皇上一定會夸我的,快夸我。 康熙本也滿意臺州如今景象,尤其是運回京城的東西,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于是一瞧見玉格這模樣,臉上便也沒繃住,跟著笑了起來,點著玉格對身旁的阿哥和大臣們道:“瞧瞧,朕還沒說話呢,他們就已經得意上了?!?/br> 九阿哥被康熙一個‘們’字,和玉格并到一塊兒,正要回諸如兒臣不敢之類的規矩客氣話,玉格已經忙不迭的點頭,“嘿嘿,要么怎么都說皇上圣明呢?!?/br> 噗,十阿哥沒忍住別開頭笑出了聲。 原來這皇上圣明竟是這么個用法。 九阿哥頭一回被玉格這樣‘連累’,頗有些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她。 玉格依舊笑得賴皮又坦蕩。 九阿哥心里略微掙扎了一瞬,余光掃到自個兒汗阿瑪并無生惱發怒之意,便也微微一笑,放松下來,由著玉格去發揮。 “哼,”康熙不帶怒意的輕哼了一聲,笑著抬手道:“都起吧?!?/br> “是,謝皇上?!庇窀窈途虐⒏缋涞钠鹕?,笑嘻嘻的站到一處,等著皇上問話。 屋里另外還站了不少人,阿哥、大臣還有內侍宮女們,可謂是濟濟一堂,如此人多嘴雜的情況下,康熙并不會說什么要緊機密的事情,只大致問了問臺州的情況。 九阿哥這幾個月實心辦事兒,自然是對答如流,屋內的阿哥大臣都笑看著他,以示贊賞或恭喜之意,不時還有大臣驚呼著出聲抬花花轎子,“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難處,九阿哥不愧是皇上的阿哥,此番出手,果然不同凡響?!?/br> 這抬轎子的人身份不低,乃是鑲黃旗漢軍都統、佟國綱的長子鄂倫岱,與康熙本人既是姑表兄弟,又是姐妹丈與妻兄弟的關系,身份地位既尊又貴。1 是以他這一出口,屋內笑著應和之人越發多了起來。 大臣阿靈阿也笑著出聲道:“只看臺州證券賬上的數目字,便知九阿哥的本事,這才不過數月,若是再好生經營上幾年,怕是能抵得過半數鹽稅之收?!?/br> 這一位同樣位高權重,與康熙還是姐夫與妻弟的關系。 屋內應和之聲一時更熱。 九阿哥此次臺州之行,功勞是實打實的做下來的,耀眼得緊,所以即便是四阿哥等人也只能站在一旁陪笑,說不出不好的話來。 九阿哥還謙虛的笑笑,十阿哥已是滿面春風,得意洋洋。 玉格笑著站在一旁,像是在贊同,又像是在傻樂。 康熙從眾也從屋內氣氛的面帶微笑,偶爾似是而非的微微一頷首,像是一位為自個兒兒子的出眾而欣喜卻又謙遜的父親。 但實則一句沒接鄂倫岱和阿靈阿的話茬。 玉格的腮幫子笑得有些累了。 康熙道:“九阿哥還需歷練,不可夸贊太過?!?/br> 康熙淺淺一句收了尾,便話音一轉,關心了幾句他們路上的情況。 九阿哥一一答了,康熙這才笑著點頭道:“差事辦得不錯,等回去朕好好想想賞你們什么?!?/br> 九阿哥正要謙卑客氣的說都是兒臣應當做的,玉格已經眼睛一亮,不住的點頭笑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下個月就要成婚了,這成婚要給假吧?” 屋內熱鬧的氣氛一頓,片刻又轟的笑開。 康熙笑著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放松了許多,又拉著臉道:“連著冬至、元旦和元宵一塊兒,給你放到明年三月如何?” 屋內的笑容稍稍收斂,賦閑到明年三月,那豈不是要閑置她小半年? 皇上這是、惱了? 不待眾人想明白,也不待眾人思慮明白關系利害,玉格利落的磕頭謝恩道:“奴才謝皇上恩典,回皇上的話,好,特別好,嘿嘿,放到三月,正好還能趕上皇上的萬壽節,嘿嘿,皇上就是皇上,英明!圣明!” 康熙原本板著臉,也只是佯怒,見她如此打蛇隨棍上,也不過輕哼一聲,并沒有多少怒意。 幾位大臣見狀,客客氣氣的說著緩和的話,心下卻開始琢磨若玉格真賦閑四個月,她空出來的差事……臺州那處、還有金縷記,可正經都是肥差。 幾位阿哥大臣隱晦的交換著眼色。 十阿哥又意外又不意外的佩服著玉格的大膽。 康熙垂眸飲了一口茶,心中也有自己的盤算。 臺州之事,若是論功行賞,玉格當居首功,若是首功之人都賦閑在京四月,那旁的、要把九阿哥從臺州證券里頭摘出來,也很能說得過去了。 康熙放下茶盞,眼中的笑意怒意已叫人辨不分明,只道:“若此次巡幸塞外,你不出別的岔子,丟朕的顏面,朕就準了你所請?!?/br> 這點的又是她騎射功夫的事兒,雖說短時日內把騎射功夫練好不容易,但以她和蒙古王爺們的交情,保住臉面卻不難。 玉格立時笑著叩頭高聲道:“是,謝皇上恩典!” “起吧?!笨滴跣χ砸惶掳?。 誰也不知,玉格這荒謬的請求正好撓到了康熙的癢處。 屋里眾人正要就著巡幸塞外和玉格的婚事、臺州的發展、九阿哥的才干,繼續說些熱鬧輕松的話,外頭又傳來通稟,八阿哥遣了太監送了兩只海東青過來給皇上請安。 康熙理了理袖口,瞧了九阿哥和玉格一眼,笑道:“今兒真是熱鬧,都趕一塊兒了?!?/br> 說罷,起身道:“走,咱們一塊兒出去瞧瞧?!?/br> “是?!?/br> 眾人站在兩側,待康熙帶著太監總管步下高臺,從中走過后,再依著品秩官階跟在其身后。 玉格雖是正三品大臣,但此時,也同康熙最少隔開了三四重人,只能從人頭的縫隙處看到前頭的情況。 來的是八阿哥身邊的親信太監馮進。 馮進恭敬的代八阿哥請了安,又道八阿哥會留在湯泉以候皇上巡幸歸來,再一同還京。 話音一落,康熙臉上的笑意便散得干干凈凈,身旁的人見狀也通通惴惴不安起來。 八阿哥這話,過于荒唐隨意了些,屬于是擅作主張。 他未請旨,也未得到恩準,怎么就能留在湯泉不走了? 若是皇上不追究倒罷,可若是追究,只這么一句,便足夠治罪。 而康熙此時的面色,明顯不是不計較的樣子。 十阿哥慌張的看向九阿哥,九阿哥心里揣度著自個兒剛剛立的功勞,笑著出言道:“兒臣在臺州,許久沒有瞧見品相上佳的海東青,難得八哥就送了兩只過來,不如汗阿瑪叫人呈上來,也好叫兒臣一飽眼福?!?/br> 康熙沉著臉,面色有幾分不虞,但還是抬手應了九阿哥所請。 眼瞧著這一茬像是就此揭過,然而籠子呈上,籠布打開,兩只年邁氣弱的海東青竟是連叫都叫不出來,臥倒在鐵籠之類,呈奄奄一息狀。 所有人心中重重一驚,氣氛頓時一凝。 “這?!本虐⒏珙渴дZ。 “八阿哥送這老鷹與朕,可是言朕年已老邁,時日無多?”康熙勃然大怒,氣得捂住胸口,身子往后倒了倒,他身后的太監連忙扶住他,身后左右的阿哥大臣也登時齊刷刷跪了一地。 九阿哥和十阿哥等人連忙跪地求情,“求汗阿瑪息怒,八哥絕無此意?!?/br> “皇上息怒!” “快傳太醫!” 這太醫一傳,八阿哥最少也要背個忤逆不孝的罪名了。 玉格跪在后頭輕輕呼了口氣,心卻沉沉的靜了下來,終究還是來了。 康熙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在阿哥和太監、太醫侍奉著他入內診脈的同時,下令讓人嚴審馮進,要他交待出八阿哥的罪行和黨羽,而屋內太醫那頭,甚至傳出了康熙‘心悸幾?!膰乐夭∏?。 心悸幾?!?/br> 八阿哥完了。 第254章 、去求情 朝中的失勢得勢,其實也猶如兩軍對陣,兵敗便如山倒,一潰便是千里。 此番斃鷹之事,不僅讓八阿哥背上了“自幼心高陰險”、“大背臣道”、“險jian”、“不孝不義”等等惡名,對馮進的嚴刑拷打,又把鄂倫岱、阿靈阿等大臣一并牽連了進去。 于是八阿哥又背上了“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覓人謀殺二阿哥”等罪名。 九阿哥和十阿哥自是要替八阿哥喊冤求情,然皇父都“心悸幾?!绷?,他們又哪里見得著,求得著。 而且,如此關頭,求情,便是置皇父的性命與不顧,便是不孝,便是罔上。 屋內,太醫為康熙問診,皇上的脈案向來是不可與外人言的隱秘,玉格自然湊不上去;而屋外,對馮進的審問,牽連甚廣,需要的時候不短,玉格又非是刑訊官員,自然也要回避。 所以玉格便自去自個兒分到的住所安置。 同玉格一般被打發下去的大臣不少,因為說不得那馮進吐出來的人里就有他們,所以都要避嫌。 一行人踩著雪各自回房,除了腳步聲和行走間衣料摩擦的輕微響聲,全程沒有一分活潑的聲響,整個行宮就好似被踩緊壓實的積雪,任北風如何呼嘯,都卷不起半分波瀾。 只有凝重,和不知結果的惶恐。 明明還是白日,眾人卻緊繃得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輕。 如此環境下,玉格的心情也很沉重,直到回到自個兒屋里,玉格才終于放松的坐下。 “七爺?”一同回來的張滿倉聽說這一場變動后,也是滿心的不安。 玉格搖了搖頭,“沒事兒,”至少這事兒牽連不到她這處,她方才可給康熙遞了一個絕好的梯子,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撇清了關系。 聽玉格說沒事,張滿倉立時便安心了下來,又擔心自家主子路上的疲乏,道:“我去給爺要個炭盆過來?!?/br> 玉格點點頭。 張滿倉很快帶著人下去忙,要炭盆要茶壺要熱水,還要準備飯食。 玉格闔上眼,往后倒在椅背上。 這事兒不用琢磨是誰的手筆,總之八爺的‘前途’已絕,而她也沒有那個能力插手。 這一陣子,只低調行事,別撞上阿哥們求情的時候就好了。 但事難如意,她不找事兒,事兒卻偏偏找上了她。 康熙處置了阿靈阿和鄂倫岱等人,又發了折子訓斥八阿哥,言他乃“辛者庫賤婦所生”,言辭極為刻薄,與此同時,巡幸塞外的進程也沒耽誤。 十一月二十六日,一行人行至東莊,并暫時駐蹕此處。 九阿哥等人還抱有僥幸,想著康熙只是一時氣頭上,過幾日再想法子慢慢回轉,不想…… 十阿哥愁悶道:“今兒,我和九哥剛起了個頭,還沒說什么,汗阿瑪倒先提起了前頭那海東青的事兒,那怒火半分沒消,還愈發怒了?!?/br> 玉格默默的聽著,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