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78節
玉格彎唇笑了笑,果然是個聰明孩子,“我給你換一份差事,你以后就和滿倉一起跟在我身邊聽吩咐怎么樣?” 長根還是愣愣的,卻連連點著頭。 玉格道:“月錢的話,先一個月一兩五錢銀子,你先試三個月,多跟著滿倉學一學,要是能做下來,往后一個月就是二兩銀子,還有額外的獎賞,你識字嗎?” 長根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回少爺的話,認得一些,不多?!?/br> 說著瞧了玉格一眼,怕她嫌棄。 “嗯,”玉格點點頭,倒是不嫌棄,只是道:“你跟在我身邊,還是得識字的,也不要求你有多高的才學,只是常用的字必須得能認會寫,這樣吧,你和滿倉一樣,無論你想什么法子,總之學會一個字一文錢,每滿一百個字,就可以去尋五姑娘結一次錢,上不封頂?!?/br> 長根驚得瞪大了眼,原來識字還有這樣的好處嗎,“少爺放心,我一定好好學字?!?/br> 玉格點頭,道:“這個先不急,這是你自己的事,我這會兒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回棺材胡同去瞧瞧六姑娘回來沒有,若沒有,就再到我小舅舅家去一趟,去看看表小姐回來沒有,打聽打聽是這次選秀出了什么事兒,還是、已經有了什么結果?!?/br> 長根忙點頭答應下來,去五姐兒那里交接了差事,便往棺材胡同去。 玉格呼了口氣,希望只是出了什么意外。 玉格帶著張滿倉和佟府的人一起趕到佟府時,佟佳玉柱身上還穿著侍衛的服褂,神色陰郁的喝著悶酒。 玉格收回視線行禮。 這么快,佟佳玉柱就已經進宮當差了,看樣子,這差當得不大順利。 佟佳玉柱隨意的抬了抬下巴,讓玉格坐下陪他喝酒,而后不說話,自己又灌了一杯,捏著杯子瞇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玉格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垂眸小口的抿著,余光注意著佟佳玉柱的神色,卻見佟佳玉柱突然暴起將酒杯重重的砸到地上。 看來這差當得不順利,是有人給他使絆子了。 玉格笑著放下酒杯,又重新取了一只酒杯放到佟佳玉柱面前,幫他把酒倒上,笑問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爺生氣了?” “哼!”佟佳玉柱恨恨的道:“一只癩蛤蟆,就會在這樣的小處惡心人,難怪連阿瑪都不待見他!” 看來是隆科多原配夫人生的嫡長子岳興阿,對了,說起來岳興阿也在宮里當差,品級比佟佳玉柱還要高上一級,是宮里的二等侍衛。 二等侍衛是正四品,比佟佳玉柱的三等侍衛高了足足二級,官大一級就夠壓死人,他們兩個在一個部門里頭,若是不巧,又是頂頭上司,那確實足夠岳興阿在不惹怒隆科多的情況下,好好教訓佟佳玉柱。 雖是這樣想著,但玉格卻道:“那爺想好怎么收拾他了沒有?!?/br> 佟佳玉柱郁悶的瞥了玉格一眼,悶悶的哼了一聲,他要是想到了法子,他至于在這處喝悶酒嗎,早就動手了。 玉格像是覺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尷尬一笑,干脆直接問道:“爺說的可是岳興阿岳大爺?” “哼?!辟〖延裰恍嫉暮吡艘宦?,卻沒有反駁。 那看來人家的刁難合情合理,或者說是佟佳玉柱自己被人逮著了小辮子。 玉格泄氣的攤手道:“原來是爺的大哥,那玉格也沒有法子了,爺和大爺,不是在府里,就是在宮里,這兩處,玉格都夠不著?!?/br> “在這府里爺會怕他?”佟佳玉柱怒道:“就是在宮里,他也不過仗著比爺年長幾歲,先當幾年差罷了,往后,哼,往后日子還長著呢,有他在爺手底下低頭的時候?!?/br> 玉格笑著連連點頭,“那是自然?!?/br> 說完又奇怪道:“爺府里自然不用多說,宮里嘛也是規矩的,怎么就能容得了他公報私仇,欺辱了爺去?這事難道就沒有人管?” 佟佳玉柱仰頭干了一杯酒,一抹袖子道:“所以爺才說他慣會惡心人?!?/br> 玉格這話問開了話匣子,佟佳玉柱從岳興阿盯著他每日應卯、到安排他刻意和皇上錯開,去到皇上不會去的偏僻地方當值、再到毒日頭的時候讓他到乾清宮前面的廣場值班。 “這些日子,爺但凡哪一處沒有做好,立時就有人報上去,可這當差遲了、退得早了、躲班避日頭的又不是只有爺一個,他以為他不出面,爺就不知道是他了?這么盯著爺的,除了他還有哪一個?” 佟佳玉柱憤憤道:“雖說上官也不敢怎么爺,可這些一條條的記下來,若皇上什么時候想起來過問,豈不是要覺得爺當差不用心?” 可不就是不用心嗎,玉格一臉替佟佳玉柱抱屈的皺眉點頭。 佟佳玉柱更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爺還要怎么用心,你瞧瞧爺,爺就當了半個月的差,爺這臉皮都生生曬黑了一層,還有爺的腿,回回進宮就像站樁一樣站幾個時辰,爺的腿腳都要沒知覺了,爺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罪?!?/br> 玉格嘆氣道:“大爺這還、還真都是挑的小事?!?/br> 佟佳玉柱鄙夷的道:“大事,你看他敢嗎?” 玉格又嘆了一聲,“如今也只能委屈爺先暫時忍一忍他,唉,玉格倒是想以身代之,可是以玉格的身份,怎么也夠不到禁衛軍里頭?!?/br> 玉格極真誠的嘆了氣,又鼓起勁兒來,極自然的轉了話題,“前頭爺到順天府來看玉格,說是有好事兒,什么好事兒?是不是捐官補缺的事兒有著落了?” “聽了爺的煩惱,玉格也替爺愁得不行,前頭咱們沒當差,都不知道這里頭竟有這么多的門道,爺放心,無論去了工部還是戶部,玉格都會好好干,總能尋到機會,給爺出了這口氣?!?/br> 佟佳玉柱突然頓住動作,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玉格。 這一打量把玉格打量得有些不安,她也不掩飾這份不安,甚至放大了表現出來,“怎么了爺?” 佟佳玉柱嘿嘿笑道:“爺突然覺著你說得對,他在禁衛軍里頭有人,爺也把人安排進去不就好了嗎?你慣會為人,到時候有你幫爺打點著,爺就輕松多了?!?/br> 玉格愣住,保鏢和柜臺辦事人員,雖然前者榮耀無數倍,可她還是傾向后者的,至少有個凳子,也曬不著淋不著,還不用伺候眼前的少爺。 “爺說笑了吧,禁衛軍不是只要上三旗的子弟嗎?” 佟佳玉柱挑眉笑道:“皇上即位后,就增設了侍衛名額?!?/br> “哈,是嗎,這些我從前沒有注意過,都不大知道?!庇窀裥乃硷w快的轉著,想著要怎么才能打消佟佳玉柱的這個主意。 佟佳玉柱笑道:“不過這些增設的侍衛都是通過武舉才能進的?!?/br> 玉格的心放松下來,忙擺手道:“爺您瞧瞧我,我哪里是能考武舉的人?!?/br> 佟佳玉柱思忖著,沒有立時給話兒,而是道:“行了,爺自有打算,你先到理藩院去待著,爺已經給你找了個從五品員外郎的實缺兒?!?/br> “理藩院?”玉格記下佟佳玉柱前頭的停頓,面上露出些難色,“玉格的滿語,爺也知道,這滿語都沒學明白,更別說蒙語了,到時要是辦不好差事,再連累了爺……” 佟佳玉柱笑瞥著她,“咱們兩個認識多少年了,爺還不知道你?你放心,理藩院也不只接待使臣和外派到地方的司員,還有什么朝貢啊、耕牧、賦稅、驛站和貿易、宗教之類的有司衙門,你就去貿易那一塊兒,這個你擅長?!? “哦,對了,木蘭圍場也歸理藩院管,年年秋天皇上都要去木蘭行圍,今年秋天,爺估摸著也要去,到時候咱們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整治整治他?!?/br> 玉格稍稍放下心來,“是?!?/br> 想到要拖那么久,佟佳玉柱瞧著還是有些不大高興,便道:“今年就先這樣,爺再忍一忍他,至于明年,哼?!辟〖延裰f著輕輕哼了一聲。 “不提那個混賬東西了,就說木蘭行圍,到時候咱們可得好好跑上幾圈,爺也好些時候沒有好好活動筋骨了?!?/br> 玉格笑著又給佟佳玉柱斟滿了酒,酒喝得高興了,玉格也知曉了佟佳玉柱的未盡之言,原來是他的阿瑪隆科多已經在皇上那里聽到了信兒,明年就要升任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都統,即皇室禁軍的統領,到時候把玉格安排到禁軍里頭,還真是一點不難了。 只是做禁軍這樣類似保安的差事,還不如到禁衛軍里做御前侍衛呢。 “你先做著禁軍,爺再想法子把你弄到禁衛軍里來,到時,咱們兩個再一處玩?!辟〖延裰呀浻行┳砹?。 玉格適時的提出告辭,想了想,她還是不愿意做保安也不愿意做保鏢。 出了佟府,玉格招手對張滿倉吩咐道:“你去請八十到花園里來?!?/br> 張滿倉先點頭,又道:“我先送少爺回去吧?!?/br> 玉格瞧見他一人站在馬車前,突然發覺自己身邊的人還是不夠用,然后就想到了長根,想到了她吩咐長根去打聽的事,心下頓時就生出些擔憂和疲憊來。 “嗯,咱們先回去吧,這事兒不急?!?/br> 玉格登上馬車,按了按眉心,還沒正式開始搬磚,自己就先焦慮煩躁起來,這樣不好,事情得一件一件的辦,比如今兒這補缺兒的事兒,佟佳玉柱雖然沒說銀子的事,只談的交情,可自己不能不懂事,得盡快補一份禮。 銀子不行,太俗了些,得想想別的,唉,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最煩不過,但以后只會只多不少,她還得找個人專門理這些事情。 自己也不能只想不好的事情,工作也有工作的樂趣,比如,理藩院不止蒙古各部,還有沙俄呢,她饞俄羅斯的貓很久了,還有大棕熊,嗯,她好像也可以養熊了吧。 玉格想著又笑了起來,一路想著心思回到花園,長根也已經打聽好消息回來了,迎上前稟報道:“少爺,六姑娘沒有回來,表小姐也還沒有回來,我問了舅夫人,舅夫人說應該是進了第二輪復選,不過就是進了第二輪復選,也有可能被撂牌子?!?/br> 玉格點點頭,她只盼著能落選才好,只是已經進了復選,她沒有、好吧,就是初選,她也沒法子插手cao作。 張滿倉讓長根伺候著玉格,自己出門去請八十。 玉格在花園里坐了一陣,又帶著長根到了廣聚酒樓,“麻煩郭叔幫我引薦一個人?!?/br> 郭掌柜聽了玉格的玉格的來意,先是道了恭喜,而后道:“你放心,我們酒樓里的紹興黃酒賣得不壞,紹興那頭我能搭上話?!?/br> 玉格笑著謝過,又陪著閑聊幾句,回到花園略等了一刻鐘,張滿倉便領著八十過來了。 八十和常旺今兒都在宗學里頭上學,他見張滿倉獨獨請了自己,進了院子又沒發現那三個往常一塊玩兒的紅帶子,奇怪道:“怎么突然單單尋我過來,是出什么事了?” 第88章 、青云路 “不是什么壞事?!?/br> 玉格笑著請他坐下,伸手拿起一個長竹筒,抽著里頭的竹簽倒出一個長米粽來,遞給八十,笑道:“雖然知道你這幾日應該也吃膩了粽子,不過我還是想請你嘗嘗這竹筒粽子,我剛在街上瞧見的,還帶著竹葉的清香,味道很不錯?!?/br> 玉格邊讓著八十吃竹筒粽子,邊閑話般問道:“說起來你也十八歲了,你家里有什么打算沒有?” 八十像是被提到了什么煩心事,下意識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平常的道:“能有什么打算,我們這些沒有爵位繼承的閑散宗室,和你們普通旗人其實也差不多,除了宗人府每月給個二三兩的養贍銀子,別的也沒有什么了,要謀差事和你們一樣,也得自己去考,翻譯、馬箭、步箭三樣么?!? 玉格心情復雜的給八十倒了杯清茶,“每個月什么也不用干,就有兩三兩銀子,怪不得都說你們是鐵桿莊稼,唉,你這話,我現在聽著都羨慕得很?!?/br> 八十被她逗笑了,“你還缺這二三兩銀子?二三兩銀子能做什么?” 玉格笑而不語,于他是只二三兩銀子,于旁人卻能過上一兩年,而且,錢多錢少的,這份輕松穩妥才最是難得。 “那你是打算去考這三樣?” 八十煩惱的皺起眉頭,“馬箭和步箭都不算什么,可這滿語,咱們入關都快一百年了,打小就在這京城長大,哪個還會多少滿語?” 玉格深以為然,實在是沒有環境。 “那你往后打算做什么?” 其實要她是他,那就什么也不做了,反正只要活著,朝廷就給銀子,可八十和她不同,八十做事頗有一種狠勁,不像是甘心平庸。 八十聞言,三兩口咬完粽子,垂著眸面色陰沉。 過了一會兒,才斜睨著玉格道:“你特特尋我過來,就是叫我來和你一起發愁的?” 玉格笑著搖頭,“當然不是,我可已經謀到缺了,下個月就要去理藩院當差,從五品的員外郎?!?/br> 八十意外的一怔,而后笑著用茶杯敬了敬玉格,“恭喜?!?/br> 玉格和他碰了碰杯,接著道:“我今兒還聽到了一個,嗯,還算不錯的路子,覺得你很合適,只是前頭可能有些辛苦,又不知道你往后什么打算,所以先問一問,畢竟有人志在高官厚祿,也有人喜歡縱情山水,子非魚嘛?!?/br> 八十面色沉沉的沉吟半晌,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叫八十嗎?” 玉格搖頭。 八十道:“我出生那年正是我翁古瑪法(曾祖父)八十大壽,所以給我起名八十,我家里原也有爵位,雖然傳到我這一輩,只是最低等的奉恩將軍,相當于四品武官,不過有一個爵位在身上,做什么都要容易得多,我翁古瑪法最喜歡我,去世前便說要瑪法把爵位給我阿瑪,再傳給我?!?/br> “我小時候頑皮,和我稱塔答(伯父)家的堂哥偷家里的酒喝,喝醉了酒,我阿瑪以為我是生了什么急癥,趕忙帶著我去看大夫,冰天雪地的,馬車趕得太急,馬兒發了狂翻了車?!卑耸]了閉眼,“我阿瑪護著我,摔得頭破血流,沒多久就去了,阿瑪去后,我瑪法的身子就不大好?!?/br> 八十說著神色漸漸沉郁而陰狠起來,“我稱塔答(伯父)便說先把爵位給他,等我長大了,他再傳給我,可是從我瑪法把爵位給他后,外頭就起了流言說是我克死了我阿瑪,這些年,他到處說我如何如何頑劣不堪,讓大家多擔待,好些他自己兒子做的事,也栽到我頭上?!?/br>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讓他兒子帶著我吃喝玩樂,就是想把我帶上歪路,哼,我就由著他們的心思,我就和他們一起喝酒賭錢,他們做什么,我都給他們待著污名,我只看最后是誰毀了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