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63節
婦人一邊喝著茶,一邊瞧著玉格坐在小杌子上給女兒畫指甲,一個個和毛氈猴子如出一轍的虎頭在小姑娘的指甲上描繪出來,可愛萌趣,無根手指并不都是一模一樣的虎頭,有的是只在中間有一個小桃心的,有老虎玩的繡球,還有半張躲貓貓的虎臉的。 小姑娘瞧得笑盈盈,還和玉格一起說著話想著新花樣。 婦人瞧了一會兒,有些無聊,又想起了剛才出去那胖子,對旁邊的人吩咐道:“去隔壁首飾鋪,拿些新鮮樣式的首飾過來我瞧瞧?!?/br> “是?!毖诀哳I了吩咐出去,不大會兒就帶著金掌柜和滿滿一大托盤金玉首飾過來。 玉格分心瞧了一眼,這份量,金掌柜是把鋪子里的老底兒都拿出來了。 婦人大約是瞧慣了這些東西,百無聊賴的挑挑揀揀的,金掌柜站在一旁,不適的介紹一兩句。 終于,小姑娘的指甲全做好了,笑著湊到婦人面前給她瞧,“額娘額娘,你看,好不好看?” 婦人笑著攬住她道:“額娘的金枝,哪有不好看的?!?/br> “嘻嘻?!毙」媚镏雷约侯~娘也要做指甲,便高興的坐到一旁自己美去。 婦人把裝著首飾的托盤往小姑娘的方向推了推,“挑挑,看有沒有你喜歡的?!?/br> 金掌柜隨著托盤一起,躬著身子滿面笑容的轉向小姑娘。 婦人瞧著玉格問道:“你瞧,我適合什么樣的花樣?” 玉格當真認真瞧了一會兒,而后回道:“我瞧著夫人,只想得到芙蓉和牡丹,皆是明艷不可方物,又淡妝濃抹都相宜?!?/br> 婦人掩唇而笑,“你這嘴,咯咯,縱然我沒讀過多少書,也知道這詩不是這么念的?!?/br> 婦人笑了一會兒,斜倚著高幾,笑容懶懶的伸出一只手,道:“那就牡丹吧,我喜歡牡丹?!?/br> “是?!庇窀窆Ь吹膽?,又細細的問婦人對顏色的喜好。 終于,在玉格和金掌柜的小心伺候中,婦人和小姑娘做完了美甲也挑好了首飾,婦人垂眸瞧著自己的手指,滿意的勾了勾唇。 玉格心里松了口氣,起身準備恭送婦人和小姑娘離開,卻不想婦人瞧著玉格笑吟吟的道:“你說這指甲油是你做的?怎么做的?” 問得好像你今兒中午吃了什么一樣隨意。 第71章 、李四兒 玉格輕吸了一口氣,其實從聽了她是隆科多的夫人,又瞧了她的模樣做派,她就已經知道面前這人是誰了。 是隆科多岳父前小妾、如今隆科多愛妾,讓隆科多愛得不顧體統倫常,又把隆科多原配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李四兒。 她和隆科多的故事因為在后世都足夠駭俗,所以為人樂道。 得罪,必然是得罪不起的,他們家這會兒,其勢已如中天之日,偏新一輩又蒸蒸日上,這會兒連未來的雍正皇帝都得籠絡著他們,她們又哪里得罪得起。 金掌柜收了笑,心底驚駭而不安起來,這位夫人哪里只是潑辣霸道,她這完全是強盜土匪行徑,哪有這樣一點兒不講體面規矩的夫人。 金掌柜心驚著,又從指甲油身上想到自個兒身上,天爺喲,他那一托盤首飾! 小姑娘沒覺出氣氛的變化,顧自對金掌柜吩咐道:“你去把紅福記的東西拿來我瞧瞧,你這些金呀玉呀銀的,就這些個花樣兒,一點兒意思也沒有,我要瞧紅福記的東西?!?/br> 金掌柜心里驟然生出一股慶幸,而后對玉格更加同情起來,這連吃帶拿的,真是土匪進村了。 玉格轉頭對著金掌柜笑著點點頭,“麻煩金掌柜了?!?/br> 金掌柜欸了一聲,微微搖頭表示不麻煩,便笑著請小姑娘稍等,自去外頭拿紅福記的東西來。 這邊玉格已經整理好心情回李四兒的話,“這指甲油的做法說起來就有些麻煩了,尤其調色,其實調色才最是麻煩,夫人也想開一家鋪子做美甲嗎?” 說完,不待李四兒回答,又認真分析道:“其實兩家鋪子倒不如只一家鋪子生意好做,客人沒別處去,價錢也沒別處比,若是兩家三家,這上頭就麻煩了,為了爭取客人,難免要讓些利?!?/br> “小的也不是說不是獨家生意就不能做了,街上那些賣筆墨紙硯、包子饅頭的,都不是獨家生意,鋪子多得很呢,只是有大有小,有掙錢的,也有開兩年就關門大吉的,極考驗東家和掌柜的眼力人脈和本事,夫人當然不怕這些,只是也沒必要費這個心神,生這個氣不是?” “比如我們紅福記早先做的帖子,外頭就有不少仿著做的,偏賣得還比咱們便宜得多,所以咱們只能絞盡腦汁,月月想些新花樣出來,還有就是把紅福記的招牌打出去,夫人不知道,因著這些,小的的jiejie們不知費了多少心思,生了多少氣?!?/br> 盡管玉格態度恭敬又誠懇的說了一大通,李四兒眼底的笑還是一寸寸冷了下來,這一大通里頭她只聽見了‘不愿意’三個字。 金掌柜另端了一托盤紅福記的東西進來,瞧見李四兒的神情,都替玉格心肝發顫。 玉格卻好似一點兒沒覺出來,臉上帶著笑,還稍稍朝著李四兒的方向近前了一步,神情里帶著些親近和討好,似乎覺得她會認同她的話。 李四兒見此,說不出什么意味的笑了一聲,瞧著玉格的眼神,像是瞧著什么有趣的螞蚱。 卻見玉格帶著笑,毛遂自薦道:“其實夫人另開一家鋪子做美甲,倒不如直接做紅福記美甲的東家?!?/br> 李四兒臉上的笑意微頓,轉瞬真真切切的笑了起來,瞧著玉格道:“怎么?你打算把紅福記送給我?” 玉格微微搖頭又點頭,“不是紅福記,紅福記都送得差不多了,好幾家分的股子,”玉格為難又含糊的一筆帶過,在李四兒生惱之前,道:“是紅福記美甲的股子,我想送兩成紅福記美甲的股給夫人,當然不用夫人出什么本錢,這是玉格孝敬夫人的?!?/br> 李四兒笑著瞥了她一眼,還算滿意她的識時務。 玉格見她愿意收下,驚喜毫不遮掩的從笑容里透出來,這份受寵若驚的驚喜也極大的取悅了李四兒。 玉格轉頭瞧了一眼挨個瞧折子的小姑娘,又接著道:“逢節慶的時候,咱們這里還會舉辦一些有意思的活動,不若端午的時候,夫人帶小姐到咱們鋪子里來瞧瞧?” 金掌柜簡直腳趾抓緊無話可說,這么個煞神,她還邀她來? 真是瘋了! 然而李四兒很滿意玉格這樣尊重她,以她的到來為榮幸的態度,小姑娘也極感興趣的問道:“什么活動?” 玉格笑著搖搖頭,“小姐,事先說了就不新鮮了,小的也怕夫人和小姐就不來了?!?/br> 李四兒掩唇呵呵笑了起來,伸出一指遙遙點了玉格一下,“你這小子怪機靈的,你放心,這既然是我的鋪子,我到時候自然要來給你撐場子?!?/br> 玉格忙笑著利落的打了個千,“多謝夫人,多謝小姐?!?/br> 小姑娘見此,抬著下巴吩咐道:“你可要好好準備,到時候我和我額娘都要過來瞧的?!?/br> “是?!?/br> 千難萬難終于送走了李四兒母女,連帶著鑫順閣不少首飾和紅福記的不少東西。 兩人在店門口目送著李四兒母女上車遠去,便直接轉進了廣聚酒樓,郭掌柜迎著他們到二樓留著自用的包廂內,又給兩人倒了一杯熱茶推到兩人面前。 玉格和金掌柜捧著茶杯,緩了一會兒,精神和身子才放松下來。 于郭掌柜所見,便是兩人嘆了一口氣后,肩膀都垮了下去。 不過郭掌柜并沒有笑兩人,這半天功夫,他去打聽了不少消息。 “怎么了,我瞧著不是好好送走了嗎?” 一聽這話,緩過勁兒來的金掌柜便瞧著玉格發愁道:“唉,你說你,那樣的、那樣的人家,你還請她下次再來,你這不是、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 玉格也無可奈何,“金掌柜,我不請她來,她就不來了嗎?不說這美甲如今只有紅福記一家有,就是有好幾家,她來了咱們這里,伺候不好了,只這回就收不了場,伺候好了,她下回也必定過來,您說,”玉格攤手,“這能怎么辦?” 金掌柜又嘆了一聲,郁悶而心疼的閉嘴不說話了。 不過他不說話,平靜下來的玉格卻是有話說的。 玉格起身對兩人施了一禮,“今日之事,玉格多謝兩位出手相助?!?/br> 郭掌柜擺了擺手,何至于如此慎重,他不過出了一套茶具外加些好茶葉。 金掌柜卻是苦著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沒事”二字,他可是實打實的損失不小,可是,那原也、唉,那也是他自己瞧走了眼,親自挑的好東西,迫不及待送到強盜嘴里的,唉! 這都什么事??!金掌柜慪得要死。 郭掌柜瞧了他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瞧著全須全尾的,沒多什么也沒少什么,怎么這幅怪模樣。 玉格重新坐下,對兩人笑道:“不知道兩位覺得美甲這買賣怎么樣?” 郭掌柜遲疑的看向玉格,她問這話是什么意思,美甲的生意還用問,她問這話莫不是……郭掌柜心里狠狠一跳,這金胖子的白日夢莫不是要成真了? 金掌柜也暫時壓下了心疼,看向玉格。 “美甲的生意自然是好的?!?/br> 玉格又道:“那兩位有沒有興趣入股?” 竟然是真的!郭掌柜愣住了,金掌柜雖然也有些發懵,不過腦袋卻像是條件反射般,先點了頭。 給郭掌柜直接瞧樂了,回過神來,問玉格道:“這本錢怎么算?股子怎么分?” 玉格道:“紅福記美甲還是掛在紅福記名下的,所以紅福記以店鋪的名義占五成,還有兩成被我送給了方才那位夫人,一成是我預備給我四姐的嫁妝,余下兩成,原是因為是我想的法子,所以打算給我的,不過?!?/br> 玉格瞧著兩人真誠道:“今日兩位出手幫助的情意,玉格記在心中,所以打算拿出一成來,送給二位,不用本錢,是玉格的謝意?!?/br> 郭掌柜原本正擺出談正事的架勢,聽到這些,心下復雜,瞧著玉格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金掌柜嘆了一聲,心下的懊惱心疼郁悶都淡去了,方才最慪的時候,他不是沒后悔過,要是自己沒插手就好了。 但這會兒聽到這個,雖不確定要多久才能把這次的損失找補回來,東家有沒有本事去把賬要回來,心下也好受許多。 郭掌柜不知道首飾的事情,只過意不去,“不用,哪里用得著如此這般,咱們就事論事,你說多少銀子就是,我廣聚酒樓也不缺這點銀子?!?/br> 玉格笑著攤了攤手,“我知道您不缺,可是我也不缺,我這人沒什么大志向,覺得銀子夠用就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只紅福記的收益就夠我用了?!?/br> 玉格笑了一聲,接著道:“再說,也不是送給兩位掌柜的,是送給鑫順閣和廣聚酒樓的?!?/br> 郭掌柜和金掌柜愣了愣,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我們明白了?!?/br> 雖是如此,他們還是記玉格的情,歸于店鋪,那也是他們的功勞,那半成里也有他們的一成。 玉格又瞧著金掌柜笑道:“今兒那兩位拿的首飾,麻煩金掌柜先記一下賬,等月底的時候,我從那兩位的分紅里給您結算,當然要是金額太大,也只好分幾次結算了?!?/br> 玉格說完,慢悠悠的道:“畢竟她們還拿走了不少紅福記的東西,紅福記的東西也都不便宜?!?/br> 金掌柜笑了一聲,對玉格豎起大拇指。 “什么首飾什么東西?” 郭掌柜不解,金掌柜給他解釋了幾句。 郭掌柜聽完,表情怎么說呢,恍然大悟夾帶著果然如此。 倒叫終于通體舒暢的金掌柜奇了,瞧著郭掌柜問道:“說起來,今兒那位到底是什么來頭?你打聽出來沒有?” “什么來頭?”郭掌柜撇了撇嘴角,“小妾的來頭?!?/br> “什么?小妾?”金掌柜瞪大了眼,“你唬我呢吧,哪家小妾這么大的威風?那正室夫人不得弄死她?” 郭掌柜喝了一口茶,瞥著金掌柜道:“是要弄死了,不過是她快弄死了正室夫人?!?/br> 金掌柜眼眶瞪得著合不上,“寵妾滅妻,這、這就不怕御史彈劾?” “這算什么,還有更荒唐的,這小妾原本不是他的小妾,是他岳父的小妾,不知怎么的,兩人瞧對眼了,他就使手段搶了過來,說是小妾,但是在那府里都是稱夫人的,至于彈劾,彈劾什么?那是佟半朝家的人,是皇上的表弟,阿哥們瞧見了還要叫一聲舅舅?!?/br> 金掌柜張著嘴,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消息,“這也、這規矩,那樣的高門府邸里頭,前院后院規矩不是分明得很么,怎么岳父的小妾還能見著府上的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