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232節
“陛下,慎郡王是否與西戎勾結,茲事體大,不如查證一番再做決議?!?/br> 楊馳很不高興: “難不成鎮西大將軍還能冤枉了慎郡王不成?” 魏平光平和地對嘉佑帝道: “臣不是不相信楊大將軍,而是擔心其中有誤會?!?/br> 他這一說,許多人胸膛中那股孤注一擲的勇氣,便被按了暫停鍵。 若非迫不得已,沒有人想和慎郡王開戰。 萬一真的是誤會呢。 “陛下,魏相說得有理,此事還需慎重查證?!?/br> 除了三皇子與楊家人,大片朝臣紛紛附議。 嘉佑帝剛剛安定了的心,又再次沉了下去。 李洵的強大太深入人心了,滿朝文武,真正敢鐵了心和李洵對抗到底的根本沒幾人。 就連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與李洵開戰,便意味著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必須慎重對待。 “好,那便依魏卿所言,派人再去探查一番?!?/br> 即使如此,懸而未決的這件事,也成為所有人頭頂散不去的陰云,讓他們在這個明朗的深秋里惶恐不安。 * 層巒疊嶂又巍峨聳立的乾山,在人們的視野里越來越大。 歷經半個月,慎郡王與那彥圖雙方的人馬,都到了乾山下的最后一座城池附近。 這里距離乾山很近,對慎郡王一方的人來說,有不小的風險,所以他們早早占據了城池。 那彥圖的隊伍,也在越過城池后五里遠的地方暫時駐扎,明日一早,雙方將進行最后一次人質交換。 那彥圖走進隊伍中那一頂外表不怎么起眼的氈帳,這氈帳在移動的時候由八匹馬拉著,能容納很多人,內里很寬敞。 那一抹纖細又嫻靜的身影映入眼簾,侍女紅蘭正在她身后為她打理著長長的秀發。 她就是這樣,似乎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在什么環境下,都猶如月下的幽泉一般澄澈明凈又波瀾不驚。 揮了揮手,讓侍女退下,那彥圖開口道: “明日一早,我就會與慎郡王進行最后一次人質交換。你可想回你的母國?” 李舒儀心中微跳。 即使那彥圖有意瞞著她,但幾次交換人質的動靜這么大,她怎么可能發現不了。 結合那彥圖半個月前突然跑來地牢說的那番讓人一頭霧水的話,她就知道,自己很大可能就在明日的人質交換名單中。 但她不想激怒那彥圖,聞言只是冷淡地道: “想與不想,都不是我能決定的?!?/br> 那彥圖深深地看著她,憐愛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白皙秀美的臉: “最后的一晚,也是你最后的機會,你若是能好生取悅我,也不是不能送你回去?!?/br> 李舒儀拂開他的手,神情卻沒有著惱,只站起身來,目光平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我若能回去,絕不會是因為今天取悅了你。那彥圖,你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是這種人。最后一天了,何必要這樣戲弄我?!?/br> 她不可能為了回去,就做盡卑躬屈膝斷脊梁的事情。 那樣她有何顏面回去見父母與弟弟。 那彥圖冷笑一聲: “果然是什么都瞞不過你?!?/br> 很明顯,她已經知道,她是能回去的。 在長寧與慎郡王簽訂和談條款時,他幾乎等同于深陷敵人包圍之中,根本不可能有太多談判主動權。 哪怕是如今,他的父汗和西戎的一些重量級大貴族都還在慎郡王手里,他不可能為了李舒儀破壞盟約,陷整個汗國于險境。 他打了一次徹頭徹尾的敗仗,不僅葬送了半幅國土,還要親手送走自己的妻子! 那彥圖輝煌的人生,從未有什么時候如此刻般灰暗。 看著她對自己無動于衷的模樣,他心中的恨意更甚,一把將她拉了過來,俯首狠狠地在她瘦弱的肩上咬下去。 聽到她壓抑的悶哼,舌尖也傳來腥甜的味道,他才松了口,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臉上忍痛的神色,心中的刺痛稍微撫平了一些。 “李舒儀,我知道你沒有心,可我要你記住,你就算跑到天邊,也永遠是我的!總有一天,我會再把你奪回來!” 他宛若悍匪般惡狠狠地道。 說完,便松開手大步走出了氈帳。 李舒儀捂著肩膀上火辣辣痛著的傷口,輕輕松了口氣。 這一關應該是過了。 第二天一早,李舒儀被綁縛著雙手,送上了一輛簡陋的囚車。 李舒儀看了一眼,整個人質隊伍里,也只有這一輛囚車。 肩上的傷口依舊還在隱隱作痛,這一刻,她的內心五味雜陳。 某種意義上,她是感激那彥圖的。 他明明可以在她泄露消息后直接殺了她和她的所有人,卻選擇力排眾議將她關在了地牢里,精心照料她的飲食。 他也可以拿著她那些陪房們的命做威脅,加倍地折辱她,打碎她的所有尊嚴讓她屈服,但他沒有。 他對她是手下留情了的。 這一輛囚車,大約也是他最后的體貼。 如果西戎沒有進犯大啟欠下血債,再給她一些時間,他們或許真的可以成為還算不錯的夫妻。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累累血仇,無法消解。 看著前面一同作為人質被交換回去的,已經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卻還在艱難行走著的百姓與大啟士兵,她的內心再次變得堅定。 * 李洵站在簡陋的城樓上,四周布置著一百多門大炮,看起來十分有威懾力。 整個人質隊伍進入城下,依舊沒有松綁。 軍中識字的士兵們,正挨個檢查他們的文書,對他們進行身份驗證的提問,以免混入西戎jian細。 待所有人都齊全檢查完畢,不能提供文書和回答問題的可疑人員繼續綁起來,又給其他人松了綁,所有人都喝了些早就準備好的糖水,李洵便下令繼續出發。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里離乾山并不算遠,他必須防備那彥圖部眾聯合乾山以西的西戎大軍掉頭反撲。 這座城的防御能力很差,還是要盡早趕到西戎王庭那樣的大城才更穩妥。 跋涉了三天,一路順利地進入了西戎王庭,李洵有些緊繃的神經這才松懈下來。 這一趟他親自進行的人質交換,其實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因為只要將西戎汗等人交還給西戎,他們手里便沒了籌碼。 而最后的交換地離乾山只有幾十里,西戎方面隨時可以增兵對他們進行圍攻。 這也正是李洵親自前往的原因。 其他所有人前往,都比不上他親自前去更安全。 ——除了他自己和楊進祿,沒有其他人知道,那一百多門盛世一號短距炮,其實只剩下十門是真正能用的。 其他都是隨便打造的外形相似的鐵管子,徒具其型而已。 留給他們準備戰事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根本造不出那么多可用的炮管和炮彈。 所以,炮陣一直是由他親自指揮的,這才沒有被其他人發現端倪。 有殲滅查干巴拉部眾那一次的威懾,不管是北戎王庭還是那彥圖的兵馬,都足以認識到這新型武器的威力。 一百多門大炮,會讓他們下意識感到畏懼。 而他親自進行人質接應,更是對自身實力的最好佐證。 他賭西戎大軍不敢賭。 結果是他賭贏了。 最后一批人質與軍隊,都平安地回到了防御堅固的城池里。 “來人,打水來?!?/br> 李洵吩咐親兵。 連續跋涉這么長時日,都沒好好洗個澡,終于到了安全的城里,他也該好好洗漱一下換身清爽的衣服了,泡個澡也當是放松。 為了西戎這突來的戰事,他四處奔襲一個多月,又指揮數場戰斗,是真的有些累。 泡在水里,正閉目養神,就聽到外頭響起敲門聲,親兵的聲音傳來: “郡王,安和公主讓人請了軍醫過去?!?/br> 李洵睜開眼,伸手拿過架子上的換洗衣物,對外頭的人道: “本王立刻就過去?!?/br> 這位堂妹,小小年紀就和親西戎,還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傳遞消息,他自然是敬重的。 但這次把她接回來,除了最開始在城門處給她換了馬車,一路上他并沒有展現出太多關懷。 她下馬車的時候,他看到她明明身形清瘦卻小腹微凸,看來真的是懷孕了,月份還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趕路影響了她的身體。 他以前聽結了婚的戰友說,女子懷孕月份大了,若發生流產會很危險,以如今的醫療條件說不定會更兇險。 他不太懂這些,也不清楚她的身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