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6節
可一旦有了這種傳言,還是從大皇子口中說出。那些爭紅了眼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若七皇子不是,他們摁死他不費吹灰之力。若他是,他這個君父必然暗中保護,當那些人感覺到了阻力,就會更加瘋狂地針對他。 不知鹿死誰手的時候,那些人只會彼此攻伐爭得你死我活。 但當他們知道自己都沒機會的時候,卻會擰成一股繩,先除掉最大的對手。 若真鬧成這樣,就算是嘉佑帝自己也沒有把握能護柔妃母子安危。 他忌憚地盯著李洵: “你在威脅朕?” 最可怕的是,這威脅的分寸拿捏得如此精準。 李洵溫和笑道: “兒臣不敢。只是有些事情想和父皇商量?!?/br> 嘉佑帝冷笑了一聲,語氣森寒: “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br> 李洵依舊笑容不變: “兒臣并非魯莽之輩,若兒臣因此回不去了,自然也會拉著父皇最在意的人陪葬的?!?/br> 嘉佑帝瞇眼看著這個兒子,眼中的殺意越發濃重。 龍章鳳姿風輕云淡,即使是跪著,也絲毫不顯勢弱。 究竟是什么時候,這個明明只是用來做靶子的孩子,竟然成長到如此地步,竟敢面不改色地捏住把柄來威脅他。 而且,看他的姿態,敢來他面前說這番話,明顯做足了后手的。 沉默好半晌,嘉佑帝道: “你想要什么?” 李洵道: “兒臣只要父皇答應我一件事,收回小七和親的旨意,讓兒臣把她留在身邊照料?!?/br> “不可能!旨意已下,絕無更改?!?/br> 嘉佑帝毫不猶豫地拒絕。 李洵不以為意。 旨意是人下的,只要想改,哪里會想不到辦法呢。即使困難些,也不是沒有解決途徑。 他面不改色地繼續道: “父皇,我還沒說完呢。只要您肯答應兒臣這個條件,兒臣便從此退出儲位之爭,自領三千護衛封邑北地,再不回京城。您覺得如何?” 這是他養病的這兩天里早就盤算好的。 以目前的局勢,困于京城,永遠都是刀板上的rou。 就如那吏部侍郎盧炳聰,哪怕先前爬得再高,掌握著天下官員調撥考評的權力又如何?;实垡獨⑺?,也僅僅只需要鍘刀一放。 去了皇帝掌控力薄弱的北地,才可以天高任鳥飛。 結合原主腦海中的信息,又查了不少書籍地圖印證,他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他后世的世界,只是建立的國家不同。所以,北地大有可為。 嘉佑帝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驚詫之后,便是滿腹狐疑。 第5章 當今朝堂,大皇子黨勢力與太子黨旗鼓相當。在一般人看來,李洵距離儲位僅僅是一步之遙。 易地而處,哪怕知道君父或許有別的打算,他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放棄。 因為郡王與儲位那是天壤之別。 按照大啟祖制,為了不讓宗親食祿對國庫造成太大負擔,皇子們在皇帝去世后,若是沒有差事,是要被派往封地的。 當然,在這之前能得到什么爵位就各憑本事了。有的還是光頭皇子的,要是沒得罪繼任者,也能得到加恩。 而皇子們的爵位,在其去世后,若生前沒有特殊功勛,其后代便只能降爵而襲。 說是有立功的機會,可皇帝身邊多的是跳出來表現的人,一旦被遣出京城,遠離了帝王,誰又還能記得一個上代皇子呢。 所以,若非犯了重大錯誤,皇子們是絕不會在其父在位時被派遣到封地的。 “為了一個meimei,做出如此犧牲?李洵,你在打什么主意?” 嘉佑帝審視地盯著李洵,一雙利目中滿是猜忌。 見他不信,李洵也不多費口舌,只道: “父皇,不是每一個人都喜好爭斗,這么多年,我已經累了?!?/br> 嘉佑帝是否全信不重要,因為只要他能從這件事里獲得充足的好處,他就會答應。 畢竟,只要他一走,大皇子黨群龍無首,便需要尋找新的靠山。 有什么比當朝皇帝的大腿還要粗的呢。 只要皇帝表現出這個意思,他相信必然會有許多人爭先恐后地靠上去。這樣,倒也可以避免比原著中更多的流血犧牲。 他能想到這些,嘉佑帝自然也會想到。 所以,沒過多久,嘉佑帝就道: “阿洵,你這又要封地又要meimei,可是兩個條件?!?/br> 李洵微笑溫潤: “父皇若是覺得不劃算,就當兒臣沒提也行?!?/br> 嘉佑帝心中一窒,深恨李洵有恃無恐的囂張,面上的神情卻溫和下來: “也罷,既然你已經厭倦了如今的生活,為父便成全你?!?/br> “只是,朕若貿然下旨令你封邑去北地,恐怕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br> 李洵善解人意地道: “父皇放心,兒臣會自己上折子?!?/br> 嘉佑帝審視地盯著他許久。 北地苦寒,幾乎沒什么產出,還經常遭到北戎部落的侵襲,可以說是朝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為什么要去那里,還要帶走三千兵馬。 北地邊關數城,每城數萬大軍,都擋不住悍勇的草原游牧騎兵,三千人能起什么作用。 他不是傻子,既然要封地,為什么不要更富庶安全的地方? 這個兒子,到底在圖謀什么?他竟是看不透。 最終,嘉佑帝只能冰冷地警告道: “若朕發現你違背承諾,就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br> 李洵淡定地答應下來,躬身行禮道: “父皇放心。既然此事已經說定,那兒臣就告退了?!?/br> 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嘉佑帝一個人在御案前坐了一刻鐘,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陰沉。 李洵這逆子威脅他就罷了,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敢朝柔妃和七皇子伸手,這完全是在碰觸他的逆鱗。 偏偏投鼠忌器,他不知道李洵掌握了什么籌碼,不能拿他最珍視的存在去賭。 哪怕猜不透他的意圖,也不得不同意他的條件,放他遠走高飛。 除了登基之初,他已經很久沒這么憋屈過了。 一個靶子,一個棋子,他竟然敢! 嘉佑帝雙拳捏得死死的,克制了許久,方才壓下心中奔騰的殺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已經忍過了很多次,這一次也不能沖動行事。 * 走出宮門,郡王府的隨從早早在那里牽著馬等候著,一見李洵便迎上來: “殿下,咱們回府嗎?” 李洵剛想說,去莊子上。 他打算去看看原主留下的王府護衛軍。 按照大啟祖制,作為郡王他有一千護衛軍,這些軍隊一半是他自己養,一半是國庫出銀子。 將來去封地的時候,這些護衛軍便是他的全部班底。 但為了不威脅到京城的安全,在去封地之前,真正能進京護衛王府的只有兩百人,其他的都只能留在莊子上。 許多有爵位的皇子,大多數都選擇了裁軍。 沒別的原因,平時那么多年都用不到,卻還要花費許多錢去養,實在是太浪費了。 也就原主表面上比較得皇帝寵愛,不缺錢,暫時還養著。 而且,原主也是個比較有志向的人,不僅好好養著這只軍隊,還時常去cao練。 這一千人,是他此去北地的最大依仗,他需要親自去看看。 跨上馬,正要走,卻不期然想到早上他出門時,李明婉小姑娘早早就守在他院子門口,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的樣子。 前世無牽無掛慣了,現在突然有了個親人,干什么都有人擔心他,還真是不習慣啊。 這樣想著,李洵眼中卻有了些許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