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臣服 第63節
林不語花容失色:“老祖宗!” 傅老太太這把年紀了,早就對生死看淡,抬手制止她說,那雙細長的眼從始至終盯著姜濃一人:“但是你要跟別的男人不清白,讓傅家沒了體面,就算是青淮來了也護不住你?!?/br> 姜濃垂在身側的手無聲地捏緊,氣氛僵持許久,她面對老太太犀利的質問,只是冷靜的解釋和季如琢的關系,未了,眼尾的余光淺淺掠過一旁的林不語,啟唇又說:“這幾張照片上,傅青淮都在場,老太太要是不信,可以讓管家去這家私人醫院調監控,我想不會那么巧,監控也沒了呢?!?/br> 林不語臉微僵,低頭喝茶不說話。 姜濃是絲毫不懼老太太幾分審視的眼神,笑了笑:“奶奶訓斥的不該是我?!?/br> 放眼望去傅家三子,都是以老太太或老祖宗來尊稱她,第一次聽到奶奶這個陌生稱呼,老太太怔神了下,很快皺起眉頭表示不喜:“我還錯了?” 姜濃音色清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連喝茶都要微微上翹著小拇指,完美弧度把控的就跟拿尺子測量出來的,極講究規矩的老太太:“您該訓斥的是搬弄是非之人,深宅大院最忌諱的便是這種小人做派,她來告狀,卻只想憑這區區幾張照片……” “姜小姐不愧是做新聞的,這口才我佩服!” 林不語打斷了姜濃的話,聲音幽幽地:“你行為不端正,被拍到和季如琢不清不楚,卻反倒要求老太太去罰揭發你的人,我看這傅家祖宗定下的規矩早晚要改姓姜了?!?/br> 老太太被這一句不端正給打回神,差點被姜濃給繞了進去,臉色不太好看。 林不語側頭看她,聲音輕卻充滿了狠毒:“老祖宗,您就發善心先別為了這事大動干戈,我看不如讓姜濃跟那季如琢斷了來往,不就杜絕了后患么……” 話聲落地。 老太太重新看向后背挺直了站在原地的姜濃,語氣冷淡生疏:“就這么定吧,日后你不要跟季如琢見面了?!?/br> 姜濃臉頰被烏錦的發絲襯得有些蒼白,卻倔強地抬起頭:“我做不到?!?/br> 老太太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上的翡翠玉珠,纏繞著皺紋的拇指說:“做不到就去外頭跪著,什么時候跪明白了再來跟我說?!?/br> 室內所有人,包括一旁穿著黑色長袍的老管家都沉默著,無人敢出聲。 傅家上下皆知,老祖宗最不喜忤逆自己的晚輩,若是要倔犟,就把你這一身倔骨頭連根帶拔的抽出來,扔出去喂狗。 姜濃膝蓋才初愈不久,這要跪,傷勢加重不說,連主母的顏面都盡失了。 林不語笑看著,姿態也越發高高在上。 靜了許久,姜濃指尖壓在身側的衣料上泛起淺淺嫣色,面上卻不顯情緒,就當她要開口時,室外傳來了另一聲,聽著音色猶如在青玉盤撒下一把珍珠般清澈,又摻和些溫軟,輕輕撞入在場的人耳朵里:“檀香味也太膩了,快開窗通通風吧?!?/br> “誰來了?”老太太先問。 不等老管家回答,眾人只見屏風那邊,有個握著折扇的女孩兒步子很慢走進來,她穿著胭脂色的紅裙,像是藏寶閣里古畫走出來的,本就不俗的臉在偏暗的光線里像染上一抹艷色似的,即便年紀還小,卻依稀能看出將來必定是個驚艷全城的大美人兒。 老管家回過神,立刻低語:“是泗城賀家族長的愛女?!?/br> 老太太一聽是賀家族長的金枝玉葉,也沒空管姜濃了,立刻朝這個小貴人兒招招手:“瞧著真討人喜歡,快過來,告訴老祖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賀南枝?!?/br> 女孩兒說著,卻不往老太太身邊走,自然地停在了姜濃的身邊,對她一笑。 姜濃不識這位人兒,卻知道泗城賀家的族長地位尊貴,與愛妻多年只養育一女,是比自稱是家中掌上明珠的林不語還要真正備受千嬌萬寵的存在。 也難怪老太太看到她,兩眼都亮了。 賀南枝的到來,讓原本僵持住的氣氛瞬間化解,無人再提先前的事。 而她也輕輕環住了姜濃微涼卻柔滑的手,沒有繼續站著,朝旁邊的沙發大膽入坐。 這看的林不語眼底泛起警覺敵意來,卻無法插話進去。 因為老太太專注都在了賀南枝身上,問起她:“你父親來了?” “爸爸不愛出門?!辟R南枝似嫌室內的檀香太濃,用折扇輕輕遮著唇鼻說:“我是跟謝忱岸來瀝城找小觀音jiejie的,順便來這兒拜訪一下?!?/br> 她壓根不用找話題聊,老太太點點頭:“賀族長隱居慣了,上次來傅家給我賀壽,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之前好像聽了一耳,你是學戲曲的?” 賀南枝的母親是娛樂圈著名影后,忙著拍戲,而她自幼是跟著父親身旁長大的,孩童時,就整天成日的在賀宅跟族中一些老輩的聽著戲曲,后來逐漸起了興趣,就被送去請名師教學了。 老太太這一問,林不語總算能插上話說:“賀小小姐不如唱一段?” 賀南枝細嫩的手指攥著折扇輕晃,雖有扇子擋著,但是姜濃離得近,還是看到她給了個冷眼過去,淡淡嫣色的唇抿著說:“今天沒開嗓,不唱?!?/br> “……” 這是賀家的金枝玉葉,她父親年紀極輕時就位列族長之位了,且賀氏家主也就是親伯父只有一名私生子,給她撐腰的幾個男人都不好惹,是有囂張資本的。 林不語即便不服氣,也要忍著微笑。 賀南枝才不管林不語怎么想,身子軟綿綿的朝姜濃的肩頭靠著,一邊回老太太不停地問話,一邊又悄悄地對她說:“我是按分鐘計費的?!?/br> 姜濃纖長垂落的眼睫茫然輕眨幾許,似乎被暗示到了。 …… 待了近乎半個小時,老太太年紀大了有點疲倦,揮揮手讓她們都下去。 賀南枝是第一個起身的,牽著姜濃的手就往外走。 林不語只能跟在后頭。 等沒了外人,老太太被扶著進里屋,略有點可惜:“賀家那小人兒我瞧著喜歡,就是年紀小了,先前不適合訂下,不然這身份配青淮,也是配得起的?!?/br> 老管家彎著腰低語:“老祖宗糊涂啊,這金枝玉葉早就被謝家給訂下了?!?/br> “謝家?” “她與謝家未來繼承人謝忱岸是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的,謝家主早就選了她做兒媳,聘禮都備了十來年了,就等著長大了進家門呢?!?/br> * 出了院子。 姜濃讓賀南枝到前面等自己,她停下,微微側眸看向林不語。 這里沒了旁人,誰都沒有繼續裝下去。 林不語更是眼神恨她到了入骨髓程度,只是做夢都沒想到,上次兩人在新聞臺初見,身份地位還懸殊著,如今倒是姜濃生生壓她一頭。 姜濃站在庭園的鳳尾竹下,眉目被細碎的碧色光影襯得極為清冷:“林小姐,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雖等得起,卻也不愿意等這一時半刻了?!?/br> 林不語冷笑:“你什么意思?!?/br> “你想借去英國留學來避開與傅錦明三月春結婚的事,又不甘看我在傅家過的稱心如意,便想借老太太的權威來教訓我?!苯獫庑乃记逋赣致斆?,一眼就看破了林不語費盡心思布的局。 旁的她可以忍,但是林不語千不該萬不該拿季如琢做文章。 靜幾秒,她點破,啟唇繼續說:“多謝林小姐讓我親身體會到原來傅家……規矩是能掌控一個人的自由?!?/br> 林不語越發聽的不對勁,連帶后背都發涼。 “你想做什么?” 姜濃微側過臉,被淡淡的碧色陽光籠罩著,表情淡笑卻沒有溫度:“你這么愛管傅家的事,英國留學就不要去了,三月春嫁進來再說吧?!?/br> “姜濃。你以為能做主?” 林不語氣笑,去英國留學只是避婚的借口,是林家和傅錦明想出來的對策,她先去進修學業個四五年在回來,到時婚約的時被淡忘,再去求老祖宗解了。 說得通俗易懂點,就是去避風頭的。 姜濃何嘗不知,才會用這個還擊,清柔的音色不變:“你在老太太面前有一句話提醒道我,傅家的規矩改姓姜也未嘗不可,日后這個家,下一任乃至下下一任家主,都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規矩沒改之前,我的話也是規矩?!?/br> 她看著林不語姿態再也高高在上不起來,結束談話之前,輕描淡寫般落下一句: “婚約如期舉行,今后林家也不會給你提供一分錢的生活來源,林小姐,傅家老宅還是養得起你的,就安心待在里……” 待在這里看姜濃臉色度日? 這比活剮了林不語還痛苦,妝容精致的臉孔也變了色:“我林家才不會聽你的?!?/br> 姜濃細細的高跟鞋略停一秒,卻沒回過頭:“林家會聽的?!?/br> 林不語即便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卻有個不爭的事實,提前是能給家族帶來利益。 姜濃往前走,面對一抹胭脂裙站在走廊上的賀南枝時,眉眼的冷意才褪去,覆上了淡淡清柔的笑:“方才謝謝你來救場?!?/br> 賀南枝要不來的話,她堅持不愿跟季如琢劃清界限,必定是要惹怒傅家老祖宗,被罰去外面跪上一跪的。 不過賀南枝沒有邀功,搖晃著手中折扇說:“是青淮哥哥請我來的,他說老祖宗好面子,他要來的話,指不定得火上澆油,叫我來,最合適不過了?!?/br> 自古“婆媳”問題就很難處理,哪怕老祖宗不是正兒八經的婆婆。 傅青淮用意很深,也不想姜濃日后在這傅家,徹底得罪狠了老太太,但是賀南枝就沒這方面顧忌,她重新去挽起姜濃的手,皺了皺秀氣的鼻:“傅家祖宗規矩真大,我不喜歡?!?/br> 姜濃笑了笑,倒是好奇問:“你為何叫傅青淮是哥哥?” 按理說,傅青淮的輩分極高,同齡人都得用尊稱喚他,何況賀南枝年齡還小一點。 賀南枝眨眨眼:“因為我父親是家中最年輕的小族長呀,我人小,輩分卻很大的?!?/br> 原來如此。 姜濃瑩白的指尖輕點她眉心:“無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br> “青淮哥哥會付費的?!?/br> …… 賀南枝這話不假,等到了庭院里,有數名西裝筆挺的秘書早就端著一些古董盒靜候里面了,這是要送給賀家這位金枝玉葉的人兒的。 傅青淮則是悠閑坐在搖椅上,綢緞質地的襯衫帶銀線,在日光下微微發光,也襯著他面容俊美異常,坐在對面是,是一位身影墨色清雋的年輕男子。 賀南枝很自然地走過去,順著眾人的視線落過來。 她完全忽略了謝忱岸,對傅青淮揚起清甜的笑:“麻煩結一下出場費用吧?!?/br> 謝忱岸不緊不慢地泡茶,如碧玉沉江般賞心悅目,聞言微微側眸,清冽的話音落地提醒道:“小鯉兒?!?/br> 賀南枝財迷本性,最討厭謝忱岸愛管束自己,這句小鯉兒只當沒聽見。 傅青淮倒是笑了,先朝姜濃伸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拉到身旁來,隨即吩咐粱澈將古董玉器首飾端上來,任由她挑選個滿意。 這些東西家中都有,賀南枝是要錢的,白嫩透粉的指尖默默地給傅青淮遞了一張空頭支票:“哥哥往里填個數字就行?!?/br> 傅青淮淡笑:“讓你嫂子填?!?/br> 賀南枝手一轉,規規矩矩地遞給了姜濃。 姜濃接過,雖不知多少能讓這位金枝玉葉滿意,不過垂眸看傅青淮時,見他眼神淡笑,想了幾秒,便接過秘書遞來的筆,在支票上寫了一個數字。 賀南枝不貪心,年幼時就愛拿著家中父親收藏的珍貴茶葉泡水賣給一些位高權重的叔叔伯伯們,收費還很合情合理,就一個硬幣。 她都不帶看支票上的巨款,便收回了口袋里。 隨即,很虛情假意地問謝忱岸:“小戒尺,我要給你倒杯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