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辭問：“哪里難受？”

    “手、腿……哪里都難受，熱得很煩，我不想蓋被子?！?/br>
    謝卿辭看不見，但清螢腿腳亂伸會蹭到他，他能感到小姑娘全身都guntang，單憑額頭涼毛巾是杯水車薪。

    清熱丹發揮藥用至少要一晚。

    也有藥效快的丹藥，只是多多少少會傷身，清熱丹雖然過程難捱點，但以調理發汗為主，對清螢脆弱的根底有益。

    謝卿辭和她講道理：“要聽話?！?/br>
    小姑娘頭發都被汗打濕了：“我知道……就是熱得難受?！?/br>
    她感到身旁有個清涼人體，便控制不住地想往他身上貼，想借點涼快。

    即使知道這樣不禮貌，可被病痛攻擊的理智，對行動的約束實在薄弱。

    謝卿辭蹙眉，倒不覺得有哪里不禮貌。

    他單純覺得，少女這樣魯莽的動作自然容易見風受涼。

    她蓋得并不厚重，若這樣都不好好蓋，絕對會讓病情加重。

    劍修稍稍琢磨，又拿來兩條干帕巾，換盆溫水。

    他將帕巾以溫水打濕后，擦拭清螢露出的肌膚。

    “我幫你擦涼，但你不能自己把手腳伸出來，也不能蹬被子?！?/br>
    “嗯?！?/br>
    謝卿辭便輕握住少女手腕，先是從手腕到手背的擦拭，接著是手臂。溫水擦拭后，似有若無的晚風偶爾吹過，自然帶來一片清涼。

    “呼?！?/br>
    清螢終于覺得有點舒服了，她掙扎著道：“師兄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你別摔倒?！?/br>
    “有靈感，不必擔心我?！焙唵谓忉屚晁囊苫?，謝卿辭道，“手放回去?！?/br>
    他不允許小姑娘過多貪戀這點清涼。

    謝卿辭把清螢右手臂放回被窩里蓋好：“在被子里一樣涼快?！?/br>
    然后擦拭左邊的手腕手臂。

    “你真冷酷?！鼻逦炧粥止竟?，“被子里好熱。我覺得放出來沒事的?！?/br>
    但謝卿辭心無旁騖，他簡潔道：“手不要伸出來?！?/br>
    他必須心無旁騖。

    否則會……很不守禮。

    清螢看著黑暗中謝卿辭隱約的輪廓線條，心里忍不住嘀咕。

    他又看不見，怎么知道她手有沒有悄悄伸出來？

    靈感也不至于清楚到這個地步吧？

    五根指頭爬呀爬。

    爬啊爬。

    她們悄悄從被窩里冒出來，無聲息地伸出去——

    啪！

    謝卿辭準確無誤地扣住她的手腕。

    有點痛。

    清螢皺眉相比平時，謝卿辭此刻用的力度格外大，幾乎死死鉗住她的手腕，不許她動分毫。

    她抬眼望去，發現謝卿辭闔目，但面龐正恰恰對著她。

    分明對方閉著眼睛，但她卻無端生出種被“端詳”的感覺，心底隱隱的不安。

    “師兄，疼?！?/br>
    桎梏她手腕的力度漸漸松下來

    。

    謝卿辭什么都沒說，只是叮囑：“不要偷偷伸手?！?/br>
    “嗷?！?/br>
    兩條胳膊都擦完以后，清螢覺得舒服了點，而且安神清熱丹的效用漸漸活泛，給她添了淡淡睡意。

    雖然還是不舒服，但已經在可以忍耐的限度里了。

    不要再麻煩師兄。

    “咳咳咳?！鼻逦灴人酝昃忂^勁，正要開口，卻聽對方輕而緩的問道——

    “需要我為你擦擦其他地方么？”

    “誒？”

    “比如腿?！敝x卿辭聲音清冽柔和，“或者腳?！?/br>
    ??？？

    清螢大腦在聽到這個提議時陷入了短暫空白。

    “只是小腿?！敝x卿辭立刻解釋，“我不會碰其他地方?！?/br>
    其他地方是什么地方？

    師兄不說還好，一說她真的……腦子不由得跟隨他的言語，腦補了一下其他地方。

    ……嘶。

    那種地方，確實不能碰。

    她咳嗽了一聲，緩解尷尬。

    她努力用嚴肅認真的口吻回答，好讓氣氛顯得不那么微妙。

    “那就小腿吧?！?/br>
    ——但在謝卿辭開始行動后，她便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故作自然地應這一句了。

    謝卿辭目不能視。

    有些方面比較便利，有些方面又很不方便。

    所以他需要在靈感的輔助下，詢問少女，才能盡量不冒犯到她。

    謝卿辭平靜道：“接下來我要捉住你的右腳腕，然后拉出來?！?/br>
    清螢：?。?！

    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對勁，但師兄說的話，必然是正經話。

    “好?！?/br>
    朦朧月色下，她眼睜睜看著謝卿辭的手深入她身下衾被中，指尖大約碰觸到她膝彎側部。

    謝卿辭手指自然下移，在她側腿劃過流暢曲線。明明有寢衣相隔，但被謝卿辭碰觸時，她卻覺得他的指尖根本劃在她的心尖。

    讓她寒毛直立，臉頰發燙。

    “我捉住了?！?/br>
    “嗯?！?/br>
    冰涼的五指圈住她的腳腕。

    然后，徐徐向外拉開。

    微妙的感覺在瞬間攀升至巔峰，她下意識想抽回腿，卻被謝卿辭緊緊捉住。

    他聲音清冽：“不動?！?/br>
    謝卿辭擦拭她的小腿肌膚，動作并不過于急促粗魯，也不過于慢條斯理。

    被他擦拭的每一寸，都很快清涼下來，但若是被他的手指無意間碰觸，那一寸又會火辣辣的燒起來。

    當兩條腿均被他擦拭完畢后，清螢只覺得整個人都……總之就是很清醒。

    額頭溫度似乎降低了些。

    “清熱丹在發揮作用?！?/br>
    謝卿辭如此解釋。

    是么？

    她卻覺得，清熱丹遠遠不及師兄來得……提神。

    “還喝水么？”

    “不喝了?！?/br>
    “那就睡覺?！敝x卿辭順了順她的劉海。

    他的指頭還有些濕意。

    “師兄晚安?！?/br>
    “晚安?！?/br>
    “……”

    清螢閉上眼睛，等了一下，發現沒動靜。

    “師兄，你不睡覺么？”

    “你生病了，我陪著你?！敝x卿辭與那些夜晚少女的口吻如出一轍，“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訴我?！?/br>
    清螢拗不過他。

    她將手腳縮回被子里，此時此刻，覺得關節的酸痛都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

    生病時能有人陪在身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