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戰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 第54節
何況,三弟妹同妻子交好,有內宅的這份感情在,他同三郎也闔該交情再進一步。 他也想過,三郎雖是嗣王一母同出,但卻非是在皇家長大的。他們兄弟二人空有血脈之親,卻無實打實的兄弟之情,說實話,他未必不能橫插一腳。 這樣百般思量后,梁忠再也克制不住心中要同他交好的舉動,見今日下職的早,便立刻追了上來。 從前兄弟二人雖一直共事在一起,但都是各忙各的。就算有些交集,也只是軍務上的,私下里交情一般。 所以這會兒見他主動,顧容庭心中自有狐疑和戒備在。 但場面上的應酬還是需要的,顧容庭也回首笑著等他。待他靠近過來后,他才重又拾起腳步繼續往前去。 “二哥今天也走得早?!苯裉焓请y得的早,這幾日因軍制改革,他們幾個一直被皇帝祖父抓在身邊,隨時都在聽命等著差遣。 如今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他們難得的今日能早些回去。 他是一結束了軍務就想著回家,沒想到,永昌郡王也是這樣。 漸漸放下成見和戒備之心的永昌郡王,這會兒同顧容庭說話,也能說幾句肺腑之言。 想著妻子同他媳婦交情好,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便道:“清音還沒出月子,前幾日是沒法子,如今既能早回,我是但凡得空就想家去的?!?/br> 對于這一點,顧容庭并不懷疑。他有野心,或也是最終動手害他的那個人,但他對妻子,態度是絕對的忠誠。 前世如此,今生目前來看,亦是這樣。 對此,顧容庭也不好多言什么,只能附和點頭說:“女子生養總是艱辛的,我們男兒既替不了,多多分擔些總是應該的?!?/br> 在這一方面,梁忠莫名覺得同這位異母的兄弟十分契合。家中不論嗣王,還是臨安郡王,他們似乎都不能太懂自己。 就包括他自己的生母,她在清音有孕時,也沒少勸自己另擇個溫良的女子為妾,照顧他飲食起居。 她甚至親自安排過,只是被他拒絕了而已。 嗣王如今有兩房妾室在,都是大嫂孕間收入房中的。老四雖在婚后尚未納過妾,但在他成親之前,屋里則是已有了一個開臉的人。 父親也有三妻四妾,宮里祖父更是三宮六院。 這似乎是常態,而他這樣,卻成了另類。 但要他背棄自己的心,背棄妻子,他也實在做不到。曾有一陣子,他也會反復思量,到底真的是他不對? 是不是天下但凡有些權勢地位的男子,都該有兩三個妾在身邊,享受著嬌妻美妾環繞身側的快感。 直到這位三郎的出現,才讓他感受到,其實自己不算是另類。 因這點緣故,梁忠也會覺得同他似乎更近了些,同他也有更多話可說。 “三郎所言甚是,女子生養,便是鬼門關邊走一遭,若再不溫柔以對,只想著另覓新歡,又同禽獸有何區別?”梁忠此話自然意有所指,同時,他也很為自己對妻子的忠誠而感到自豪。 顧容庭知道他說的是嗣王,但沒答話,只沉默著跨出了衙門,翻身上馬,然后打馬家去。 衙門離太子府不遠,走路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會兒晃在馬上,穿過人群緩緩前行。正是傍晚黃昏時分,街上人來人往。如此慢慢打著馬到家,也差不多用了一盞茶功夫。 倚水居和捧霞閣雖不在一處,但從正大門進來后,也是要同行一段路的。 顧容庭是有意在避嫌的,但若有人硬來靠,他也做不到不顧體面。 他也知道,此番他同永昌郡王一同下職,又一道回家的事兒,定然會傳到另外兩房耳中去。梁秀肯定是不會想他好的,至于嗣王……就不好說了。 一路上閑聊,顧容庭對梁忠多為附和敷衍,偶說起些他感興趣的事兒來,他也會真心答幾句。 路口道了別后,顧容庭便加快了步速,往倚水居去了。 徐靜依一個下午也沒將一個荷包縫做好,但見他回來時,她卻故意將做了一半的繡活擱在桌上,故意讓他看到。 果然,顧容庭一踏足內室來,就瞧見了炕幾上的繡繃和一堆繡線,問:“這是在做什么?”倒是稀奇,兩世加起來,也從未見過她動針線。今日不知為何心血來潮,倒是拿起了這些。 徐靜依就是故意等他來問的,然后她才好坦坦蕩蕩答說:“這不是想著給王爺您做個荷包嘛,你我夫妻也有半年時間了,我還從未送過王爺什么小物件呢?!?/br> 原來是為他動的繡針繡線……顧容庭心似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下一樣,感覺很微妙。唇角不自覺彎了下,但又矜持的按捺住。 彎腰在炕桌的另外一邊坐下后,他抬了抬濃眉,才又說:“這些我都有,你又何必費這個心力?” 是在表達對她的關心的,但徐靜依卻突然停下了手中動作,目光朝他這邊望了來。 對上她視線,顧容庭莫名一怔,總算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王爺是不是還覺得,妾這一手的爛繡活,比起府上繡娘來,差得遠了?”雖然的確差得很遠,但她也不想聽這些實話啊。 噢,她一心一意搞了半天,就是為了讓他拿來和繡娘比的??? 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顧容庭本能立刻搖頭,嚴肅否認:“當然不是?!?/br> “那是什么?”她趁勝追問。 顧容庭望了她一眼,此刻心中竟無端生了些懼意,只如實說:“只是從前不見你做這些,怕你扎著手?!币菜闶菍嵲拰嵳f,但仍是不好聽。 “王爺這又是嫌棄我不賢惠了?!毙祆o依嘆息,“我這手啊,素來做不得這些大家閨秀慣會做的事兒,我的手從小只是握馬韁拉大弓的,自然比不得一般閨門之秀的手細嫩?!?/br> 顧容庭忽然有些領教到了她前世的蠻橫和不講理,如今再細細回味起來,他竟覺得曾經那樣的相處,也未必不是另有一番滋味兒。 只要是她這個人,不管怎樣,他都甘之如飴。 顧容庭并不會哄人,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兒。但如今既娶了妻室,若有必然,他定會一樣樣學。 夸贊之前,顧容庭內心也鼓足了勇氣,他目光落在她那雙手上。斜陽之下,那雙玉白的手渡上了淺淺一層金,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一雙手。 “再沒有比你這樣再好看的手?!彪m是夸贊,但也為實話,顧容庭說出口來,倒也沒有十分的難為情。 但徐靜依卻有些怔住了,半晌撇了下嘴,似有不自在。 “王爺既這樣說,妾心中還是高興的?!彼送种续x鴦繡得像肥鴨的荷包,其實自己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要不……還是算了?妾的繡活的確不好,王爺不如還是用府上繡娘做的吧?” 府上繡娘做的,又怎能比得上她的?顧容庭想也沒多想就搖頭拒絕了。 “我看這兩只水鴨就很可愛,繡得栩栩如生。色配得也好,似要活過來一般?!鳖櫲萃ム嵵乜?。 徐靜依卻苦笑不得,心想,不會夸就別硬夸了。什么水鴨?這是鴛鴦。 不過她又垂眸去看了看,忽然笑起來。水鴨就水鴨吧,不也很可愛嗎? “王爺喜歡就好?!彼J了這是兩只鴨子吧。 因時辰還略早些,尚沒到用晚膳的時間,所以,徐靜依繼續埋首手中繡活。而那邊,顧容庭也沒再打擾,只去拿了冊書來,靜坐在她對面陪著她。 第五十五章 太子府表面風平浪靜, 但內里風云詭譎,暗流涌動。這幾年來,隨著嗣王等幾位皇孫的逐漸長成和攬權, 兄弟之爭也越發明顯。 何況, 如今還多了個顧容庭。 所以, 太子府內各處都埋有眼線。晚上顧容庭梁忠二人才并肩一道下職之事,便立刻被傳去了嗣王那里。 這會兒嗣王正在嗣王妃處用晚飯,下人來稟, 孟氏自也得知了這消息。 夫婦二人本就忌憚二房三房的媳婦走得近, 如今又得知連二位郡王都開始走得近了,嗣王夫婦立刻心情沉重。尤其是嗣王, 斯文的一張俊臉冷起, 氣氛瞬時不一樣了。 孟氏見狀, 悄悄沖那前來稟告的奴仆揮了下手, 之后又眼神示意,將四周靜立的侍女們都打發下去后, 才過來笑著安慰嗣王說:“王爺不必過心, 依妾看,這倒也沒什么。近日來不是圣上給他們二人派了個什么任務嗎?日日呆在一起, 也就今日是同道回來的,或許就是巧合呢?” 孟氏也擔心, 但卻不如嗣王疑心重。而且她恢復了理智后,越發覺得這也沒什么。 若他們二人真勾結在了一起, 早背地里商議大事去了, 又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勾結? 孟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給嗣王聽, 但卻未能減輕嗣王心中一絲一毫的忌憚, 他仍陰冷著俊臉道:“雖如今還不曾勾結, 但只怕如今只是一個開始。先不避人,日后漸漸交情深了,背地里勾結的事可就多了去了?!彼猛踉较朐接X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孟氏垂眸細忖一瞬,然后又勸慰道:“這也不該,三郎怎么說也是同王爺是胞出兄弟,就算他日后不站王爺,也不會糊涂著去同二房的攪和在一起?!?/br> 嗣王卻說:“那萬一……是他自己也有那個心思呢?” 孟氏一愣,突然不說話了。 按理說,三郎也是嫡出,幾位皇孫中,論身份的話,除了王爺便就是他了。近來宮中又傳,說新認回來的這位郡王,英姿最似天子當年。也的確,他很得皇帝的喜歡。 嗣王因娘胎里帶來的病氣,自幼身子較常人弱一些。那些曾暗中支持永昌郡王的人,不正是拿這個理由暗暗攻擊嗣王的嗎? 說憑他這副身子骨,怕日后不能吃得了當帝王的苦。 三郎的確是比二郎更棘手的存在,他有身份的優越性,他也比二郎行事謹慎穩重,是個十分有腦子的人。 孟氏是賢內助,就連這會兒,她也仍不忘安撫自己夫婿:“王爺別多想,就算他有那個心思,只要王爺還在一日,他便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宮里祖父雖待他不錯,但未必就是屬意他的。妾想著,王爺這些年來的政績是有目共睹的,朝中多少臣子夸您有帝王之才?!?/br> 梁護如今生了危機感,很多事情都不再敢往好處去想。 “帝王之才的夸贊,未必是什么好事兒?;蛟S……祖父正是忌憚這個呢?”他一邊說,一邊心思飛去了別處。 歷史上老年糊涂的君王也不少,越是不再年輕,越是不想有人會取他而代之。朝中臣子夸他有帝王相,未必不會在祖父心中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何況,上頭還有太子父親在。 從前因要與永昌郡王爭勢頭,朝中有人這樣說,他也沒多管。但如今卻不一樣了。 或許,如今該養精蓄銳,該更低調些才是。 日后,朝中不能再出現這樣的聲音。 須臾之間,梁護心中便已定了幾個決定。 那邊,徐靜依飯后也百無聊賴,便又繼續做起了荷包。荷包是小物件,好做,略微帶了點晚,就做成了。 縫好最后一針,拿剪刀將線頭剪斷。抬頭見坐在對面的男人仍安靜看書,徐靜依則慢慢將荷包從炕桌上推去他那一邊。 視線里,突然出現一個青綠色的小物什來,上面的水鴨嬌俏可愛,顧容庭目光立刻被從書中吸引開了。 緩緩挪開視線,目光慢慢從荷包往上挪移,一點點略過她的腰,胸,纖細的脖頸,尖尖的下巴,最終落在那方明艷端麗的臉上。 最是喜歡她那雙眼睛,笑起來如蓄了一春的水,就算是生氣,也是揚州三月里的麗湖。 他承認,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看上她這個人了。 “做好了?!币娝约和麃?,徐靜依笑著說。 顧容庭忍住此刻心中的澎湃,輕輕應了一聲,然后伸手去拿過那只荷包來看。 荷包上的兩只水鴨子栩栩如生,看得顧容庭唇畔也掀起了笑來。 見他面有笑意,徐靜依就知道今日一個下午的活兒沒有白做。至少,他算是喜歡的。 也很累了,抬手捂嘴打了個哈欠,她慢慢直起身子來,慢慢望了眼一旁沙漏說:“時辰不早了,王爺若是忙,就再看會兒書,妾是累了,得先睡.” 今日這書可看可不看,他原也是想跟著一道去歇息的。但既她說了要他再看會兒,顧容庭也就本能沒挪身子起來。 “嗯,你先休息,我再看會兒就來?!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