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戰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 第48節
孟氏聽后卻蹙眉,她心中也替丈夫擔憂:“可他身份擺在這里,若真辦了幾樁實事,又哪能沒有野心?到時候,就算他自己沒有那個想法,也會有人逼著他去那樣想。這樣的事兒,豈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的?”索性他若像四郎一樣,資質平平,又無功績,閑王也就閑王了。 如今連二郎都野心勃勃,他乃太子妃嫡出,又如何能保證半點這種想法都無呢? 夫妻二人想到了一處去,梁護也正是這個意思。 “但今日也只是試探,很多話,還是不便說得太直白?!绷鹤o此刻眉心深鎖,明顯的一副滿腹焦愁的模樣,一邊說似還一邊在飛速轉著腦子想別的事,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孟氏說:“但三郎是極聰穎之人,就算你不點撥、試探,很多事情他也心中有數。何況……如今還拿到了明處來說,他若再不明白,就是故意裝傻了?!?/br> 說著說著,孟氏也蹙起了眉心。 正因三郎是聰穎之人,所以才十分棘手。若他資質平庸,又何來戒備和惆悵一說呢?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他是王子龍孫,即便是在草堆里長大的,也掩蓋不了他一身的光芒。 當時初找他回來時,也很高興,覺得總算是了了父親母親和祖父祖母的一樁心事,總算能夠闔家團圓了。但后來漸漸才知道,凡事有利便有弊。 他回來有好處,自然也就隨之而來有壞處。 梁護沒再說話,只是手下意識摩挲著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還是孟氏喊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孟氏說:“我看他回來,爹娘和宮里的祖父祖母都極高興。原得一個這樣的兄弟,王爺您是該高興的。只是,如今弄得不知是敵是友,反倒被動?!?/br> 又說:“當初很高興,可是誰能想到呢,他竟是這樣的出眾?!?/br> 梁護卻說:“到底是一母同出的親兄弟,始終都不會刀劍相向的?!绷鹤o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意有所指般。 孟氏一時沒懂他意思,蹙著眉心思量許久,也沒再多問。 歷史上,最終刀劍相向的親兄弟,還少嗎?為什么王爺會這樣說? 但又覺得,畢竟他們是親兄弟,血濃于水。若她問出來,則是有挑撥是非的嫌疑了。 所以孟氏也點頭附和:“王爺此言在理,正是這個話呢。說到底,你們才是一母同出的親兄弟?!?/br> 梁護似是這才回過神來般,乍聽妻子這樣說,他也笑了,然后輕輕搖了搖頭。 孟氏更不懂他的意思了,但仍是沒多問。 便是夫妻,也有底線和分寸。他于她來說,既是夫,也是主。日后若得大成,他便是她的君。 孟氏自幼便受教養,要三從四德。所以該她做的事她會盡全力去做,不該她問的,她會盡量不去多嘴饒舌。 這便是他們之間的夫妻相處之道。 外人面前相敬如賓,彼此之間也會有商有量,但卻不是無話不談的。 或許沒有比較的話,她就不會起貪戀。但前有永昌郡王,后有武安郡王,他們一個妻有孕堅持不納妾,一個即便一朝認祖歸宗飛黃騰達也仍待妻如初,對比起來,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 如今王爺屋里的樊氏還懷了身孕,她身為主母,自當百般照拂。 她上要孝順公婆,中要和睦妯娌小叔,下還要照應小妾……還要相夫教子,為夫分憂。 一整日下來,忙得跟陀螺似的,可真正為自己的,又有哪些呢? 但娘說,這是她身在這個位置該有的責任。就像她生來便是長房嫡女,從小被教養得知書達理,為的就是日后被送來皇家、或是各世家當冢婦一樣。 娘說人不能太貪心,既要夫婿身份尊貴,又要他只愛她一人。 徐靜依夫妻二人走到倚水居后,也就暫時撂下了那些煩心的事。 回到了夫妻二人的小窩,彼此都更想好好享受一下只屬于他們兩個的生活。至于別的,多慮無用,也就不如不慮了。 除去那些煩心事不說,如今倚水居的日子,的確要比從前在顧家時過的舒服。 地兒大,身邊侍奉的侍女們也多。一回這兒來,想躺著想臥著想坐著,都由她自己說了算。 侍女們去備熱水了,徐靜依累了一整天,便就先在一旁睡榻上躺了下來。顧容庭倒不累,見妻子歇下了,他則坐去一旁窗邊看書。 徐靜依一個人躺著無聊,便偷眼去看端坐窗邊看書的男人。自從認回來恢復了身份后,他好像很快就適應了這個身份般。同嗣王兄他們站在一起,氣度上,絲毫瞧不出他是民間長大的。 仿若舉止投足間的氣派,是與神俱來的般。較之前世,如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靜依突然想到前世他剛認回來的一些事,好似這個時候比那時候要更坦然許多。那時候雖他也沒有突然飛上枝頭的狂傲,但最開始時卻明顯對新身份有不適應的。 第四十九章 這會兒靜靜躺著, 徐靜依腦海中過了很多事兒。突然間回過神來時,就見他不知何時已經沒在看書,而是望向了她。此番又見她回望了回去, 他則扣書起身, 直接舉步朝她這邊走了來。 徐靜依見狀, 也沒再躺著,而是臥坐了起來。 顧容庭走近后,彎腰挨在她身邊坐下。 知她方才走神定是在想什么, 顧容庭便閑聊似的關心問:“在想什么?” 徐靜依其實想了很多, 但卻只撿了一件同他有關的說,她略歪了歪頭, 有些活潑的笑問:“為什么我覺得……你適應這個身份適應得如此之快呢?明明是在江湖中長大的, 卻與身俱來帶著份矜貴氣派, 同嗣王兄他們站一起, 絲毫瞧不出差距來。這或許……就是龍孫之儀吧?” 起初聽前面一句時,顧容庭眼皮本能跳了下, 以為她是看出了什么。但又繼續聽下去后, 他才知道她并非是看出了什么,不過是想贊他幾句而已。 如今的她, 越發絲毫不吝嗇對他的夸贊了。不管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他能看得出來, 她是真心想同他把日子過好的。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顧容庭從始至終都沒打算在這件事上對妻子開誠布公過。他不是刻意想瞞她什么, 只是覺得既然都打算好好把日子過好, 那么曾經的那些, 皆可以全都忘掉。 這一世, 他們重新開始。 所以, 顧容庭也沒說別的,只笑答說:“他們都說我有祖父年輕時的威儀,或許……是沾了祖父的光吧?!?/br> 徐靜依認真將他好一番打量,然后繼續夸說:“你身上集有嗣王兄和永昌郡王的優點,他們身上好的品質,你都兼有?!?/br> 嗣王兄溫和儒雅,為人沉穩可靠,但許是身子的緣故,卻少了些陽剛之氣。記得前世她曾聽說過,說嗣王當年出生時正逢戰火,太子妃為敵軍所捕,遭受了好一番罪,以至于嗣王兄一出生就從娘胎里帶了些不足之癥。天生體弱,那雙手挽不了大弓。 如今能有這樣,已算是后天調養得當的緣故了。他自身身子偏弱,在軍中自然就失了些勢。 而永昌郡王呢,雖英武氣派,也有治軍之道。但他生性桀驁張狂,不夠穩重。有什么野心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人,身后若無軍師輔助,日后必然會死得難看。 而她的丈夫就不一樣了,文武雙全,內外兼修,幾乎沒有短處。 但后面這些話,徐靜依沒有說出口來。雖說這里是他們自己的住處,但也得防范著隔墻有耳。 太子府居,大不易。在這里討生活,自得小心加小心。 但即便是前面說的那些,也有些過了。顧容庭雖知道她心里真是這樣想的,但也提醒了幾句。 “以后這樣的話,就不要說了?!?/br> 徐靜依立刻點頭:“我懂得的?!?/br> 外面侍女來稟說熱水備好了,夫婦二人則一并起身,默契的往凈室去。 因怕長房那邊會多心,所以第二日,徐靜依并沒那么積極就往捧霞閣去。她想著,待先去太子妃處請了安,然后留那兒多陪太子妃母親說說話,待到用完午膳后,她再過去。 卻沒想到,她人才從倚水居出來,便見到了蕭氏身邊的侍女鳶尾。 鳶尾瞧見徐靜依出來,立刻笑著過來請安,然后帶了自家主子話道:“王妃差奴婢來,請三王妃過去敘話?!?/br> 徐靜依笑問她:“清音jiejie今日如何?” 鳶尾道:“王妃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三王妃了?!?/br> 其實徐靜依也很愿意去捧霞閣,在那里就如同在倚水居一樣自在。何況,還有蕭jiejie陪伴,可以暢談少時之事。 只是有些怕同那邊過得過近了,會讓長房不痛快,徐靜依這才有所猶豫。 但想著蕭jiejie是才從鬼門關闖出來的,若這會兒就冷落,怕她月子中不能養好身子。所以徐靜依細思一番后,便對鳶尾說:“你先回去,就說我待去太子妃處請了安后,便過去她那邊?!?/br> 鳶尾立刻行禮應下道:“是,奴婢這就回去回王妃的話?!?/br> 蕭氏因在月子中,被太子妃暫免了晨昏定省的禮數。徐靜依作別鳶尾后,便往太子妃這邊來請安。 她過來得本就不算早,又在途中耽誤了些功夫。所以到這邊時,孟氏和徐淑依已經都在了。 見她來,徐淑依略起了會兒身。待她給太子妃行了禮,又坐下后,徐淑依這才坐下。 徐靜依如今妻憑夫貴,一躍成了郡王妃,壓在了徐淑依頭上。對此,徐淑依不但沒有徹底歇了同她作對的決心,反而私下里更變本加厲的要同她較量。 這會兒見縫插針,她見徐靜依過來得晚,便笑問:“jiejie今日怎么遲來了些?” 對于自己遲來的原因,徐靜依也并不想說謊遮掩。她覺得,大大方方說出來,要比遮遮掩掩來得坦蕩很多。 本她同蕭jiejie之間就沒什么,純粹就是少時的情誼。若遮遮掩掩的,私下里偷偷摸摸的相聚,反倒更叫嗣王夫婦起疑心。 所以,正好趁著徐淑依這會兒問了,徐靜依答了出來:“方才出院子門時,恰遇二嫂身邊的鳶尾姑娘,同她說了幾句話?!彪m是回的徐淑依的話,但卻是望著上位太子妃說的。 不過這個話,她真正是想說給孟氏聽的。 長房兄嫂忌憚他們夫婦同二房過密來往,她想著,坦蕩點說出來,或許能減輕點兄嫂對他們的疑心。 太子妃向來喜歡兄弟和睦,所以對這種妯娌間的相互走動,她并不反對。 反倒也會說上幾句:“她如今在月子中,本就容易想得多,你能常去她那兒走動走動,陪她說說話,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br> 徐靜依正好趁機起身應下:“是,兒媳明白了?!庇终f,“兒媳定不會忘了自己分內該做的事,即便常去二嫂那里坐坐,也不會耽誤了日日過來給娘請安?!?/br> 太子妃聞聲則笑道:“請不請安的,在心,不在行動上。不是非要拘著你們日日過來問安,只是覺得,大家都是一家子人,若能常常聚一起說些話,也能增進彼此間的感情,不至于久不相見,日后再見生疏了?!?/br> 又趁機教育她們道:“你們各自有些小心思呢,若刻意瞞著我,我便是有心想管,也力不足。你們都大了,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你們自己心中也都有數。我只想告訴你們一樁,不論是宮里,還是本宮同殿下,都是希望家庭和睦的。你們的皇祖父皇祖母年紀也大了,你們莫要做那些不孝順的事徒惹他們傷心?!?/br> 說是說給她們聽的,其實也是說給她們背后的諸位王爺聽的。 徐靜依等三人見狀,立刻嚴肅著起身來應是。 太子妃也不拘著大家,一起略坐了會兒后,就叫她們散了。 出了門,徐靜依主動過來邀請孟氏和徐淑依道:“嫂嫂和四弟妹這會兒可也得空?不如我們一道去捧霞閣坐坐?!?/br> 如今太子妃漸不管府里諸事,有漸漸都轉手孟氏這個嫡長媳之意,所以孟氏如今總忙得抽不開身。 原是該去捧霞閣坐坐的,但這會兒的確也是沒空,便笑道:“你們姐妹二人一同去吧,我改日再自己去?!币膊莶萁忉屃艘痪?,“這會兒實在忙,空不出閑來?!?/br> 徐靜依本也不是真想孟氏同她一塊兒去的,她這么主動的邀請,不過也是不想孟氏夫婦總疑心她同捧霞閣走得近罷了。這會兒見她忙,徐靜依便接話說:“我們愚鈍,也不能主動的幫嫂嫂分擔些什么。但嫂嫂若有任何吩咐,只管著人來差遣我們,我們定聽嫂嫂吩咐?!?/br> 孟氏說:“你我都是一樣的人,談何差遣不差遣?不過,若日后真忙不開了,我定不會客氣的,屆時撈了你們來幫忙,你們可別恨我?!?/br> 徐淑依見徐靜依同孟氏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熱鬧,她一時插不上話,便有些急。這會兒見長房嫂嫂說了這樣的一番話后,她立刻接話說:“怎么會恨嫂嫂呢?嫂嫂不嫌我們笨,肯教我們,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br> 孟氏則笑著點了點頭,沒再多言別的,只讓她們姐妹一道去捧霞閣。 徐淑依這些日子冷眼旁觀著,大概也能看出另外三房之間的一些門道來。嗣王和新認回來的武安郡王是一母親兄弟,本該最親,可如今,武安郡王夫婦卻同永昌郡王夫婦走得近,嗣王夫婦心里多少是不高興的。 所以這個時候,對他們四房來說,抉擇就很重要了。 就算沒有徐靜依,徐淑依也不可能會選擇永昌郡王,所以,這會兒更是表明了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