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發
「給我?!?/br> 寬敞且整潔的客廳中,此刻僅僅只有他們二人,窗口漂亮的百葉窗遮擋了部分陽光,忽明忽暗的,屋漏處則擺著一盆不如何大的蘭花,配著一旁泛著點紅色的木質書柜,使廳內平添了幾分雅致。 楊雨玥低著頭,將手機遞給了霍祈蒼,而今,她驀然驚覺兩人之間多了些什么。 是距離嗎?她不知道。 「林叔,對,是我……好,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的?!够羝砩n拿過手機,說了一會兒,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霍祈蒼把手機放回口袋,幽幽地看著楊雨玥??戳艘粫?,自覺沒什么意思,便拿起手機,低著頭,專注地看著螢幕。 過了半晌,楊雨玥才囁嚅道:「祈蒼,我……我是怕你太累,才……才幫你接電話的……唔,那個……」小丫頭還想解釋,卻是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明天陪我去接機,這是懲罰?!够羝砩n剛剛低下的頭忽然抬起,不咸不淡地說道。 「哎?」 「瞧你。傻傻的?!够羝砩n忍不住刮了刮少女白皙柔軟的臉頰,接著聲音轉柔道:「好啦,不和你鬧,再晚一點楊叔叔可要醒啦!我還是先走一步嘍!」霍祈蒼微微一笑,沒什么正經地告了個別。 霍祈蒼站起身來,將抱枕放回沙發上,逕自開門走了。 日本,京都。 京都,曾經的平安京,充滿著古老韻味的日本古都,自公元9世紀桓武天皇起,日本就建都在此,直到19世紀后期明治天皇遷都至東京,這一千多年的時間里,京都一直都是日本重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素有「千年古都」的美稱。 古韻猶存的城市,隨著冬天灑落的細雪,承載著千年的魂魄。 而平安京,曾因為一個神圣的名字,響徹世界! 安倍晴明! 夜色撩人,伴著放肆的風雪,少年坐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中,仔細一瞧,雪花灑落在他周圍,卻沒有一個能落在他的身上,哪怕是一根頭發。 可是,少年的頭發卻好像被雪染白了一般,他的白發,似乎是與生俱來,沒有伍子胥一夜白頭的無奈,亦沒有老人韶華逝去的感慨,而是如白雪一般的白凈無暇。 時光,彷彿定格,不知被哪家仙者兌盡了流年。 此刻,所有人都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這少年: 平和。 少年一頭白色長發,盤腿坐在庭院正中央,閉著眼睛,嘴角似乎是帶著笑的,溫暖的笑宛若春風般和煦,縱使只有絲縷,仍使人迷離其中。 「桐吾大人!」不知道是誰的喊聲,少年眨了眨眼睛,眸色如水,在白雪映照出的光芒下盪漾,一身潔白狩衣,滿頭白發,清秀白皙的面容,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彷彿是冬天的孩子,逐漸溶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中。 若是血族中的千年老妖怪在此,便不難看出,眼前這清雋異常的男孩子,除了那滿頭不正常的白發,幾乎和他的先祖長的一模一樣。 日本天才少年、傳說中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后人、世上最后一位陰陽師…… 安倍桐吾,參上! 安倍桐吾再度閉上了眼睛,一步一步朝屋內走去,雖然踩著厚厚的積雪,卻彷彿鬼魂一般,沒有留下任何腳印。 「大人。外頭有人要見您?!鼓侨顺脖段嗤┱f道。 「誰?」 「那人自稱自己是『種子』,說姓林?!?/br> 「何?」 「他說是藉由您的印記找到您的?!?/br> 「讓?!?/br> 安倍桐吾氣定神間地微笑著,而一旁那人叫伊藤久之,原本是安倍桐吾的朋友,后來意外發現安倍桐吾的身份,便決定追隨他。 當然,安倍桐吾心中自然沒有將他視為下人,不過伊藤久之倒是將自己放的很低,久而久之,安倍桐吾也懶得糾正。 過了不久,伊藤久之引了一位男子進來,那人濃眉大眼、神態豪爽,除了林圳還能有誰? 安倍桐吾一笑:「請?!勾丝涕_始,便是使用中文了。 「早聽聞安倍先生雅望非常、惜字如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沽舟诳吞琢藥拙?。 「免?!拱脖锻┪峄亓艘蛔?。 一旁伊藤久之見狀,解釋道:「大人是請先生不用客套,請直接說明來意?!棺匀灰彩鞘褂弥形?。 林圳聞言,點了點頭,續道:「希望先生能隨我去臺灣一趟?!?/br> 「因?」安倍桐吾問道。 林圳一愣,旋即會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來,咱們那里一位歐洲回來的同胞這次恐怕會帶來一些有用的資訊;二來,有個小兄弟想讓你認識認識,只比你小個兩歲,天賦也是不錯的?!?/br> 「時?」安倍桐吾思忖了一會兒,突然睜開了雙瞳,眼中瀲灩的波光使林圳失神了片刻。 說也奇怪,世上同音字那么多,一個字又有無數種涵意,但伊藤久之卻次次都可以理解安倍桐吾的意思,他說道:「大人同意了,卻不知是什么時候的事?!?/br> 林圳或許是得到了一點安倍桐吾的精髓,只說了兩個字:「今晚?!?/br> 伊藤久之一愣,朝兩人說道:「不行??!我們現在離開,日本會……」話還沒說完,便被安倍桐吾一個手勢制止了。 安倍桐吾朝伊藤久之說了一個字:「忍?!?/br> 伊藤久之一臉為難:「可是,沒有您的指令,『他們』是不會出動的?!?/br> 安倍桐吾一笑,接道:「美?!?/br> 伊藤久之眼睛一亮,卻又很快黯淡下去,說道:「可以,但是獸族聯盟擋不了多久,倘若血族久攻不下,比起中英二國,日本是最危險的。我不是在說風涼話,而且牠們一個個的,算盤打得可精了!」 安倍桐吾雖然認為伊藤久之的擔心是多馀的,但也是不無道理,沉吟了片刻,說道:「周?!?/br> 伊藤久之讓步:「好,就一周?!?/br> 安倍桐吾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圳是不懂日文的,見二人安靜了,問道:「如何?」 伊藤久之說道:「最多一周,不能再多?!?/br> 「行,足夠了。那請你們準備一下,稍晚在大阪國際機場見??!電話聯絡?!沽舟谖⑿Φ?,便從原路走了出去。 「這個人……真的可以相信嗎?」見林圳走了出去,伊藤久之朝安倍桐吾問道。 「暫?!拱脖锻┪岵恢獜哪睦锬贸隽宋⑽⒎褐S的紙張,指尖在上面摩挲,不知寫了些什么。 「這是?」伊藤久之問道。 「皇?!拱脖锻┪嵬蝗皇帐?,紙上瞬間散著淡青色的光芒,安倍桐吾修長靈巧的雙手翻轉、滑動,過不多時,折成一隻漂亮的紙鶴。 「起?!拱脖锻┪嵋恍?,朝紙鶴輕輕吹了一口氣,紙鶴震顫了一下,突然拍拍翅膀,朝東京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