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逢 第5節
樓上的溫羽從始至終都知道他在樓下等著,可就是不下去見他。 站了一天,等到晚上下起大雨的時候,溫羽還是不忍心了。 她在雨中走過,撐傘停在他面前。 不曾想,郁燼抬眼看她的時候,眼尾泛著紅,手上青筋暴起,他擠進雨傘下,一手掌住溫羽的腰,用力把她扣在自己懷里,暴戾地低下頭吻上她,惡狠狠地說: “溫羽,我們沒完?!?/br> 3、 三年后,兩人再次重逢在一個下雨天。 一樣的夜幕,一樣的大雨,連同手上都一樣撐著傘。 只不過這次,撐傘的人從她變成了他。 郁燼克制著把對面站在溫羽身邊的男人拽到旁邊去的沖動,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擰著眉不悅地盯著, “溫羽,到我這邊來?!?/br> 黑傘之下,握著傘柄骨節分明,青筋展露的手背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嫉妒和害怕。 喜歡一些狼與兔,嘻嘻嘻嘻 【閱讀指南】: 非傳統意義上的久別重逢算一點點青梅竹馬吧 sc,he,架空無原型,私設多? 第4章 姜景澤和謝含的眼神無聲地對峙幾秒,兩個人都這樣看著對方,似乎誰也不打算開口說話。 “昨天,我看到你的信了?!苯皾砂芽曜臃畔?,突然打破寂靜,直截了當點明。 謝含臉上出現一瞬的驚詫,眼睛下意識地睜大一些,甚至有一口氣提到胸口,驚訝地復述了一遍:“你看到信了?” 姜景澤目光灼灼,絲毫沒有錯過她面上的驚訝,反問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突然來這里,還進你家?” “你全部都看了嗎?”謝含捏了一下食指,緊張地開口詢問。 “沒有,”謝含剛準備松一口氣,又被姜景澤接下來一句釘在椅子上,“不過,我已經看完了最下面兩封?!?/br> 意思就是,我已經get了你那些信的中心思想,剩下的慢慢看。 謝含多久沒有經歷這么打臉的現場了,上一秒說自己不愛,下一秒就被戳穿,她自己都感覺她是有點口是心非在身上的。 姜景澤就是這樣,他一看可以看穿的事情,如果他不想說,那他就不會戳穿,要是他想說,他也會直接讓人下不來臺。 “為什么?” “為什么說那些?”姜景澤追問。 “……”從姜景澤昨天的出現就已經開始打亂自己的計劃,現在他都知道了,知道自己的心理狀態,知道自己堅持不下去。 謝含不禁想,他會不會對自己很失望嗎? “謝含,你其實很愛我,對吧?!苯皾蓳Q上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身子向后傾,靠在椅背上,語氣散漫卻肯定地說出一個事實,一個他一直想要的事實。 事情被他這樣直接地說出來,好像一切也有了開口,有什么正從里面悄悄溜出來。 謝含也放下筷子,她從來都抗不住與姜景澤的對峙,他可以直接地把感情表達出來,讓她知道。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這樣就是對他的再一次傷害,那樣的痛不想再讓阿澤承受了。 日夜思念的人就坐在身側肯定她的愛意,謝含舍不得用強勢的話語否定他,說出來他現在肯定也不會信。 情緒快要繃不住了,謝含想逃避,蒼白地回了一句“我瞎說的”就匆匆站起來往玄關處走。 沒有人知道她多少次想向阿澤伸出求救之手,很多條編輯好只差最后按一下發送的短信,被一次次刪除。 姜景澤看到謝含往外走,猛地站起來疾步追上去,拉住謝含的手腕往后一扯,謝含隨著力道轉身,直接撲進了姜景澤的懷里,姜景澤左手覆在謝含肩上,把她往懷里壓,呼吸急促, “你就一直不敢問我過得怎么樣是吧,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 姜景澤的一聲怒吼把謝含聽得僵在他懷里,手還下意識抓住他襯衣的衣角,姜景澤身上熟悉的清冷木質香氣息包圍著她,久違的擁抱讓謝含生出一種現在是四年前的感覺。 “對不起……”謝含有些恍惚,驟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的姜景澤,呆愣在他的懷里,聲音有些顫抖。 她最不想聽也最不敢聽的就是姜景澤過得不好,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以為他會放下,以為他會恨她不愛她了。 其實她也是在自欺欺人不是嗎?她知道阿澤應該還是會一直很愛很愛她,所有反面的都是自己想出來,騙自己逃避阿澤的。 所以,這三年誰又好過了? 酷刑四年。 姜景澤又兀自摟得更用力了一些,恨不得把她壓進身體里,把下巴緊緊抵在謝含頭頂, “你是不是過得也不好?” 好嗎?當然是過得不好的。 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了,自從和阿澤分開之后,和這里的朋友們斷了聯系之后,沒有人問過她了。 謝含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聽到這兩個問題倏地鼻子一酸,越來越多的淚水在眼睛里積聚,然后直到眼睛盛不下這么多,眼淚開始無聲地從眼眶里流出來。 她的臉貼在姜景澤的薄襯衣上,很快也把一小片洇濕。 姜景澤還在等謝含的回答,就感受到肩上有處涼涼的,連忙握著謝含的肩膀將她從懷里拉出來想去看她的情況,剛拉出來一點距離看到謝含臉上掛著淚,謝含就重新撲進他的懷里,兩臂還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和他道歉。 姜景澤的雙手愣在空中。 謝含說服了內心這是最后一次,就不忍了,哭出了聲,邊抽泣邊重復著:“對不起阿澤,對不起對不起……” 她像是怕姜景澤推開她,死死地抱著他一通哭。 姜景澤從來沒見過謝含哭得這么絕望,她的哭聲環繞在耳邊,像是告訴自己多么傻,還會覺得她一個人真的能過得不錯,還會覺得她一個人真的能過來。 反應過來,他一只手緊緊環抱住謝含的腰,一只手安慰地撫摸謝含的頭發,現在他哪里還敢冷言冷語了。 放低了聲音,柔聲哄道:“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該和你犟,你不用道歉,不怪你,我該陪著你的?!?/br> 謝含哭著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對不起對不起……” 姜景澤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安慰謝含,謝含的哭聲克制又隱忍,卻讓人覺得她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姜景澤的心像被人狠狠捏碎蹂.躪,滿是生疼的感覺。 姜景澤不知道這樣的哭,這幾年她有過多少次,從看到那封信他就知道他錯了,她過得和他一樣不好。 謝含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累了,熱得出汗了,才漸漸平靜下來。 姜景澤見她不哭了,才慢慢把她從懷里拉出來,再牽著她坐在沙發上,又走到衛生間擰了一把熱毛巾,坐回到謝含旁邊輕輕柔柔地給她擦臉。 當把毛巾覆在她眼睛上的時候,謝含難得地沒有推辭,只是乖乖地坐著吸鼻子,暫時收起了一身的刺。 姜景澤看到她鼻尖哭得紅紅的,兩頰上也滿是眼淚流過的痕跡,嘴唇上還有牙齒咬過的印記。吸鼻子的時候,還能明顯看到脖子上凸出的筋。 他不禁又想到她太瘦了,剛才抱著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背瘦得很薄,身上也沒多少rou,脖子細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斷。 這樣敷眼睛的動作在上學時期謝含哭過之后也是常有的,姜景澤總是會在謝含一個人舔舐傷口的時候出現,陪著她,照顧她,治愈她。 敷過眼睛之后,姜景澤又動作溫柔地給謝含擦臉,動作有些生疏了,卻還是很小心,像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又像是對待隨時可能破滅的氣泡。 謝含一眨不眨地望著面前姜景澤專注而細致的神情,越來越覺得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變了,自己背叛了阿澤,拉下了他的手,艱難地開口: “阿澤,你恨我吧,別對我好?!?/br> 姜景澤手上動作一頓,頃刻又恢復繼續擦拭的動作,聽到她說這話,他還是沒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可我就是犯賤,沒辦法對你不好,你說怎么辦?” 謝含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瞳孔微縮,垂下了眼眸。 “我會和你一起去江陽市,”姜景澤隨后又補充了一句,“我的公司在這邊發展得差不多了,也要往外拓展拓展,江陽市那邊地方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br> 所以,就算你不回來,我也要去找你了。 安海一開始只是一個二線城市,近幾年才發展成一線的,而江陽市幾年前就是一線城市了,發展空間也是逐年增加。 他居然要去江陽嗎? “那祝你的公司發展順利?!敝x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即使兩人之間還隔著四年,但因為剛才突然的擁抱,兩個人的關系無形中發生了變化,姜景澤的親近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姜景澤幫謝含擦完臉后,也放下毛巾,側著身子對著謝含,看似不經意地問:“明天什么時候的票?” “還沒買,一會回去買?!彼肿兓亓耸桦x的樣子。 “別買了,和我一起走吧?!?/br> 謝含想都不想就要拒絕,如果還要在一個車里待幾個小時,她實在是撐不住,“不用了,你這剛去,東西應該挺多的……” 可是姜景澤下一句話又把她的問題解決了,“東西大多已經寄走了,沒什么東西,載個你還有你的行李夠地方了?!?/br> 像是為了不讓她再編理由婉拒,姜景澤頗有興致地看向她,故意說: “而且那地方你待了那么久,不關照一下我嗎?” - 謝含從姜景澤家出來的時候,還沒搞清楚自己是怎么答應乘他的車一起走的。 又心軟了。 謝含下午都在家收拾屋子,把家具簡單擦拭了一遍等干了,又蓋上防塵布。忙完后,在自己原來房間的書桌前坐下,拉開了左邊的抽屜,那里面放的是小學初中高中的回憶了。 從高中畢業之后和母親一起搬走,父親也搬走了之后,這個房子就空下來了。 雖然房子最后判給了mama,但她這些年都沒有回來住過,她視這個地方為恥辱,是她二十一年婚姻失敗的見證。她不回來,也不允許謝含回來,要和這里一切都斷了聯系。 謝含從抽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冊,那里面保存的都是從小到大的珍貴照片。 謝含從第一頁往后一頁頁翻看著,第一張是滿月時家里人抱著她一起拍的合影,小時候嬰兒肥的臉蛋,一雙眼睛笑的成了一條縫,嘴巴里還沒有牙齒,旁邊站著的親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任誰看都會覺得是幸福美滿的家庭,可這背后又是多么虛偽。 小時候的照片實在不算很多,只有幾張滿月照和百天時騎搖搖馬拍的照片。再大一點就是幼兒園時參加表演拍的集體照。 等到小學時,有她的照片里一般都會多出一個人——姜景澤。 謝含記得一家剛剛搬來上京嘉園這個小區時,姜景澤家是已經在這里住了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