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赴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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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瑾琮聞言將那條抹額拿在了手里,上好的織錦緞觸手絲滑,圓潤的血玉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芒,雖然很是簡單樸素,但卻處處透漏著精致。 盯著那抹額看了許久,還是決定收下了。 “謝王爺!”袁瑾琮簡單道過謝,將那抹額收了起來。 “靺鞨一帶的冬日很長,也很冷,貂裘本王也讓李拂給你備了兩件,明日出發之時,可別忘了?!睉寻餐鯂诟赖?。 袁瑾琮的眼神里閃過幾分驚訝,沒等袁瑾琮道聲謝,懷安王繼續說道:“如今本王尚且還在軟禁,明日你扮做小廝,從后門出去,至于馬匹,你就在市集上買吧!” “謝王爺囑咐,下官明白?!痹犞鴳寻餐鯂诟赖倪@幾句話,莫名的想到了舅父尚且在世時的模樣。 王爺的年紀應該是和自己父親差不多大吧!袁瑾琮暗暗的想著。 懷安王看著眼前的袁瑾琮,十七八歲的年紀,和自己的兒子年紀差不多大,自己的兒子卻還是整日里只知道沉迷投壺射箭,袁瑾琮卻已經有了如此的深謀遠慮,人比人氣死人,怎么這姑娘不是自己生的呢!懷安王暗暗的想著,那夜筠庭他也見過,平平無奇的一個人怎么把女兒生的這般優秀又漂亮的! 懷安王很想認袁瑾琮做個義女,思慮片刻后,最終還是沒開這個口,等到局勢穩定一點再說吧。 懷安王和袁瑾琮聊到了雞叫第一遍的時候方才結束,袁瑾琮回了房間,一進門便看見了兩件貂裘,一件純白色,一件銀灰色。 貂大多數黑色居多,白貂和灰貂都是極難得的顏色,就憑這顏色便已是價值不菲。 伸手摸了摸貂裘的皮毛,十分的光滑細膩,燈光下微微泛著光澤,定是喂養的極好的貂才能得這樣的皮毛,王爺也是有心了,想著方才懷安王囑咐自己的模樣,越發的覺得有幾分爹的味道…… 袁瑾琮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這有些僭越的想法,抬頭透過窗子看了看天際閃爍的星,還是抓緊時間睡一會吧! 將那兩件貂裘收好,脫了衣服鞋子爬上了床,眼一閉,顧清的臉就浮現在了出來…… 袁瑾琮倏的一下睜開了雙眼,陡然精神了起來。 一閉眼就是顧清,一閉眼就是顧清,袁瑾琮一聲長嘆,這還睡個錘子睡! 袁瑾琮使勁兒甩了甩頭,直甩的腮幫子上的rou都跟著顫,拽過被子蒙上頭,強行將顧清的臉從腦海里給懟了出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袁瑾琮方才睡著,距離出發的時間只剩下兩個時辰不到。 卯時三刻,袁瑾琮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打著哈欠醒了過來,起了床,換好了那身早已經準備好的小廝所穿的粗布短打,將那兩件華麗的貂裘和其他行禮塞進了一個干凈的泔水桶,等下推著泔水車出去,假借倒泔水的名義出去。 懷安王府的后門,袁瑾琮伸手將小廝的麻布帽子向下拉了拉,蓋住了額頭上的疤痕,低下頭提著推著泔水車便出了門。 見出門的是個小廝而已,門口的守衛瞥了一眼也沒當回事,袁瑾琮順利的出了王府大門。 避開了門口守衛的視線,袁瑾琮停下了泔水車,找出里邊的包袱背在了身上,直奔市集,買馬去也。 長邑的市集自然不會缺少好馬良駒,袁瑾琮看了一圈,找了許久,終于買到了心儀的騾子。 袁瑾琮騎術不精,若是買到了老實些的馬尚且還能駕馭,若是買到了匹烈馬,又是嘶吼又是尥蹶子袁瑾琮明年都到不了靺鞨。 騾子的步伐雖然不快,但是穩健,袁瑾琮本來是想買匹小毛驢的,奈何馬市里沒有,騾子都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找到的。 袁牽著騾子出了市集,上了官道方才騎上,一直到了那處破敗的靈仙神廟,袁瑾琮神色有些異樣,忍不住停了下來多看了兩眼,看著眼前這破敗的靈仙神廟,當日她和顧清前來的時候是何等的香火鼎盛,往事浮現,袁瑾琮再次想起了那時的自己和顧清…… 袁瑾琮嘆了口氣,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真是沒出息,隨即將騾子拴好,背著包袱進了靈仙神廟,索性就在此處換好了衣服再繼續趕路吧。 靈仙神廟自打當年袁瑾琮和顧清收拾了那個大靈仙教主以后此處便一直荒廢著,一年更比一年破敗,幾十里地都看不到一個人。 袁瑾琮換下了那身小廝的衣衫,直接扔在了破廟里,換上了一身玄色交領衣衫,頭發用玉發冠束好,看著包袱里那簡單精致的抹額,微微遲疑了片刻后,將那枚抹額戴了起來。 如此著裝的袁瑾琮和以往大不相同,往里日的袁瑾琮無論是男裝還是女裝大部分淺色為主,整個人看上去淡雅素潔,如今這一身上好錦緞的玄色衣衫和玉冠,還有那枚抹額的襯托,整個人無一不在散發著貴氣,一眼看去絕對會被人認為是哪戶富貴人家鮮衣怒馬(騾子)的少年郎…… 好不容易恢復了女兒身,如今又要扮做兒郎了。 袁瑾琮換好了衣服,從破廟里走了出來,翻身上騾子,揚鞭策騾子而去。 夕陽西下,影子被拉的老長,袁瑾琮整個人被鍍上了一層橘色,騾子奔跑微微帶著風,揚起額前掉落的幾縷發絲,癢癢的感覺…… 趕在夜幕降臨之前,袁瑾琮出了城,出了長邑城三十里便是渭頤縣下屬的落梅鎮,騾子雖然不及馬匹迅速,但天黑之前趕到落梅鎮住宿是綽綽有余的。 袁瑾琮一個人是說什么都不敢走捷徑的,只能走官道。 官道上行人不多,來往間,只有幾名稀稀落落的人,穿著打扮都像是生意人,襯的袁瑾琮鮮衣怒馬(騾子)少年時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格格不入。 “袁瑾琮!”袁瑾琮依稀聽到了一聲遙遠的呼喚,滿臉疑惑的轉過了頭,瞠目結舌的愣在了原地…… 遠處,蘇衍琛騎著高頭大馬直奔自己而來…… “吁!”蘇衍琛勒緊了韁繩停在了袁瑾琮的身邊,跨下了馬。 “蘇大人!”袁瑾琮十分驚訝的喚了一聲,也急忙從騾子上跨了下來。 “蘇大人你這是……”袁瑾琮滿臉的不解和驚訝,看著蘇衍琛開口說道。 “我是來送你的!”蘇衍琛回答著:“有些事情耽擱了,還好追上了你!” “……”袁瑾琮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蘇衍琛會為了送自己而追出了城。 二人下了馬,面對面的站著,袁瑾琮看著蘇衍琛手里一直緊緊的拿著一個錦盒,片刻后,這個錦盒卻被遞到了自己面前。 看著袁瑾琮不解的神情,蘇衍琛打開了那枚錦盒,里面赫然躺著一支制作精巧的袖劍,袁瑾琮倏的睜大了眼看著蘇衍琛。 “這枚袖劍是我從邱泓淵那里討要來的,小巧便利善于隱藏,最適合女子防身所用?!碧K衍琛說著,將錦盒又遞近了幾分,說道:“邊關多戰亂,燒殺搶掠時有發生,又常有悍匪,你拿著這個也能安心許多?!?/br> “這……”袁瑾琮支吾了一句,遲遲不肯接下,此次一別,能不能再見還不知道,她不想臨走之時還欠蘇衍琛這么大個人情。 “快拿著吧!”蘇衍琛催促道:“我們好歹相識一場,只當是留個紀念也好!你若不收,便是沒拿我蘇衍琛當朋友!” “……好吧?!痹娞K衍琛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也只好伸手接過了那裝有袖劍的盒子,剛想和蘇衍琛道個謝,蘇衍琛便急匆匆的催促道: “天色不早了,快走吧!我還有事,都別耽擱了!” 蘇衍琛說完,率先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袁瑾琮看著蘇衍琛策馬而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五味雜陳,自己在蘇衍琛手下為官這兩年,只把蘇衍琛當成上司,直到那日蘇衍琛突如其來的表白,自己和顧清的事蘇衍琛應該很傷心吧,但是蘇衍琛消沉了一陣子之后卻待自己比往日里更好,甚至還費心思去撮合她和顧清…… 蘇衍琛,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但是愛情這個東西,也是講究先來后到的。 袁瑾琮覺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濕,蘇衍琛的背影逐漸模糊…… 深呼吸了一口氣,憋回了眼淚,收好了袖劍翻身上了騾子。 “架!”袁瑾琮一聲令下,馬(騾子)蹄翻飛…… 袁瑾琮走了,遠處的蘇衍琛不知道何時下了馬,卻是站在一顆參天柳樹旁看著袁瑾琮遠去的背影,滿心滿眼的不舍,直到袁瑾琮的背影再也看不見,方才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馬不停蹄,直接回了家。 袁瑾琮那邊一路不曾停歇,天色剛剛擦黑便看到了落梅鎮的城門。 袁瑾琮從騾子上下來,牽著騾子正準備入城。 “袁大人!”又一聲呼喚自遠處響起,袁瑾琮不解的皺起了眉,這又是誰? “袁大人等等我!”又一聲極近破音的喊聲,袁瑾琮匆忙回過頭,被馬顛簸的搖搖晃晃的時玖澈匆忙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袁瑾琮此時不只是瞠目結舌,甚至有點目瞪口呆,時玖澈為什么會在這? “你怎么在這?”袁瑾琮警惕的問道,看著風塵仆仆的時玖澈急匆匆的從馬上下來,看著自己露出了一臉純良的笑: “袁大人!讓我跟著你吧!” “什么?”袁瑾琮滿臉的不解,莫不是時玖澈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是怎么知道的?這計劃還沒實行就暴露了? “我聽說您畏罪自裁的事兒了,我說什么都不信您會做那樣的事,今天蘇大人還沒散值便走了,我便悄悄的跟著了……” 袁瑾琮:“……” 這還玩上跟蹤了…… “袁大人!就讓我追隨你吧!我娘從小就教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您的救命之恩我還沒報,今日我若是沒有追來,您的恩情我就此生難報了!”時玖澈說的很是懇切。 “……”袁瑾琮神色為難,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袁大人!你就讓我跟著你吧!哪怕讓我給你洗衣服做飯照顧你的生活也好??!袁大人!我求你了!”時玖澈繼續說著,言辭懇切。 “你可知道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袁瑾琮盯著時玖澈,認真的問道。 “我不知道?!睍r玖澈如實回答。 “……”袁瑾琮有些慍怒的看著時玖澈:“不知道你就敢跟過來?” “去什么地方都行,刀山火海我都不怕!我只求袁大人您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吧!求您了!”時玖澈繼續說著,說的袁瑾琮的心里五味雜陳,這一天的從蘇衍琛到時玖澈,一個比一個震撼。 袁瑾琮盯著時玖澈看了許久,印象里的時玖澈是個略帶酸氣的寒門秀才,但是科舉之時也的確能夠看得出時玖澈是個正直不阿的人,后來進了大理寺做錄士,兢兢業業從未出過錯,如今卻放著好好的錄士不做非要跟著自己去受苦,真讓她有些一言難盡的震撼。 “袁大人!我知道你是女子!但你相信我!我對您絕沒有半分非分之想,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覺不敢有半分愈矩的心思,我真的只想報恩!”見袁瑾琮遲遲不肯首肯,時玖澈有些急了,還以為是袁瑾琮顧慮到了男女有別擔心自己心存非分之想,急忙的解釋了起來。 袁瑾琮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本只以為這時玖澈只是有些酸氣的書生,如今看來,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我要去做的事情會很危險,要去的地方也很艱辛,你真的想好了?”袁瑾琮盯著時玖澈問道。 “想好了!我都不怕!”時玖澈想也不想的回答著,語氣堅定,生怕晚說一秒袁瑾琮會反悔一般。 時玖澈如此堅定,袁瑾琮也不好再說什么,看著時玖澈灼灼的目光嘆了口氣,問道:“戶籍可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