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和晨曦對視的雙眼卻仍無法移開視線。

    彷彿過了許久，也好似只有一瞬之間，我彷彿聽見自己的心臟怦怦跳動，傾身靠向他。

    「??！」因為蹲著太久的關係，一下子無法適應改變重心的我失去平衡，意識到險些因為失重撞上晨曦的驚訝使我不禁小聲驚叫。

    「小心?！拐斘覝蕚湟允謸蔚匾跃S持重心時，晨曦眼明手快的撐住我。

    「謝謝?！刮铱粗厣嫌赡_尖拉出的影子，有些不好意思。

    「是暈眩嗎？」

    晨曦關切地問，他的雙手還扶在我的雙肩上。

    「不是?！刮覍χ孛驵珔?。

    因為肢體碰觸而產生的緊張，伴隨著微妙的氣息蔓延。

    晨曦輕聲喚我，結束微妙的曖昧和短暫的靜默。

    「蓬瑤?！?/br>
    「嗯？」

    「你愿意聊聊嗎？」

    「什么事？」雖然心里有數，但我還是這么問。

    晨曦頓了頓，才緩緩的道。

    「你和孟姊…的事?！?/br>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在聽見晨曦說出口的瞬間，我還是感到心臟一陣抽痛。

    「晨曦?！刮叶⒅孛?，輕輕地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母親她……這幾年都過得很好嗎？」

    晨曦沉默半晌，我可以感覺到他沉思時停留在我身上的視線。

    終于，措辭完畢的他開口道：「孟姊她是一個積極充實生活的人?！?/br>
    聽見晨曦小心翼翼避開情感層面的形容詞，我忍不住無聲失笑。

    正當我欲開口時，晨曦繼續說道。

    「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她一直在等待什么?！?/br>
    我怔愣，一時之間無法明白晨曦話中的語意。

    「像是在等待一個人，或是在等候一個契機。也或許都有，那是一種……堅定地等待，但實則迷茫的尋求答案的感覺?！?/br>
    晨曦停頓幾秒，又說：「也許她是在向時間探問著什么?！?/br>
    晨曦的話使我心口瞬間一陣皺縮，酸澀的發緊又發疼。

    我啟口，卻喉嚨乾澀的一時無法發出聲音，半晌，才終于能夠緩緩的道。

    「為什么，會這樣說？」

    「這幾年來，孟姊最致力的項目，不是因應市場轉型，也并非新生代藝人培養，而是著墨于創造能使下任接班人的一展理想的基礎?！?/br>
    我聽著晨曦的話，看著地上拉長的影子，透過投影看見晨曦緩緩轉向我，他又說道：「孟姊她希望星雅的將來，是能夠乘載蓬瑤理想的公司?！?/br>
    「為了這個愿景，她全心全意的培養一個健全娛樂公司所需的各方面要素，這是為了當契機到來時，能夠有足夠的能量觸發奇蹟?！刮姨痤^，看見認真看著我的晨曦，聽見用無比確信的口吻說道：「我一直在團隊中，對于這些規劃和所做的一切看在眼哩，她為了蓬瑤做足準備，也持續等待著蓬瑤?！?/br>
    「等待我？」我艱澀的開口，難掩話語中的鼻音。

    「她在等待巧合，等待對現況而言有如奇蹟般的巧合降臨?！?/br>
    我無言，專注而以透著不解的眼神看著晨曦。

    「你就是孟姊的奇蹟?！钩筷貓远ǖ恼f，眼神柔和。

    我呀然，嘴唇翕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其實，我們已經不親密許很久了?！刮逸p輕地說，卻因為啟齒承認這樣的話語而感到心口疼痛。

    從來，不論是面對或是承認，意識自己與母親的離心對我而言始終是艱難的事情。

    「為什么會這樣說呢？」晨曦回我稍早我向他提出的問句，溫柔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有光，熠熠燦亮又飽含溫暖，讓人安心，我呼吸漸漸平穩，逐漸停止從剛剛開始身體隱約而無法抑制的顫抖。

    「那是大學二年級的事情?！刮揖従弳⒖?，「那個寒假，一如往常的，回國后的第一場飯局，我和劉裕，劉裕的父親還有…我的母親，一起吃飯?！?/br>
    「其實事情并不是從來沒有徵兆，我兩家一直很好，劉叔叔一直體貼也樂于照顧好友和好友的親人，又隨著我們長大，還有我們各自所經歷的變故……有些事情早就默默發酵和改變了，也許我很清楚，只是，當母親和劉叔叔一起告訴我們，他們結婚了……」我亂無章法的傾吐心聲，說到觸發我心酸的關鍵事時，我禁不住胸口翻涌的感受，還是哽咽了。

    晨曦輕輕拍著我的背，他仍然專注的看著我，我深呼吸，繼續說下去。

    「晨曦，你剛剛說，母親在等待奇蹟，也許是吧?！刮业淖旖枪雌馉繌姷男?，帶著對自己的嘲諷，「但是母親所需要的奇蹟并不是我，我真的這么覺得?！?/br>
    「即使，我是最期望自己能是母親心目中的奇蹟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