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消失多年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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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今日是徐宇辰和蔣嚴二人到醫院照顧方子杰的第四天,這幾日,他們多數都是陪方子杰說話聊天,偶爾買些東西給他吃,只是方子杰的記憶時好時壞,他仍會把蔣嚴誤認成方子淳,但他卻經常忘記蔣嚴和他說過的話,嚴重的時候甚至還會忘記徐宇辰和徐宇明是誰,三不五時就在病房里面鬧脾氣,要蔣嚴趕緊把陌生人趕出家里。 每當方子杰一睡醒,他們二人就開始擔心他是否又把剛才的事給全數忘光,對此,徐宇辰和蔣嚴真是苦不堪言,所幸這天方子杰的狀況還算不錯,他將專心看故事書的徐宇明抱在懷里,一遍又一遍輕撫徐宇明的發頂,兀自低喃道:「我們宇明和子淳小時候長得好像……以前我每天都會像這樣抱著子淳哄他睡覺……」 今天的方子杰也和前幾日一樣,嘴里總叨唸著方子淳的事情,徐宇辰笑著應和幾句,便起身說要去買些吃食回來,離開前他還特地問了方子杰想吃什么。 「xx街口的蛋餅……子淳以前說過好吃……你等等能買回來給子淳嗎……?」 「好,晚點我去買蛋餅,但是爸你也跟我說說你喜歡吃些什么,我好買給你吃啊?!?/br> 方子杰聞言,乾皺老臉揚起淡淡的笑容,他寵溺地望著懷里的徐宇明,就好似懷里的人是幼時的方子淳,看著這樣的方子杰,徐宇辰莫名感到心酸,他嘆了口氣,轉身欲離開病房,離開前,他又聽見后頭的方子杰開始喃喃自語。 「子淳你要多吃點,這樣才會趕快長大......」 「你喜歡吃什么都跟爸爸說......爸爸會努力賺錢,不會讓你餓肚子......」 看著這樣的父親,方子淳神色又是一言難盡的糾結,就在這一刻,徐宇辰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許,方子杰不是沒有自己的喜好,而是他把所有的一切全給了自己的兒子,只要兒子能吃飽穿暖、平安長大,他自己的喜好和想法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一小時半過去,徐宇辰提了幾顆便當和一盒蛋餅回來,房門一推開,蔣嚴居然顧人顧到在一旁偷打盹,方子杰摟著徐宇明,嘴里反覆碎唸著年幼孩子聽不懂的話。 海天一色,暮色蒼茫,執子之手,至死不渝。 不知為何,方子杰癡傻地不斷重復唸著這幾個字,雙眼熱淚竟是止不住地不停落下,徐宇明伸出手撫上方子杰乾皺的臉頰,他一邊替方子杰擦眼淚,一邊奶聲安慰:「爺爺......你不要哭......」 起初方子杰還抽噎說著話,到了后面他哭到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方子淳似乎也不打算開口解釋,徐宇辰想也不想立刻給偷打盹的蔣嚴來上一記手刀,接著又把睡糊涂的蔣嚴給強行拖出病房,狀況外的蔣嚴睜著浮腫的金魚眼,迷糊問:「寶貝怎么了?是要我出去買飯嗎?」 徐宇辰一聽,白眼差點都要翻到后腦勺去,稍早他就是出門去買飯,蔣嚴現在竟還一臉茫然地問他是不是要去買飯,徐宇辰忿忿踩了蔣嚴的右腳,這一腳實在踩得用力,蔣嚴一個吃痛,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我出去買個東西,你怎么會顧到睡著?你知道他現在又開始哭了嗎?」 「寶貝對不起,但你也知道他的情況......昨天我為了顧他整晚都沒睡......」 起初這兩人都把照顧病患這件事想得太過簡單,一直到現在他們才體會到照顧失智患者到底有多么辛苦,方子杰不只記憶嚴重退化,更有情緒起伏、作息顛倒的問題,每回方子杰鬧起脾氣,就會頻頻吵著要找方子淳,導致蔣嚴幾乎無法走遠,只能一直待在方子杰身旁,他們兩人為了照顧方子杰,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沒辦法好好睡覺,不過眼下蔣嚴都軟聲道歉,徐宇辰也無意再追究下去,反倒說起他方才進門之后聽見了什么。 「我在想,李淳很可能就是方子淳的alpha父親,只是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可能還需要從旁推敲?!?/br> 蔣嚴雖然認同徐宇辰所說,但說到底,他們來這里除了照顧方子杰以外,他們更要趕在時間內把信送出去,一想到自己距離陽痿已經剩沒幾天,蔣嚴不免又開始緊張起來:「那上次說的事……?」 「這幾天見機行事?!?/br> 「好?!?/br> 兩人再次回到病房,方子杰仍抱著徐宇明啜泣,蔣嚴抽了幾張面紙遞到方子杰面前,想要替他擦掉臉上的淚痕,但方子杰卻猛然抓著蔣嚴的手,哭著喊道:「淳......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你為什么都不回家看看我們的子淳......」 「爸,你認錯人了,我是你的子淳,你冷靜一點,這樣下去對你身體不好?!?/br> 「我找了你這么多年,現在你終于回家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子淳特別有出息,他給我住大房子,現在還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蔣嚴再怎么安慰,方子杰的情緒就是平復不下來,最后實在拿他沒輒,蔣嚴只好再請院方開點鎮靜的藥物讓他服下,晚上八點,方子杰吃了藥還在熟睡,蔣嚴也得以趁這時帶著徐宇明出去買點吃的順便喘口氣,現在病房里又只剩徐宇辰與方子淳,徐宇辰不假思索地轉頭問了身旁的方子淳:「李淳是你的alpha父親對嗎?」 方子淳面上不起一絲波瀾,冷然回道:『別跟我提他,我沒有他這種父親?!?/br> 「我是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可是伯父都重病成這樣了,你為什么還不讓他們見上一面?」 『因為他不配?!?/br> 一句他不配,就這么被方子淳輕描淡寫帶過,徐宇辰回頭看了睡顏還沾著淚痕的方子杰,他不禁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不配?你憑什么下這種結論?」 『你又懂什么了?你有什么立場來對我說這些?』 「那你又有什么立場去阻撓他們見面?你自己說希望他能活得快樂,為自己而活,可是你卻又這樣干涉他倆的事情,你都不覺得這樣的自己特別矛盾?」 怒氣衝上腦門的徐宇辰,一字一句都盡顯刻薄,方子淳被他的話給徹底激怒,憤恨的靈壓化成一陣割人的強風,整間病房驟然狂風四起,玻璃窗被吹得哐啷作響,病床旁的點滴也搖搖晃晃幾乎就快要倒下,靈壓帶起的這陣陰風,刮在徐宇辰身上雖不見血,但他的全身上下卻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刃給劃開,刺骨的疼痛,痛得徐宇辰臉色發白,可他仍挺直腰桿,雙眼無懼地直視厲鬼方子淳。 徐宇辰因受了蔣嚴的影響體質轉為極陽,此刻他除了感受到疼痛之外,精神和rou體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對峙許久,連根寒毛都傷不到徐宇辰的方子淳,最后還是敗下陣來,他頹喪歛起怒意,轉頭看向熟睡的方子杰。 『李淳這個男人,打從我一出生,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拋下我和爸爸,我爸的人生,全都被他當年寫的一封破信給毀了,他到底有什么資格再見他一面?』 「信?你是說他先前要我們轉交的那封信嗎?」 「不是,是他當年出海時寫給我爸爸的情書?!?/br> 方子淳說,他的兩個父親都來自貧窮的小漁村,在窮鄉僻壤的漁村,如果想要賺錢就必定要出海捕魚,當年李淳為了懷孕的方子杰,搭上大財團半年期的漁船出海捕魚,可是這一去,過了三年竟杳無音訊,方子杰找上財團詢問李淳的下落,卻被財團推託李淳根本就沒有搭船出海,方子杰知道對方的說詞明顯有問題,只因漁船??吭诟劭谛断聺O獲的時候,李淳還抽空寫信寄給方子杰,那封信里面不只寫了他的近況,更把他在書上看到的情話抄了下來,送給方子杰以表他的愛意。 方子杰雖知此事并不單純,但窮人終究還是不敵財團,所以他只能自立自強,自己帶著剛出生的方子淳,隻身跑到李淳當年寄信的大都市,一邊打零工一邊找尋李淳的下落,他就這么一連找了十多年,最后把自己的身體搞到不堪負荷,他沒辦法再這么日夜奔波,才甘愿斷了再去尋人的念想。 『我是不知道當年他出海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如果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那我爸在漁村等他的那三年,他為什么沒消沒息,一直到半年前他才突然出現說要見他一面,我問你,如果是你,你還能接受這樣的父親回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