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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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航行了八天七夜,逐月號才找到從未被地圖記載的汀越國。 這個神秘的小國,其實是座物產豐富的熱帶小島,擁有未被開發的美,海水是清澈的藍,巖石是風化過后的崎嶇,農地是蓊蓊鬱鬱的綠,高高低低的山群橫亙在整個島中央,而皇室貴族的聚落、宮廷,則在島的正中心、漫長幽靜的十里竹林內,幾乎是用全木造建構而成,莊敬肅穆。 逐月號的船員們分成兩批,一批由方遠為首,留在船上嚴守待命,另一批則隨著戚望舒和姚西羽,浩浩蕩蕩的前往內陸,晉見國王陛下姚氏。 個子矮小的皇室總管半路攔截,用尖銳高亢的聲音說:「各位遠道而來,國王姚氏已備好午宴,想為諸位接風洗塵?!?/br> 戚望舒眉頭一皺,疑惑地問:「我們此行低調,逐月號刻意停在離海岸數十里遠之處,搭小船上岸后沿路只見數十戶百姓人家,國王何以得知我們是誰?!?/br> 「整座島戒備森嚴,密佈皇室眼線,從各位踏上岸的第一步,國王就已知道諸位陪同公主回來了?!箍偣苄χ卮?,姿態謙卑,語調客氣。 戚望舒點了點頭,按奈心中的疑惑,指示大伙依照總管安排前進。 姚西羽彷佛看出他的心思,刻意走到其身旁,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其實我們皇室信奉巫術已有數百年,現在坐鎮占卜廳的是女巫夢回,她雖足不出戶,但卻能知曉天下事,所以恐怕在我們決定啟程回國的當下,夢回就已告知父王了?!?/br> 耳邊又柔又香的呼吸,輕搔著戚望舒繃緊的心,他要刻意提醒自己保持冷靜,才不至于淪陷于想偷親她一口欲望中。 「那這位女巫,讀得出每個人的心思嗎?」戚望舒以同樣的姿態回問姚西羽,逗的她瞬間羞紅了雙頰,「我小時候總有些頑皮搗蛋的念頭,每每闖禍前都會被夢回大師識破,但她也很袒護我,總讓我免于被父皇懲罰?!?/br> 兩人隨隊伍進入皇室大廳。 不同于一般皇宮金碧輝煌的奢華佈置,汀越國的皇室廳堂內部多以花草、奇石、泉水水道等自然景物佈置,再用蠟燭、紙燈及熏香妝點,整體風格沉靜內斂,加上一尊巨大的佛頭神像安置于此,眉目慈悲,讓人心生敬畏。 國王姚氏年過花甲,身穿金色袍服,一頭灰白長發梳束成辮,身形清瘦,目光卻炯炯眼神,好似一雙鷹眼,銳利通透。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穿過人群,直盯著女兒姚西羽和戚望舒互咬耳朵的親昵模樣。而他的身旁,端坐著一位穿著紫色長裙的婦人,雖雙目緊閉,但含笑的嘴角彷佛洞悉了一切,她正是姚西羽口中的國師夢回。 戚望舒有些訝異,原以為這個女巫是位年邁老婦,沒想到目測之下不過四十好幾,和方遠差不多年紀。 待眾人坐定后,姚西羽獨自步行到父皇與國師面前,雙膝跪地,虔敬叩首一拜,「女兒不孝,違抗父皇和大瑜王朝之間的約定,恐引起兩國戰爭,還望父皇責罰?!?/br> 「國師早已和我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千不該、萬不該在眾人面前曝露真實身分,現在的局勢惡化至此,若真走到兩國交戰,你該當何罪?」姚氏不顧外人眼光,用嚴厲的語氣質問女兒。 廳堂內的氣氛頓時降至冰點,絲毫沒有接風宴的歡騰熱鬧。 戚望舒倏地起身,毫不猶豫地走到姚西羽身旁,「在下雖是局外人,但既然和貴國公主有緣相識,就想替她問一句,究竟為何能如此輕賤自己的兒女,寧愿保一方凈土的平安,要她用一生陪葬?」 「這是她的宿命!就像你所說的,這件事情是我們汀越國的國事、家事,外人不便過問?!挂κ夏樕C。 戚望舒的態度與口氣卻更加強硬:「若我是她的丈夫,是否就可以替她爭取一個公道?」 「西羽,父皇對你太失望了,你為了逃避和親去攀附一個海盜頭子,究竟把我們汀越國的顏面置于何處!」姚氏氣得對姚西羽大罵,上前就想給她一記耳光,但一有動作便被戚望舒一手攔了下來。 逐月號弟兄眼看老大受辱,紛紛拔刀。原本隱身于大廳各角落、頭戴面具的侍衛們也拿起武器沖進大廳,將戚望舒等人團團圍住。 雙方僵持著,場面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國師夢回開了金口:「陛下莫動氣,戚大人確實不一般,這樁婚事,值得進一步商議?!?/br> 姚氏國王一抬手,侍衛們瞬間消失無蹤,此舉令在場海盜們驚駭不已,「既然國師都發話了,我沒有異議。后續事宜,容我和國師討論一番再行決定?!?/br> 戚望舒堅定地說:「謝謝陛下成全?!?/br> 姚氏國王暗自打量了戚望舒一番,便和國師先行離開,其他人也悄悄閃避,將空間留給剛剛訂下婚約的兩人。 姚西羽呆坐在原地,不敢置信事情竟會如此發展。 「你其實不需要犧牲這么多,我自己可以……」,戚望舒硬生生打斷她的話,「我有我的打算,你無須擔心?!?/br> 聽到這番不冷不熱的回答,姚西羽從幻想中清醒,她看著眼前臉龐端正陽剛的男子,告訴自己不能沉淪,戚望舒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許她永遠都無法猜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