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他目光直視前方,語氣平淡,一點也沒動容,「今天要換做其他人,我也會這么做?!?/br> 溫摯笑了,「我知道啊?!?/br> 她懂他的正義感,今天就算是他的仇人有難,他還是會出手相救,這就是江凜。 正因為如此,才更是想要。 越是難攀爬的山頂,越是有人想要攻陷。 這就是人啊,自私、貪婪,想要占有一切。 一根抽完,溫摯果真沒繼續抽了,開了會兒車窗,將味道散去。 路上停了個紅燈,等待的時間很長,將近一分多鐘。 風徐徐地吹來,將發絲吹亂,一片落葉不偏不倚,從車窗外掉進車內,掉在她的白裙上。 溫摯將那一片拾起,落葉枯黃捲曲,她輕輕一捏,就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嘴角漸漸勾起弧度,將落葉放到儀表臺上,孤孤單單又盡顯凄涼。 江凜瞄了一眼,沒說什么。 安置好了落葉,溫摯間著沒事,掏出手機來,「換一下聯系方式吧?!?/br> 他側過臉看她,拒絕了,「不用吧?!?/br> 「那我要怎么報恩?」 「報恩?」江凜哼笑一聲,略顯無奈,「你不給我添亂就行?!?/br> 她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可我找不到你,難道要我每天去堵你嗎?」 江凜皺了下眉,目光對上了她的眼,語氣中含著慍意,「你沒別的事做嗎?非要纏著我?」 「有啊?!箿負瓷碜訙惤?,盯著他滾動的喉結,眼神輕佻,透出勢在必行的笑意,「追你?!?/br> 驀地,后頭「叭」的一聲,打破了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僵局。 前方號志早已變換,江凜回了心智,連忙踩下油門,繼續行駛。 溫摯見他面色如常,耳根卻紅了。 挺可愛的。 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繼續看著窗外的風景。 可這下,反倒令江凜有些心神不寧了。 他轉移了話題:「剛才在停車場的,是誰?」 溫摯回答地散漫,「不知道?!?/br> 「你最近有得罪人?」 溫摯輕聲笑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吧?!?/br> 「可能?」 她說:「我活著,就已經是一種罪了?!?/br> 靠在窗邊,神情恍惚,方才的調笑不復存在。 到了醫院,江凜去急診掛了號。 因為是工作日,人不多,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護士上了年紀,經驗老道,動作迅速,消毒的時候大力了點,溫摯的皮膚又白,沒兩下就紅了。 江凜站在一旁,就瞧見她微微蹙起了秀眉,于是出聲對護士說:「麻煩輕點?!?/br> 護士瞟了江凜一眼,又看向溫摯,心里明白了幾分,「男朋友???」 他立刻否認,「不是?!?/br> 溫摯看向了江凜,眼神熾烈,不免覺得好笑,居然這么著急否認。 江凜不自然地看向別處,找了個藉口離開,「我去買個水?!?/br> 護士的動作很快,江凜出去沒多久后,溫摯就包扎好了傷口。 又嫌醫院的消毒水味重,于是便出來找他。 四周望了望,都不見人影。 突然,旁邊的馬路上響起了喇叭聲。 朝著聲音方向看去,才發現在馬路中央,在車流中,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自語什么,向前走了幾步后,又轉頭,看上去十分徬徨。 車子都很有意識地避開了他,繼續前駛,并不會為了他而停下。 那人就站著,不斷張望。 像是在找什么一樣。 溫摯留心了幾眼,便打算無視。 反正所有人,都是這么做的。 可接著,她就看到這么一個場景。 有一個人,趁著紅燈時,冒著危險,朝著那人跑了過去。 他似乎是想和那人溝通,可那人也沒個反應。 于是江凜先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又蹲下身去,不知道在跟那人說什么。 側臉是有稜有角的線條,卻極具耐心,對著一個陌生又有奇怪舉動的人。 溫摯凝視著這一幕,神色微動。 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靜靜地看著。 就在那一瞬間,江凜似乎感知到了,回過頭來,就看見了溫摯。 她站在這頭,他站在那頭。 她望著他,而他也是。 在這熙攘、喧囂的人世,誰走向了誰,都沒有個定數。 溫摯卻知道,在那一刻,他走向了光明。 而她,想走向他。 江凜不放心那人,于是等到警察來了才走。 兩人上車后,溫摯報了地址,就閉目養神,一路沉默,似乎不是很想說話。 也沒提起那一段小插曲。 江凜還擔心讓她等了這么久,就怕她生氣,可她卻什么也沒說,一點也不像她了。 他也沒問。 到了公寓,溫摯拔走了車鑰匙,一臉的疲態寫在臉上,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下車了。 「欸?!菇瓌C也下車,叫住了她。 他說:「手機拿來?!?/br> 溫摯什么也沒問,照做。 她很少用手機,里頭根本沒東西,自然也懶得設密碼,一點就開。 見他用了一會兒,不到幾秒,江凜口袋里突然傳來了幾聲響鈴。 就把手機還她,「好了,別煩著我了?!拐Z氣卻沒有任何不耐煩。 他還記得。 溫摯掃了眼江凜,又看下自己的手機,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最近小心點?!菇瓌C怕又出了今天相同的事,「如果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br> 她如愿以償,便還想著得寸進尺,調戲似的問了一句:「是專線嗎?」 屬于她一個人的專線。 見她回復了從前的神態,江凜才稍微放下心,輕嗤了聲,「少想那些有的沒的?!?/br> 他說:「上去吧,我走了?!?/br> 走了幾步后,溫摯想起了那天小威和他喜歡的人分別時,頻頻回首。 于是,放慢腳步,然后回頭一望。 江凜還站在原地,目送著她上樓,見她回頭,又做了個驅趕的手勢,讓她快點走。 溫摯心頭晃噹一聲,嘴角漫開一點弧度,上樓去了。 她想啊,他們分明什么關係都不是。 回去路上,江凜給謝希河打了個電話,說了下事情經過,讓他最近注意點溫摯身邊的情況。 「那她人呢?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謝希河急得發出三個問句。 江凜答:「手被劃傷了,但沒事?!?/br> 「什么????居然還是手?。?!她可是個作家欸!她的手多寶貴?。。。?!」 「……」現在不都是電腦打字嗎…… 謝希河繼續怒吼:「是哪個不長眼的?。?!老子砍了他?。。。?!」 「人跑了?!?/br> 謝希河傻眼:「跑了????你怎么可以讓人跑了呢?」 江凜檢討了下,確實很不該,又說:「總之你最近注意點,別讓她一個人在外面了?!?/br> 謝希河連連說好,在電話掛斷前,才想到:「不對??!你們是怎么遇上的???」 江凜言簡意賅:「偶遇?!?/br> 謝希河笑笑:「這么有緣份啊?!?/br> 江凜冷笑了下,掛了電話。 緣份? 這緣份,還是不要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