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班正式開課當天。

    勞教所內來了幾輛車，從車上下來很多軍官太太。

    精美華麗的旗袍，讓犯人大飽眼福、

    至于她們送來的課桌板凳，都成了邊緣陪襯。

    “看什么，趕緊去學習班上課，老師都到了，你們還在這兒?！?/br>
    一眾人呼啦啦如魚般灌入教室，場院里只剩下軍車和太太。

    方婉之：“李隊長，現在還有多少名犯人？”

    “回中校夫人，還有400多，成年占六成?！?/br>
    李清跟著身材豐腴的方婉之，故作吃驚道：“那未成年還是挺多的?！?/br>
    方婉之：“所以這個學習班，是非常有必要辦的。雖然這不歸軍部直接管轄，但上面非常關心這里的改造情況，所以讓我送來些桌椅板凳?！?/br>
    李羚點頭：“中校夫人有心了，原本我們打算用師專她們用過的舊桌椅，現在您送來這些，可謂是雪中送炭?！?/br>
    “李隊長不嫌棄就好?！?/br>
    “當然不會，我代表大家謝謝中校和夫人?！?/br>
    “好了，帶我去看看學習班?！?/br>
    學習班是幾個場院放在一起學習。

    四間教室坐的滿坑滿谷，四五個人擠一張桌子。

    講臺上老師拿著粉筆，戴著副厚眼鏡，一字一句的開始教詞語。

    “思想”

    奇怪的發音，引得大家疑惑。

    老師又重復一遍，大家才稀稀拉拉地跟讀。

    “這是啷個意思嘞，就是說啊...”

    站在窗戶外面的方婉之臉色鐵青，問李羚，“這是哪找的老師？”

    “夫人，現在師資各地都非常緊張，我們這兒也不是重點教育的地方，所以就...”

    “這里不是重點教育的地方，那哪里還是？就這個口音，不是誤導她們嗎？中校對這里的改造情況非常重視，你知不知道？”

    李羚慫了，忙不迭答應。

    “是，我一定盡快找?！?/br>
    教室內。

    趙云裳看李羚被訓的不敢抬頭，簡直是大快人心。

    “好像老妖婆挨罵了?！?/br>
    周熹珠雙耳不聞，眼中只有二十出頭，正是花一樣年紀的李清。

    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屋外熱的猶如火烤。

    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中校夫人竟然沒有走，而是跟她們一起吃食堂的‘豬食’。

    犯人們都誠惶誠恐，噤若寒蟬。

    看她和幾個軍官太太優雅從容的姿態。

    羨慕又嫉妒。

    “你看她那手，這樣捏著勺子，小口小口地吸溜?！壁w云裳拿腔拿調地模仿，“哎呦，多累啊?！?/br>
    小茉莉也偷著試了試，嘟囔：“這闊太太是不是整天都吃不飽??？”

    周熹珠嚼著豆子，與李清視線撞到一起。

    這女人懷有敵意的看她。

    她也寸步不讓地較著勁。

    兩人彼此打量。

    李清穿著水藍色無袖連衣裙，頭發燙成齊胸小卷，戴著絹布發攏，臉嫩的像塊豆腐，像個枝頭初綻的小蘭花。

    而她，就跟碗里的豆渣，已經凋零失色。

    中校身邊的傭人忽然走過來。

    “夫人想請你們過去一起吃?！?/br>
    趙云裳心虛擺手：“嗷呦，那怎么敢呢，告訴夫人心意我們領了?！?/br>
    “好啊?！敝莒渲槎酥刖偷搅朔酵裰淖狼?，“多謝夫人邀請?！?/br>
    言罷，她直接坐在李清對面。

    趙云裳不情不愿地跟過去。

    “你們叫什么名字？”

    “周熹珠?！?/br>
    方婉之驚詫，再看人氣質，疑問：“你讀過書嗎？”

    “我大學畢業好多年了，夫人?！?/br>
    “是嗎？”方婉之睨了眼李羚，又問：“學的什么專業？”

    “服裝設計?！?/br>
    方婉之被她言語間的自信吸引，“能把你的手給我看看嗎？”

    雖然干了一年多粗活，但嬌生慣養的手還是要比尋常人細致很多。

    又細又長，漂亮極了。

    “你的手干粗活可惜了，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去?！?/br>
    周熹珠啞然失笑。

    李清大聲呵斥：“大膽，你敢失禮于夫人?！?/br>
    周熹珠看都不看她一眼，對方婉之說：“夫人，我父親是重犯，我除了死在這里，恐怕沒有第二條路?！?/br>
    聞言，方婉之神色嚴肅，柔和的眼眸，凝著她這張娟秀優雅的臉。

    “不要灰心，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