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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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瓊:“上完了呀。他們幾個五歲入蒙,上宗塾,進書院,到了十二三歲識字明理,就能去考秀才了,考上秀才才能進官學,不然就得止步于書院了?!?/br> “他們這幾個沒一個好好念書的,就你大舅家的三??剂藗€秀才——就剛才那個染了紅毛又剃了頭的?!?/br> 唐荼荼笑起來。 她長在義務教育的旗幟下,便總覺得這個年紀就該讀書,看見十五六的少年人,下意識地就去想“哎今兒不上學么,沒到休沐的日子啊”。 盛朝十人里頭七人識字,想是大多數的少年人都止步于秀才這級臺階前了。 “由他們鬧,咱們先吃?!比A瓊拿手巾擦了擦桌面,沒抹下來一點污漬,勉強算是滿意。 沒等多久,菜一道一道上來了。 滿盤蔥花里揀rou的蔥爆兔rou、滿盤蒜末的蒜蓉豆腐、油滋滋冒花的碳烤豬排、咸香的粉蒸rou、掛汁飽滿的醬燒鴨、紅油里泡著的香辣毛肚和缽缽雞、半盤子螺螄半盤子辣子的爆炒螺螄…… 連佐餐的小菜也是雞汁豆腐串、泡椒雞爪、醋花生,這樣的咸辣口。 桌上擺了一堆小碗小碟,就她們兩人吃,分量都不多,花樣卻齊全。因為菜以鹵湯和醬香為主,滿桌菜幾乎都是紅棕色的。 好不容易盼著了主食,好嘛,全rou餡餅、油潑面,油汪汪的酥殼煎餃,還有油炸土豆餅;湯是胡辣湯、羊雜湯、鴨血粉絲湯。 唐荼荼懵懵地看了看她娘。 華瓊回以一笑。 唐荼荼:“……合著‘重口味’是這么個意思?!?/br> 她自詡口味不淡,還是沒能經受住這些咸辣菜輪番轟炸,嘗了幾口菜,辣得吐舌頭直嘶氣,最后把那碗油潑面干吃了。 油潑面是地道的陜西油潑面,花椒面、辣椒面厚厚鋪了兩層底,越吃,汗越是如漿出。 半碗面沒吃完,茶已經喝了一壺了,舌頭上燒起了一把火,順著喉管一路燒下去。 唐荼荼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這是大廚做的嗎?” 華瓊笑問:“有什么想法,你直說?!?/br> 唐荼荼不太確定:“感覺……不是很講究,這不像是酒樓菜,像是路邊攤小吃的口味?!?/br> 華瓊點頭:“說對了?!?/br> 她手指虛空一劃,指著樓下這條街。 “看見這些小食攤沒?就是賣臭豆腐、羊雜湯、爆炒臘腸、炒米粉的那些——都是小本買賣,租不起鋪子,小販常年到頭推個車在街上賣?!?/br> 唐荼荼順著她的視線往下望。 路兩旁的鋪面都掛著招牌,門面敞亮。 一過午時,街上生意最好的就是食肆,遍眼處處是食肆,開個家常小飯館門檻低,成本不高;而能在京城開出名堂的食肆,其中不少是連鎖店,光西市上就能開兩三家。 至于小攤販,許多都是夫妻食檔,這邊包餛飩,那邊下餛飩;這邊搟蔥油餅,那邊烙餅…… 這條京城人人都愛逛的名街,薈萃南北四方小吃,什么都能見著。小食販會把厚實的油紙做成扁盒,一份賣五個八個銅板,客人也方便,逛街的路上順手買點什么吃。 等她觀察完了,華瓊才給她說細情。 “人來人往,挑擔的、拉車的,全往路上過,小食攤就不太干凈。上個月,吃出了好幾個腸胃病來?!?/br> “市署立了條例,說是要整頓街容,嚴打攤兒食,不能在街上賣小吃了,必須得開店入鋪,不然就要攆人?!?/br> 東西二市作為京城最大的兩個市場,占據了全城七成的錢貨交易,人流量極大,再小的芝麻鋪子租一年也得幾十兩銀子,亂七八糟成本合進來,租鋪子并不便宜。 要是本地小販,咬咬牙也就租了??陕飞现偟男∈池湺鄶凳峭獬前傩?,住下城外的鄉村,四更天趕路、挑著擔進城來擺攤的,承受不起租鋪錢。 華瓊:“這些人求到了咱家。都是在西市干了好幾年的老熟人了,會做點小吃,也沒什么別的本事,財路一斷,家里邊就要難過了。我就把他們全招進酒樓來了?!?/br> “因為鹵rou醬菜多,不是麻辣就是咸香,索性起名為‘重口味’,看看能不能招來愛吃重口菜的食客——現在入駐了十來家食販,后廚還沒占滿?!?/br> 唐荼荼睜大眼睛。 路邊食攤,入駐酒樓,怎么想都是不賺錢的事。華瓊這樣的經商頭腦,不嫌麻煩地接過這個攤子,少不得是因為一顆仁義心腸。 唐荼荼椅子往后一蹭,站起身,拱手作了個揖。 “娘真是大大善人,怪不得您能賺大錢呢,與人為善,與己方便,功德街坊鄰居都記著呢?!?/br> 華瓊讓她逗笑了,撐著腦袋,笑得直不起腰。 “那我考考你,你動腦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讓這酒樓起死回生——你也瞧見了,酒樓沒客人,我先把攤兒販招進來試試手,還沒正式開張,興許還要重裝修一遍?!?/br> “娘沒指望這酒樓賺錢,可虧本了也難受?!?/br> 唐荼荼點頭:“小吃就該是路邊攤才地道,換到酒樓里,總覺得別扭——酒樓就該是吃宴的地方?!?/br> 她忖道:“如果我想請人吃飯,不管是請親戚,還是請朋友,都不會請人家來吃小吃,這不是輕慢人家么?!?/br> 雖說人以食為天,可人們也會把食物分個三六九等。 小吃攤、食肆、酒樓,菜品品質和服務檔次都是不一樣的,折進成本價中,價格差得就遠了。跑酒樓里點一份炒涼粉,如同跑路邊讓餛飩攤兒做一罐佛跳墻,一樣得不靠譜。 得想想辦法,把客人攬進來。 雖說這一桌菜不是咸就是辣,唐荼荼還是努努力吃完了,好在分量都不多,捱著辣、就著涼水還是能吃下去的,一頓飯吃出了一身汗。 剛才上茶的三保表哥提著個長嘴茶壺,樓上樓下地轉悠??此齻冏郎系闹魇诚氯ゲ簧倭?,忙說:“荼妹別吃這么快,還有好幾道菜呢?!?/br> 又忍俊不禁:“我給你把這邊窗戶打開,瞧你這臉紅的?!?/br> 大堂的窗有兩道,朝街的那排窗一直開著,天井方向的窗再打開,便成穿堂風對流,吹在臉上,立刻降了降辣意。 直沖后廚的這扇窗戶一開,廚房的香味就涌進來了。 唐荼荼聳了聳鼻尖,她朝著香味傳來的方向深深一嗅,許多調料煸香的味兒往她鼻子里鉆,每一個氣味分子都在鼻間歡快地蹦跶著。 仔細嗅了嗅,似乎還能辨出一絲熟悉。 “娘!”唐荼荼眼睛發亮:“這是什么?” 華瓊不知道這丫頭怎么忽然興奮起來了,莫名其妙答她:“這是酷睿(kuri),也叫咖喱?!?/br> “這是番邦人的吃食,比較少見,除了西市,別地兒見不著。咱們廚子還學了他們幾樣燉菜,有用牛奶燉的,有用大蒜、番大豆熬煮的——都是咱們沒嘗過的口,我就買了方子,讓廚子做做試試,看看能不能合上京城人的口味?!?/br> 咖喱啊…… 唐荼荼不用她說,這味兒可太熟悉了。 在那些調料塊沖水泡飯的日子里,唐荼荼最喜歡的三種醬料包,一是紅燒排骨,二是金湯肥牛,三就是咖喱料包了。 低配版是拿開水一沖,有條件就開一小鍋水咕嘟,煮好以后,拌飯、拌面、泡饃都是一絕,配餅的味道也奇好。 一年沒吃著那味兒,還怪想的。 唐荼荼放下碗筷,沿著半敞口的走廊去了后廚。 廚房里頭掌勺的、配菜工、洗碗工,站了許多人,她沒進去打擾人家,隔著門,陶醉地長吸一口氣。 與后世的快手咖喱塊不同,這是真正原汁原味的咖喱。 還有缽缽雞、鹵rou、羊雜湯……各種霸道的香味混雜,又奇妙地統一在一起,堪稱重口味者的天堂。 廚子攏共十二位,比樓下的客人還多,一人掌一個灶,會做的吃食卻都單一,還是延續了小吃攤的風格。 她仔細觀察完了,才回大堂吃飯。 到了未時,華家的表哥表姐們一頭熱血地忙完,送走了寥寥幾個客人,都累癱在椅子上了。 “前頭那客人一會兒要辣醬,一會兒要糖蒜,隔會兒又碎了個蘸碟。我也不敢讓客人賠錢,撐著笑臉趴地上把瓷片撿了,感覺自己跟孫子似的?!?/br> “姑媽說要讓客人賓至如歸,這也太累人了?!?/br> 打小被人伺候大的孩子,華瓊樂意看他們吃吃癟,老神在在地講道理。 “賓至如歸,是說要讓客人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放平心就行了,哪里需要你們這樣?” 幾個孩子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最要緊的還是沒客人——晌飯是一天里的正餐,誰樂意吃這油汪汪的?會讓人沒食欲吧?” “這話說得不對,街上的小吃攤兒數正午生意最紅火,咱們不能因為自己生意不好,就埋怨廚子啊?!?/br> “荼荼怎么想?” 一桌眼睛都盯過來。 唐荼荼冷不防他們問起自己,反應慢了半拍:“我覺得……” 她又掏出自己隨身的紙筆,往紙上畫了酒樓的簡略構造圖,拿出給工部木匠講原理的架勢。 “小吃小吃,零碎吃食,這么辣的菜搭不到一桌上,菜品搭配不合理,就算口味重的人也吃不了這么一桌?!?/br> 幾人跟著點頭。 唐荼荼繼續說:“既然是小吃,留著雅間好像也沒什么用,因為沒有雅客常來——東西兩排屋舍全是雅間,還封了墻,氣味并不混淆;而后廚師傅們的菜品也沒什么相干,還是各家做各家的?!?/br> “荼荼的意思是咱們縮減規模,把不好吃的小吃剔出去?” 唐荼荼搖頭:“花樣繁多是好事,只需要揚長避短。我想,不如模仿小吃街的樣式,把灶臺挪進雅間里,當成一個個廚間用,每一間賣不同的吃食?!?/br> 有人問:“每一間賣不同吃食,是什么意思?” 唐荼荼:“比如這個屋賣鹵雞鹵鴨,那個屋賣油炸小吃,三樓賣湯食……就是分門別類攏入廚間中,客人可以進去選餐,把三層樓的大堂全布置成用餐區,客人想吃什么買什么?!?/br> 她把后世的食堂窗口化用過來了。 華瓊漸漸露出驚疑目光:“……大排檔!” “什么?” 唐荼荼露出迷惑的眼神,她沒聽過這詞。她只吃過三千人的大食堂和速食自熱飯,什么大排檔,聽也沒聽說過。 華瓊:“沒事,你接著說?!?/br> 十幾只眼睛又從華瓊身上,挪回荼荼身上,都炯炯有神盯著她。 深思的深思,皺眉的皺眉。 唐荼荼默默把紙筆縮回來:“是我班門弄斧了,表哥表姐肯定有比我好的法子?!?/br> “荼荼meimei別羞??!辦法很好啊?!毙≌乒褚话驼瓢阉谋咀愚糇?,咬著下唇琢磨了會兒,又叫唐荼荼仔細說了一遍。 “我覺得可行!” “我也覺得可行!” “那咱們還上什么菜譜?哪樓賣什么,直接貼墻上,客人自己去買,愛吃哪屋吃哪屋,一份是一份的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