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是萬人迷 第60節
比掌教和師叔們差很多,比她強很多。她只能做出大致的估算,立刻聯絡上君洛寧,臉上微微帶笑,問道:“莊羽見過前輩?!?/br> 玉牌沒有示警,但這個修為的人跑來這里,是血魔的可能性也不小。丁羽打算跑不掉就先冒充血魔拖一下時間,還有收入靈竅的保命靈器,隨時都準備用上。來這兒的人大多沒穿自家門派的衣飾,就是存了這個心。 “莊羽?”那人眉頭微皺,問道:“你是哪一派的,怎么走得這么遠?” 聽這口氣是人族?丁羽不敢輕信,低眉順目,保持恭敬:“沒尋到東西,走著走著就過來了?!?/br> 那人正要說話,看她這樣,這才明白過來,不禁開懷一笑:“小姑娘,是將我當血魔了吧。老夫楚士安,雖是散修,與你派中人也并非沒有來往。你問問自己師長,是否聽說過老夫名姓?!?/br> 丁羽不動,怕被詐,暗地里趕緊問師父。 君洛寧已經打算過來了,聽她這么一說,松了口氣:“原來是他。好了,他是我好友,讓你尋的那件寶物,當初正是與他一起發現。他也是為那事而來,你同他一起去吧?!?/br> 丁羽釋然,還假模假式捏訣問訊,然后才行禮,笑道:“前輩莫怪,晚輩出門在外不敢大意,其實晚輩不姓莊,姓丁。家師是守正宗孤云峰主,晚輩聽他提起過你。莫非前輩也是為那件寶物而來?” “寶物?”楚士安眉頭微動,不由一笑,“他是這么對你說的么。不錯,正是寶物,你隨我一起去看看罷?!?/br> 說著,再次疾行上山。 丁羽趕緊跟上,到了那“鼻梁”處,果見下方有個斜著向下的山洞,不知有多深。 楚士安見她趕上,大袖一擺,率先下去,邊走邊問:“你師父可還好?” “還好?!泵總€師父的老相識都得問一句,丁羽都答得疲了,直接說一聲好,反正他們都有數。 “當初我們在此認識,也在此結交,一晃已經七百多年了?!?/br> 動不動幾百年,丁羽聽得麻木。 不過聽起來有故事的樣子,恐怕跟那寶物有關。 “前輩,到底是什么寶貝?還有這山洞怎么這樣深,下面不是沼澤么,我們要走到沼澤底下去?” “這里地貌特殊。你看上面是丘陵,若下面是沼澤地,怎么承受得住。特殊的地貌才會有特殊的寶物,你跟我來就是?!背堪残α诵?,“你師父不說,那我也不說?!?/br> 老頑童。丁忌暗想,只得跟得緊緊地,免得在岔路走失。沒錯,這山洞深入地下之后,七岔八拐的路特別多。 她暗暗算著時間,足走了半個時辰,楚士安才停步,道:“本來我只是來看看有無人打擾,瞧著山上發生過打斗,才下來探視。不過君洛寧讓你來,想必不止是在這里看一眼,你帶路吧,我不能攔了他考驗你的機會?!?/br> 丁羽定睛一看,前方陡然開闊,卻不空曠,遍布鐘乳石,不時有水滴落之聲。這里還布了陣? 仔細看去,符文不見,全然隱去,只有踏入陣中才會觸發。不過她大概能判斷,這應該是她師父的手筆。 因為丁羽依稀能看出來,這些鐘乳石的天然排布可以利用,這種手法是她師父所擅長的。加上他七百多年前在這里留了寶物,那布個陣保護一下,似乎非常合理。 “師父,你留了陣法都不告訴我。我能破?”這可是護寶的陣啊,破不了的吧。 “我來?!本鍖幈緛砭蜎]打算讓她破陣,這是她還沒學到的內容,他并不打算拔苗助長,一早就打算自己來的。 他眼睛看不見,若是在別的地方瞞不了楚士安。但此處是他布下的陣法,只要丁羽告訴他一兩個標志物,他輕松找到中樞,將關鍵符文破壞了幾處,便讓丁羽回歸:“你跟楚士安去見識一下?!?/br> 楚士安還贊賞地撫須:“不錯,看你輕松破陣,有你師父當日風采?!?/br> 說罷大步在前領路,丁羽跟在后面吐舌??闯鰜砹?,這前輩不通陣圖,可能當年就跟師父學了個入陣的法子,所以覺得她隨便走進去就把陣給破了,十分厲害。 楚士安許久沒來,不時停下來辨認,半晌才彎彎繞繞的在鐘乳石之間找對了路,站在了一根垂下的鐘乳石旁。 丁羽在他身后看去,倏然睜大了雙眼。 鐘乳石下被長期水滴侵蝕出一個碗狀的坑,坑里有液體,更有一根通體潔白,瑩然有光,手足俱全的人形參! “這是……” “這是人面參。你看它,是不是有張臉?!背堪沧岄_位置讓她看。 丁羽這才看清楚,在人形的臉部位置,果然五官宛然,小小的鼻子眼睛嘴巴竟還十分可愛。 “你現在瞧著不覺得,人面參一長成就是這張臉,最初卻沒有人形,必然十分瘆人。不過我與你師父當初來時,已經是這樣了?!?/br> “那你們怎么沒拿走???”丁羽沖口而出,她雖然沒聽過這東西,但一看就是寶貝,手已經蠢蠢欲動了。 就在這時,人面參的眼睛睜開了。 “哇!”它居然哭了起來,眼淚滴在坑里的液體中,濺起小小的漣漪。 “喂!”丁羽被嚇得后跳一大步,狼狽中還有慌亂,“你別哭啊?!彪m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她好像很像個壞人。 楚士安在她身后大笑起來:“果然有靈智了?!?/br> “怎么回事這個?” “來,坐,我跟你說叨說叨?!背堪矒]袖清理出地方,與丁羽對面而坐,還拿出了酒來。 丁羽拒絕,她也拿出茶來。楚士安哈哈一笑,并不勉強,自斟自飲,說起了當年事。 “我來這里是因為迷路,不然到不得這么遠。就在這遇上你師父,一起走到這里,看見人面參。我不認得,光知道是個寶貝,你師父卻說這是本以為滅絕的靈植,人形已成,再有七百多年就能生成靈智,采走它可惜了,不如讓它好好生長?!?/br> “前輩同意了?”丁羽沒想到是這么回事,不過想想也不意外,挺符合她師父為人處世作風的。但眼前這位楚前輩也同意了可不簡單。 誰知楚士安往嘴里倒了杯酒,笑:“我同意就見鬼了。但是他說服了我?!?/br> “說……服?”丁羽深表懷疑。 “我打不過他,你知道的吧,同輩人誰打得過他,何況我還是個散修!” “???”原來是這么說服的。 “打不過只好認栽。我心想這是他想獨吞,又不想壞了名聲,可是也沒有辦法,看著他布下陣法將這里封鎖。不想他說既然一起發現也是有緣,以后邀我同來察看人面參的生長情況,請我留下名姓?!?/br> 楚士安想著當日情形,面上浮現微笑:“我將信將疑,留了個假名號,怕他回頭暗中對付我。但是你們守正派,那得多有人脈,他回去大概就把我查出來了。過了五十多年,邀我來看,人面參果然還在這里?!?/br> 他仍不能全信,但與君洛寧便有了來往。后來漸漸成了好友,性命交托。 “按他推算,最近就是人面參生出靈智的日子。后來他怕自己壓不住飛升,就將入陣行走的法子教我,托我到時來看。不想后來出了那事,他又收了你這個徒弟,讓你來看,就叫我倆碰上了?!?/br> 原來不是送她寶貝,是真的來“看”寶貝。 “現在怎么辦,它還在哭。我們看看就走嗎?我師父沒跟我說啊?!倍∮鹗肿銦o措,被尖尖細細的聲音哭得頭疼。 “之前是不好挪動。沒生靈智,移出生長環境,可能就被扼殺了?!背堪卜畔戮票?,拿了個看起來像陶質的碗出來,貌似花盆,卻沒土,小小的,與地上那個坑差不多,還補充了一句,“你師父說的。我也不懂,不過他這么說應該沒錯?!?/br> “帶走它?” “帶走,這玩意也是你師父煉制了給我,專門用來移栽?!?/br> 這丁羽就知道了,她也有,在守正宗這東西挺多的,藥圃移苗時常用。這次出來君洛寧還叫她帶一些在身邊,她只當是在外行走遇到靈藥還移植,原來還有這個用意。 不過楚士安這個顯然是比著人面參的生長環境特意煉制過的,她就不拿出來了。 第82章 楚士安將淺坑中的乳白液體小心翼翼地移進小碗,人面參眼淚啪噠啪噠,掉得更厲害了。 “唉,怎么這么能哭,我也沒辦法。這個是它生長的依托,也是件天地靈物,現在它長成了并不需要,但是移植時不帶上會有風險?!背堪材钸吨?,將其中玉色液體全舀了出來。 丁羽看著不忍,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人面參,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們守正宗有一位老青松爺爺,你想不想看看呀?他是你的老前輩,一定能教你修煉?!?/br> 大概是被她的撫摸安慰到了,人面參漸漸止住哭鬧,小手舉起來,用力攀住丁羽的指頭??上×?,根本抓不住,一張白玉般的小臉都憋出了青色。 咦,這是說,他體內的汁液還是青綠色的吧,不知為什么外表這樣潔白。 楚士安一看他不哭了,如蒙大赦,叫丁羽:“還是你來移動,老夫是不想再聽他尖叫哭泣了?!?/br> 丁羽也覺十分新鮮,小心翼翼地托起人面參,嘴里還不斷安慰,慢慢把他放進小碗里。 人面參可能是回到了熟悉的玉液里,不但沒哭,還掛著淚珠咧了咧小嘴,安靜下來。 “前輩,我們把他移到哪去?”丁羽理解師父為什么不把這天材地寶拿走了。這么可愛的小家伙,怎么忍心剝奪他生存的權利呢? “你帶回去問問他。你們守正宗不是有個生出靈智的老松么,再養一個人參娃娃也沒什么。放我這里,遲早我得被殺人奪寶了。我被殺之前肯定得把他吃了?!背堪补笮?,盡顯不羈。 看著人面參有趣,他說是不想惹人家哭,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果然將他惹哭了,害得丁羽又哄了半天。 “哎,哭什么呢,不就是老夫沒小姑娘長得討喜么?!背堪矡o奈,瞅了眼丁羽,心說小姑娘不算十分傾城,卻也有八分美貌可喜,難怪能哄孩子。 “人面參初生靈智,就跟小娃兒一樣,他親近你,路上就好帶了,不然一直哭下去也不是辦法?!?/br> 丁羽用手指逗著人面參來抓,好奇問道:“能生成靈智的植物是不是很少?我只見過松爺爺?!?/br> 楚士安道:“靈植靈獸都有機會生成靈智,不過越低等的越不容易。其實……” 不知為何,他先嘆了一聲才繼續道:“其實血魔本也是人族的英雄。遠古時,世界本是這些天生靈物的天下,生了靈智的靈物即稱妖,那些大妖圈地為王,根本不將人族當回事,任意取食奴役?!?/br> 丁羽怔住了。這個歷史,她前世沒有聽說過?;蛟S仙盟也沒特意封鎖,因為在與血魔的爭斗中,這段歷史湮沒了,誰也不知血魔還有這樣的過去。而這一世,因為還在與血魔交戰,即使知道這段歷史,也不會擺出來普及。師父也沒說過。 “最早的血魔就是將靈獸的血脈導入自身而成,具體經過誰也不知道了,但必定死了不少人才成功。有了異能,才有了對抗妖的資本。之后的事我們都知道,血魔成了世界的主宰,那些大妖的血脈被抽取一空,甚至絕了種,只剩下些低等靈獸。要不是植物本來就難成妖,天人界現在也不會有多少靈藥可用?!?/br> 之后就像是個輪回。血魔的血脈可以遺傳,也可以奪取,就此開啟了混亂的根源。一方面他們自詡高人一等,一方面不擇手段通過剝奪同族血脈提高自己。漸漸與人族割裂,成為兩個種族。 還好,還好,丁羽慶幸的想,人族后來走的修煉之路才是正途,不需要害人就能修行。前世仙盟誅魔之后發展得很好,像她這樣的孤兒也能靠福利長大讀書并修煉。 這個世界發展雖有不同,但最后也不會變得更壞,只要把血魔誅殺干凈,世界就會向好的方向發展,不會再落入這個循環了。 人面參可不能收進須彌戒,丁羽只能捧在手上,那就必須立刻回守正宗了,不能耽擱。路上還得找個東西蓋一蓋,不然誘惑太大。她相信很多人都不在乎人面參是不是生出靈智。要說顧忌,不如說更顧忌她的身份。 楚士安卻還是不急著走,站在石前,對著已經空了的淺坑,慨嘆道:“我當年要是吃了半根參,現在就突破了。要是把坑中積累的玉液飲了,過幾十年也能突破?!?/br> 丁羽下意識把小碗抓緊了點,有點緊張地笑了兩聲:“前輩高風亮節?!?/br> “屁的高風亮節?!背堪残αR,“我這不是打不過你師父嗎?!?/br> “但是后來前輩一人前來,將人面參也照顧得很好呀?!?/br> “那是因為,我不能辜負了君老弟的信任?!背堪厕D過身來,收了笑意,滿是追憶的感慨,“你知道對我來說,什么最難得么,便是這信任。我沒有想到,他會選擇相信我?!?/br> 丁羽搭不上話,因為她發現面前老者已經全然陷入回憶之中,并不需要她搭話。而她敏感地覺得,楚士安話中有話,不止是說這件事。 好在他陷入回憶的時間不長,很快便一拂袖收了地上酒具,道:“走罷,這里以后也不用再來了??又杏褚涸傧敕e上薄薄一層,也不知還得過個幾百上千年,你可以告訴你徒弟,等你徒弟出師時再來尋機緣?!?/br> 噗,丁羽笑出聲:“這也太遠了,我還沒出師呢?!?/br> “不遠,不遠,時間過得很快?!背堪矌刈?,聲音低了下去,“上次見你師父還是在戰中,一轉眼也是三百多年了?!?/br> 丁羽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一兩百年時間對修者真不算什么,她還能與師父待多久呢。 楚士安也怕她因寶物而被人所害,一直將她送回了守正宗。丁羽的計劃中原是還要與血魔碰一碰的,也就此作罷。 楚士安并無進入地牢的資格,丁羽雖能徇私,但并不想為此惹人非議。楚士安也道不必,送她入山門,便告辭而去。 丁羽捧著個碗,在來來往往的門人奇怪的注視下,先去稟報了掌教。 原來掌教也會露出這種好奇看新鮮的表情,丁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