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39節
“王妃明鑒。父親原是讀書人家的,寫的一手好字。因族中禍事牽連,被變賣到孟家為奴。孟家各處的對子牌匾,都是我爹爹寫的?!?/br> “你這么好的名字,因為我不能叫了,心里怨不怨?” 那小丫頭當即跪下:“奴婢原本都要被賣到瓊州去,一家子骨rou離散,幸而衛mama和唐總管可憐,愿意把奴婢一家三口都買進王府來。王妃于奴婢是再生父母,還求王妃給奴婢賜個名字,今后奴婢就是王妃的人了?!?/br> 她身后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也跪下來。 榮相見讓他們起來,想了一下:“你就叫孟貞如吧?!?/br> 孟貞如仍舊跪著:“奴婢多謝王妃賜名,貞如今后必對王妃忠貞不二?!?/br> 坐了一會兒,榮相見帶著飛云飛雪回后院用午膳,侍女們議論著:“衛mama說,這些新來的,從孟家獲罪發賣,如今到了王府里,都很感激呢?!?/br> 相見笑說:“孟家也是三代望族了,家里的人辦事都老道,比隨處買來的人強?!?/br> “多虧王妃好盤算?!敝茱@旸這時走了進來,從桌上舉了一碗湯敬她,榮相見受了謝,告訴他:“今日瞧見一個伶俐的小丫頭,說犯了我的名諱,要我給她重新起個名字?!?/br> “這么厲害 ?”煜王好奇,“一般的婢女初見你,可是連話都不敢說?!?/br> 這時,只聽飛雪鼻孔出氣,不屑得很。 榮相見意外,看了她一眼。飛云立即替她解釋:“只有奴婢兩個的名字是王妃取的,如今多了一個,飛雪吃醋呢?!?/br> 周顯旸從未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留意過,覺得很有趣 ,倒也沒有責她失儀。 飯畢,周顯旸去前頭有事,讓榮相見帶著兩個丫頭先去花園逛逛。 前幾日因為有人在園子里干活,她都沒去過。 現下,花園里樹蔭下的秋千終于搭好了,秋千繩上系著彩綢,飛舞起來,甚是好看。 榮相見樂顛顛地坐上去,玩了一會兒 ,又讓飛云上去。 她隨口問飛雪:“我不過覺得人家因我沒了名字,給她補一個,你就這樣大氣?幸好殿下沒計較,以后當著他,你可別太失儀了?!?/br> 飛雪低身告了罪:“奴婢是瞧不上她那一副鉆營的樣子,想掐尖賣乖?!?/br> “這世上有與世無爭的人,就有要強鉆營的人。只要沒有犯錯,都是個人的活法,你犯不著這樣氣?!?/br> “奴婢是替姑娘擔心……她模樣周正,又伶牙俐齒,若再有攀高之心,姑娘就不擔心,她會趁機勾引殿下嗎?”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榮相見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傻丫頭,難為你一心為我想著?!?/br> “姑娘真不擔心嗎?” 飛云停下,坐在秋千上拉了飛雪一下:“你怎么傻了?就算殿下瞧上她收了她,那也只是姑娘的奴婢,替姑娘伺候殿下罷了。你這話是污了咱們姑娘的體面 ?!?/br> 飛雪立即告罪:“奴婢失言了?!?/br> 榮相見看著截然相反的兩個侍女,抿嘴笑了。 周顯旸與長府官議事之后,再去花園沒見著人。一問丫頭,說榮相見獨自在內書房抄佛經,叫人不必伺候。他過去一看,一手的顏體很漂亮。 “怎么好端端抄起佛經來?閉門思過幾天,王妃就覺得無聊了?” 榮相見擱下筆,寫好了一卷,捏著酸脹的手腕:“不是說要在王府里修一個佛堂嗎?如今暫且蓋不了,可以先準備些佛經,到時候在佛前貢著也顯得有誠意?!?/br> 周顯旸一把握住她的手,輕輕按摩著:“王妃這樣誠心,必定心愿得遂?!?/br> 榮相見見他這樣知冷知熱,心中動容:“我的心愿就是煜王府上下平平安安?!?/br> 周顯旸手上動作一滯,溫柔地笑了:“能得王妃這樣賢惠體貼又有才干的妻子,真是我的福氣?!?/br> 榮相見忽然問:“如果我不賢惠不體貼不能干呢?” 第65章 煜王奇怪, 反問道:“如果我沒有收復西秦,沒有替你二叔報仇,沒有促成你娘遷墳, 你會為我張羅這些嗎?” 榮相見也被問住了,答不上來。 她是總聽別人說她娘不懂規矩, 既不賢惠也不體貼, 連針線都很差,可是父親還是喜歡,沒理由地喜歡。她一直很羨慕罷了。 她放下這些胡思亂想, 重新研墨,遞了根筆給煜王:“殿下得閑,給你派個差事?!?/br> “我不信佛,抄佛經是褻瀆佛祖?!?/br> “我知道,”榮相見抽出一幅圖畫,展開給他,“父親給我陪嫁了一個避暑的園子, 就在西北郊外,眼看著改建修葺完畢。還請殿下賜各處亭臺軒館的聯隊和題字吧?!?/br> 周顯旸一聽當即擱下筆:“我可干不來這個, 叫長府官去外頭找幾個會做的就好了?!?/br> “又沒有讓你考科舉,不過是想沾沾殿下的福氣?!睒s相見退而求其次,“殿下能寫幾個就是幾個, 寫不了的就只賜個名,讓他們按照名字寫對子?!?/br> 王妃盛情, 周顯旸少不得答應,這一下午在書房里抓耳撓腮的, 把那經典書籍翻了又翻, 竟然沒有臨陣脫逃。 榮相見則繼續抄著佛經, 兩個人對坐在大書案前,一坐就是半天。 晚膳時分,琳瑯來喚他們時,笑出聲:“咱們家要出狀元了!” 兩個人這才擱下筆,對視一眼,手上雖然累,但心情都是難得的平靜。 榮相見興致不錯,告訴琳瑯:“去把我釀的桑葚酒拿出來,大家好好喝幾杯?!?/br> 此后每一日,在府中寫字看書下棋彈琴,喂喂黑貓和大雁,頗有神仙眷侶的意思。 可是,琳瑯她們卻有些焦慮,因為她們慢慢發覺,值夜時從未聽過屋里有什么讓人臉紅心跳的響動,主子也從未半夜叫過水,又不敢過問這事。 這日,昌國公府送來消息,說榮相予順利產下千金,榮相見高興地在府中踱來踱去。只恨自己不能親自去抱抱這個小外甥女。只能打點著,封了一份賀禮,讓衛mama送去。 因此一事,榮相見在府中呆不住了,煜王卻絲毫沒有膩煩。 兩人在亭中對弈時,相見問他:“殿下,真沉得住氣,絲毫不覺得日復一日的日子,漸漸沒有趣味嗎?” “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過這樣寧靜的日子了。每一天都是一樣的,沒有壞事發生,就是最好的?!?/br> 如果母親在,周顯旸愿意今后都過這樣的日子,然而終究不可能。 說到這里,榮相見不得不感嘆:“原先我只知道殿下一箭四雕,現在想想還有第五重好處?!?/br> “怎么說?” “連家里的奴才都知道仗著殿下為非作歹,再謹慎都避免不了風頭太盛。與其到時候被人尋著錯處,踩得翻不了身,還不如自己賣個可大可小的破綻,暫且避一避風頭,安樂度日?!?/br> 周顯旸笑道:“王妃真是聰慧過人?!?/br> “不及殿下?!?/br> 兩人口頭一頓互捧,下手卻毫不留情,棋局激戰正酣,忽而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花香飄過。 周顯旸抬起頭,是一個奉茶的小丫頭進來,發間別了一株茉莉花,碧綠的葉子托著雪白的花蕊,很是可愛。 “園子里的茉莉都開了?” “是,那一片可漂亮了。殿下與王妃得空去賞玩吧?!?/br> 周顯旸喝了茶,入鼻一股清香,是放了少許干桂花。 瞧這丫頭模樣不錯,心思靈巧,周顯旸好奇地問:“你叫什么,多大年紀了?!?/br> “奴婢孟貞如,十七了?!?/br> “名字倒好聽?!?/br> “回殿下,奴婢的名字是王妃所賜?!?/br> “你就是那個丫頭?”周顯旸來了興致,細看了她,“果然伶俐。你先去吧,好好當差,以后自有你的福氣?!?/br> 說完,他笑著目送孟貞如離開。 飛云飛雪對視一眼,警鐘大作。 周顯旸回過頭看棋局,王妃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問:“你下了嗎?” 榮相見不做聲,手指敲了敲棋盤某處。這是一處要害,被她抓住。周顯旸思忖了一會兒,再下一子,榮相見毫不留情,三兩下結束了戰局。 周顯旸把手中的子往棋笥中一擲:“以后還是改玩五子棋吧,免得連累你棋藝越來越臭?!?/br> “殿下不過是分心了而已?!睒s相見示意丫頭們收拾,起身福了福,徑自回臥房。 留下周顯旸在原地,一臉茫然,剛才還好好地說著話,怎么忽然就走了? 路上,飛雪小聲嘀咕:“我就說她不安分吧,戴著花來見殿下?!?/br> 榮相見淡淡道:“女孩子家愛美,戴支花有什么錯呢?” 飛云小心問:“姑娘既不跟那丫頭一般見識,怎么還是不高興?” 榮相見立即裝沒事人般:“何曾不高興了?” 回臥房后,琳瑯正好休息完來輪值,聽說了這事,便笑:“姑娘是生殿下的氣呢,他跟姑娘下著棋,還有心思問別的小丫頭幾歲。難道真的看上孟貞如了?” “隨他便?!睒s相見不咸不淡地說,翻出琴譜繼續練習《逍遙游》。 箜篌聲音空靈動人,周顯旸循著琴音慢慢走到臥房門口,站在屋檐下聽了一會兒。 他一進屋,琴聲戛然而止,榮相見獨自坐到妝臺邊,背對著他。 “這曲子好聽,怎么不彈了?” “琴譜失傳了,只能彈到這里?!?/br> “那倒是可惜?!敝茱@旸說著,見她一直坐在妝臺前弄頭發,似乎不愿意搭理他。悄悄問琳瑯怎么回事,她也不好意思說“因為姑娘吃殿下的醋”,只好裝不知情。 時候還早,周顯旸便拿著一本琴譜出去,叫人把搭秋千剩下的廢木料拿些到東邊院子里。 榮相見原本還想假裝漠不關心,后來飛云過來告訴她:“姑娘,去看看吧,咱們殿下變成木匠了?!?/br> 榮相見過去,只見煜王坐在廊檐下,一應鋸子矬子錘子改錐放好,敲敲打打。 他身邊放著本琴譜,榮相見猜出來是要給她做一個琴譜架子。 她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看他專注干活,又不好打擾,就留著小南小北照看,自己帶著丫頭們走了。 直到日落西山,琴譜架做好,還是可開可合的。周顯旸著人打磨,上了一層油,晾著。自己靜了手,才去用晚膳。 到了流云廳階下的小徑,透過花木遮擋,隱約見到孟貞如正跪在王妃腳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