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32節
見周顯旸仍然不慌不忙,厲王主動發難:“顯旸,這白色常服,帷帽,還有你那匹黑色坐騎,都和魏參將的說法一致,你還想抵賴嗎?” 周顯旸翻了個白眼 :“原來你們讓人闖了皇陵,沒抓到犯人,怕擔責任,就盯上我?我從未見過如此草率,沒有證據,憑幾個守軍的說法就斷案的?!?/br> 魏英立即將一個黑色布袋打開,里面拿出一頂帷帽,和地上那頂一樣顏色款式。 “殿下,這是那個匪徒被搜捕時慌亂落下的,這可跟你們府里的帷帽一樣,而你們回府以后的確只換下了一頂帷帽?!?/br> 周顯旸不以為然:“這樣的帷帽,京內京外不少人家都用,怎么就認定是煜王府的?我們那日回府明明是兩頂,如今怎么只剩這一頂,不如去問問這個給你們通風報信的奴才吧?!?/br> “顯旸,你這樣強詞狡辯,以為父皇會信你嗎?” “三哥,你以為憑著這些東西,父皇就會信你?” 周顯旸爭鋒相對,把厲王氣個半死。 皇帝在中間只覺頭大。 周顯旸繼續道:“既然說我去見余氏,那邊的證言證物你們沒有嗎?” 魏英只好答道:“那時已是深夜,微臣的人進了清風軒搜查,只是并未發現什么證據,余氏也說她和奴仆都睡下了,什么都不知道?!?/br> “余氏自然是包庇四弟,她的證詞怎么能作數?父皇,除了四弟,還有誰會去看余氏?依我看,只有對余氏用刑她才會招認!請父皇允準?!眳柾跤行褐撇蛔∨瓪饬?。 周顯旸冷笑:“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三哥想替皇后出氣,犯不著兜這么大一個圈子?!?/br> “你胡說什么?!”厲王吃驚不已,這事怎么被甩到他頭上了。雖然,他的確有這個想法,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周顯旸看著皇帝,誠懇道:“父皇,擅闖皇陵是大罪,兒臣大婚頭一日拋下王妃,跑那么遠就是為了讓余氏被用刑逼供嗎?兒臣也是沙場來去之人,在西秦暗夜行動得多了,怎么也不會蠢到穿一身白色衣服夜闖皇陵吧?!?/br> 皇帝剛才一直一聲不響,只是想觀察顯旸,只可惜他什么都沒看出來。要么,是這個兒子真的無辜,要么就是他太會演。 他試探道:“顯旸,你回京成婚,想探望你的生母,父皇明白。你若上書請求,朕也會斟酌考量,何必這樣辛苦?” 周顯旸這才急了:“父皇當年明令禁止我與余氏往來,兒臣豈敢漏夜擅闖皇陵?我前日從早到晚,一直和煜王妃在一起,從未分開過,請父皇明鑒?!?/br> 皇帝對這個兒子沒有把握,但對榮相見,他很了解,很放心,立即傳召:“去請煜王妃來?!?/br> 榮相見午飯吃得飽飽的,生怕待會兒到了宮里,要倒霉,沒飯吃餓肚子。 又想煜王中午沒吃,肯定餓壞了。她在隨身荷包里裝了兩個飯團,想著兩個人若是被關了起來,還能撐一段時間。 榮相見在崇政殿外,耽擱了一下,不敢進去。 還是聽見沈都知喊她,才小心翼翼地進殿,行禮跪拜。 皇帝問:“何故遲遲不進來?” 榮相見低頭看著地面:“崇政殿是父皇與前朝大臣議事的地方,后宮女眷擅入者死,臣媳惶恐?!?/br> “朕知道你是極有規矩的,起來說話?!被实鄣恼Z氣一改方才的嚴肅,帶著慈父的溫和,厲王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父皇最疼愛六meimei,連帶著孫家榮家姑娘,都像女兒一樣。她們這些年,又慣會討父皇喜歡,可以說比某些皇子還得寵。如今做了兒媳,更是如此了。 榮相見起身后,皇帝又問:“前日你跟顯旸出宮之后,去了哪里?可有分開過?朕只問一遍,你若是英國公家的好姑娘,就像你爹一樣,忠誠直言?!?/br> 這是拿英國公府滿門的榮華在問她。 榮相見當即跪下:“請陛下恕罪!” 她如此驚慌,讓皇上和厲王都大為意外。厲王本以為周顯旸至少會跟她串個供,掙扎片刻。沒想到這么不經嚇。 皇帝正色道:“你說,恕你什么罪?” “兒媳不該私自求著殿下跟我去西山?!?/br> 作者有話說: 第54章 皇帝面色幾經變化, 忽而明朗:“顯旸跟你去西山祭掃了?” 榮相見點點頭。 厲王不知內情,問:“什么祭掃?” 榮相見道:“五月十五是我娘的生日?!?/br> “胡說,英國公夫人的大壽, 不是秋天嗎?厲王妃還去你家道過賀呢!”厲王心想,果然是串供扯謊。 榮相見看了一眼厲王:“三殿下不知道嗎, 我是庶出, 我的生母葬在西山之上。往年,惠娘娘和六公主在清明,寒食和我娘生祭這日, 都會放我出宮祭拜,父皇也是知道的?!?/br> 皇帝點了一下頭,示意她說下去。 “今年,正逢大婚,父親囑咐我已是皇家的人,以后不可再去祭拜??墒恰夷镏簧宋乙粋€,我怎么能嫁了人就不去看她呢?她孤墳在外, 除了我,還有誰去看她?” 說著榮相見忍不住垂淚, 嬌妍的容貌梨花帶雨,端的是人見人憐。 她輕輕拭淚,哽咽道:“煜王殿下見我那么傷心, 又經不住我苦苦哀求,于心不忍, 便答應陪我去祭拜一次。我們說好了,就只這一次!讓我娘瞧瞧我成婚了, 終身有靠, 她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了?!?/br> 說到這里, 榮相見委屈不已:“殿下說此事有損皇家體面,我們不乘王府車駕,不用王府儀仗,著了便服,悄悄來去,不讓人知道,盡了孝心也就是了??墒?,不知被哪個有心人抖落了出來…… 兒媳行為逾矩,冒犯皇家天威,愿意承受任何責罰。只是此事我父親和兄長毫不知情,請陛下不要遷怒英國公府,求陛下明鑒!” 說完,榮相見拜倒在地,眼淚滴在崇政殿的磚石上。周顯旸也跟著她跪在一旁:“兒臣有罪,請父皇賜罪?!?/br> 殿中寂靜一片,只剩煜王妃的抽泣聲。 厲王和魏英以目示意,心道不好。 西山在西南郊外,皇陵在東北方向。若下午去了西山,要一個夜晚來去,時間是斷斷不夠的。 此時,厲王又辯道:“王妃與四弟自然是一條心,她的話父皇難道毫無疑惑嗎?” 榮相見不明白他的意思:“三殿下是說我扯謊?”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榮相見莫名其妙:“扯謊為什么不說我和殿下在煙雨樓吃酒?要扯一個惹父皇生氣的謊?那日從早到晚,我都和殿下在一起。祭拜完,我們還去籠月庵買了明靜尼姑的烤rou。日落后,還去寰宇門邊看了百藝雜耍。殿下不信,把那明靜,雜耍班的人叫來問問就是了。見過我們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br> “那種賤民,也配到崇政殿來褻瀆圣聽?”厲王咄咄逼人,榮相見格外惱火,“我家這個奴才都能到崇政殿來,人家清清白白的良民倒是不能了。能與不能,難道都是三殿下一張嘴說了算嗎?” “你!”厲王從未見過榮相見如此跋扈的樣子,他與她在宮中第一次認識,便被她的容貌吸引。后來每每遇見,她總是害羞回避,他以為她性格靦腆,是個貞靜的姑娘,誰料她竟然是個厲害的。 皇帝見榮相見哭得那樣情真意切,早就信了幾分。他聽六公主說過榮相見生母護著她被火焚而死的事,頗為感嘆。顯旸作為夫君同情她,陪她去祭拜,也是合情合理。 他又問:“這個奴才,顯旸說他沒看見過,你倒是認識?” 榮相見回道:“父皇,殿下多在前院,后宅的事他不怎么管。這個奴才叫江十二,專管廚房采買。殿下因在戰場上見慣了殺生之事,不能吃內臟,我專門叫人囑咐他別買。他倒好,不把心思放在差事上,今天中午還上了一碗豬肝湯,害得殿下一口都沒喝。我才想找他問話,誰知他人竟不在府中,竟然跑到崇政殿里來了?!?/br> 周顯旸在一旁,困惑地看了一眼王妃,竟然還有這事? 厲王見走向不對,立即道:“父皇,此事不能只聽王妃一面之詞??!沒有人證怎么作數?” 榮相見越來越困惑:“父皇,我們都已經招認了,也甘領責罰,究竟還要問什么呢?我實在不明白?!?/br> “你們在西山上,可有人證?”皇帝為保萬全,繼續追問。 榮相見和周顯旸對視一眼,默契地搖頭:“祭拜之事,無人發覺?!?/br> 王大人好心隱瞞,怎能把他牽扯起來呢? 可這一下,就被陛下看穿了:“敢在崇政殿說謊!你們不要腦袋了?” 周顯旸這才不情不愿回道:“昨日,禮部侍郎也在西山祭拜亡妻。 ” “王冕?”皇帝一下就想起他們夫妻的佳話,“他的亡妻去世五年上了吧?朕給他保媒,他都不肯再娶,是個極重情義的人?!?/br> 沈都知一旁回道:“正是,王大人這些年閑時就會去西山,他那篇《予亡妻書》里,‘西山之冢,吾之歸處’,感動了國朝上下?!?/br> 皇帝心中已有數,但為顯公允還是傳王冕來問話。 王冕見此情形,心中已知何事。陛下一問,便告罪:“臣知情不報,實在該死?!?/br> “你是禮部的,素來最重禮儀。怎么連這樣有違禮制的事,你都不管?!?/br> 王冕躬身道:“煜王妃小時曾在亡妻的女學里念書,臣自她年少時便多次見她孤身祭拜,且每年去西山她都會一同祭拜亡妻,這份心意臣也為之動容。如今王妃嫁入王府,終身有依,帶夫君去生母墳前告知一聲,也是人之常情。 況他們當時著尋常百姓服飾,并非以皇家身份祭奠,只是為了盡份為人子女的孝心。禮法不外乎人情啊。一切禮制,為的不就是約束世人德行嗎?如此孝心,正是禮法想要達到的目的,何必舍本逐末?因此臣只是勸諫他們,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你向來是能說會道!滿朝沒有幾個人說得過你?!甭牭竭@里,皇帝對于祭拜一事已經確定,便象征性地斥責了王冕幾句,叫他不要泄露此事。王冕誠惶誠恐地答應,退了出去。 厲王見此事的確如煜王所言,皇陵與他無關,當即詫異道:“父皇,如果不是四弟,那闖入皇陵的是誰?怎么恰好又穿著一樣的衣裳,戴著同樣的帷帽……騎著同樣的馬?” 周顯旸詫異:“這么巧?那個闖入者也騎著黑色的馬?!?/br> 魏英點頭:“正因如此巧合,末將才疑惑,請殿下來對質?!?/br> 周顯旸搖搖頭,轉身看著皇上:“父皇,我的確只帶著一匹黑色的坐騎回京??墒谴蠡闀r,昭仁公主送了王妃十二匹北真國良駒,我與王妃那日騎的是兩匹白色駿馬,長府官見過,可以作證?!?/br> 他當然知道,長府官是來料理王府事務,也是監控他一舉一動,最能取信于皇上。 這話讓厲王和魏英都有些心虛。其實那夜,火光幽暗,眾人都沒有看清楚這些細節,只是認定闖入者是他,便把一切細節往他身上對罷了。 在皇帝嚴厲的目光中,魏英只得硬著頭皮說:“那時夜已深了,顏色是……分得不太清楚?!?/br> “黑白兩色你都分不清?皇陵守軍都是瞎子嗎?”這種涉及皇族的證言居然如此模棱兩可,陛下已經不耐煩了。 榮相見聽到這里,才明白厲王一直說她扯謊的原因。原來,那夜有人闖進了皇陵。跟這個比起來,私自拜祭,簡直不值一提。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衫帷帽,又見魏英手里拿著一頂一樣的,有些緊張地問:“父皇,那證物可否容臣媳看一眼?!?/br> 第55章 皇帝點頭, 榮相見便看著周顯旸,他不解其意,站在原地沒動。 沈都知覷著皇帝的意思, 立即走下去從魏英手里接過帷帽,遞給榮相見。 榮相見不好意思地說:“勞煩沈都知了?!?/br> 皇帝瞥了一眼周顯旸, 一點也不知道體貼王妃, 難道要讓王妃去跟外男傳遞東西嗎? 周顯旸后知后覺,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榮相見細看這頂帷帽,又拿起江十二帶進宮的那頂, 認真比對,可實在看不出什么問題,的確是爛大街的那種款式。 她不甘心,又湊近聞了聞,心下一動,瞬時眉舒眼笑,激動不已:“皇上, 這頂帷帽不是煜王府的。我們的帷帽用的都是尋常羽紗,這位大人拿的帷帽用的是湖緞, 兩者看起來很像,但湖緞有一種自帶的味道,父皇可以找織造局的匠人來辨認一下?!?/br> 沈都知聞言, 立即接過聞了一下,回道:“皇上, 這頂的確有一股別樣的味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