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云見日[火葬場] 第34節
眼見著快到中午,徐逢玉故作云淡風輕地開口:“一起吃個飯吧?!?/br> 正好走到門口,寧岫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他,眼底一片漠然:“沒必要,鑒定報告——” 徐逢玉接話:“報告明天就能出來,到時候我寄……我拿給你?!?/br> 寧岫語氣十分冷淡:“沒必要,你自己看就可以了,我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諾,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br> 說完她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徐逢玉嘴角的笑意僵住,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雙漆黑凌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 第二天晚上。 芳姨準備離開時看見門口放了個快遞,于是重新拿進去書房給徐逢玉:“徐先生,門口有一個你的快遞?!?/br> 徐逢玉坐在書桌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卻在看到那個信封袋后神色一緊,起身大步走過去,接過芳姨手里的快遞。 芳姨微微一愣,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竟然讓他這么重視,該不會是動輒幾個億的合同吧? “你回去吧?!毙旆暧駥Ψ家陶f,然后把書房的門合上。 他一直都是自信且急迫地想要看到這份鑒定報告,但不知為何,此刻卻有些遲疑了,仿佛有一種預感這個結果會令他失望。 他沒有回到書桌前,在沙發上坐下了,然后撕開快遞包裝,抽出里面的鑒定意見書,直接翻到鑒定意見那欄。 上面赫然寫著—— 「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結果,不支持徐逢玉是段寶寶的生物學父親?!?/br> 不支持? 他的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情緒,右手食指點上去,劃著線一字一句地閱讀,反復看了十幾遍,他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一種難以遏制的心慌在他心底迅速蔓延開來。 原來段寶寶真的不是他的女兒。 可是這怎么可能?明明那段時間寧岫還和他在一起。 寧岫又怎么可能會喜歡上段如珩? 他抄起車鑰匙離開逸林園,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她問個清楚,車開到一半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 因為四年前強迫她留下引起了她強烈的反感,所以這一次他并沒有直接調查她的住處,一直保持距離,貼心地給她留有私人空間,想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但沒想到寧岫根本就不領情。 他撥通林秘的電話:“馬上給我查寧岫現在住在哪里?!?/br> 一接通電話劈頭蓋臉的就是這樣一副即將火山噴發的語氣,林秘嚇得一愣,然后反應過來其實自己在調查寧岫這四年來的經歷時就已經得知她現在的住處只不過徐逢玉沒問,他也就沒匯報。 他隨即道:“寧岫小姐現在住在錦州府d棟2101,我調查——” 話還沒說完,徐逢玉就已經將電話掛斷,然后一路到了錦州府,直上d棟2101,物業管家跟在后面要攔不敢攔的。 門鈴聲響起,寧岫臉上染上些疑惑,現在已經九點了,有誰會過來? 可視門鈴一開,上面是物業的臉:“寧岫小姐,是我小陳?!?/br> 寧岫一見是物業就放心地開了門,不料門一開,卻見徐逢玉一臉陰沉地站在她面前。 小陳雙手合十道歉,滿臉迫不得已,然后灰溜溜地坐電梯下樓了。 寧岫對他的出爾反爾很是無語,聲線更冷更重了些:“你來干什么?” 徐逢玉扯著嘴角嗤笑了一聲,眼神帶著極強的壓迫感:“我來干什么?你說呢?” 寧岫沒有耐心和他廢話,思索了一下問:“鑒定結果你看了是嗎?那你現在應該十分清楚,寶寶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也沒有必要跑來這里發脾氣?!?/br> 徐逢玉平復了下情緒,強壓著心頭的燥怒開口:“寧岫,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夠好,讓你對我失望了,但是你不能拿這件事情開玩笑?!?/br> 寧岫目光直視他,聲音平靜且決絕:“開玩笑?我不知道你怎么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昨天寶寶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取的樣,每一步你都看得清清楚楚,請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br> 徐逢玉更想再說什么,段寶寶嬌里嬌氣的聲音就從客廳傳來,由遠及近。 “mama,要睡覺覺,我困了?!?/br> 話音剛落,段如珩已經抱著段寶寶來到倆人面前。 四人皆是一愣。 徐逢玉下頜瞬間一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穿著睡衣的段如珩身上,眼底情緒翻涌,然后盯著寧岫咬牙切齒地問:“你和他……住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第28章 見徐逢玉誤會, 寧岫打算將錯就錯,轉過身子對段如珩說:“你先帶寶寶進去睡覺吧?!?/br> 徐逢玉看著她瞬間變得溫柔的臉龐,牙關緊了又緊。 段如珩沒理, 反而走上前來,笑著寒暄道:“徐總怎么會上這來,還是這個點?” 不等倆人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是設計方案吧, 我知道徐總心系工作, 但現在都晚上九點了, 也該讓我們家岫岫好好休息,工作的是明天上班再談吧?!?/br> 寧岫心里滿腹疑團,承鴻最近接了徐氏一個新小區樣板間的單子不錯, 但這個項目交給了寇翔負責, 段如珩也是知情的。 還未來得及想通,段如珩的大掌已經搭上她的肩膀,徐逢玉漆黑的眼底隨之更沉, 死死地盯著那只礙眼的手,凌厲的目光似乎要將那只礙眼的手盯穿。 “徐總, 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送了?!倍稳珑裾f著就要關上裝甲門。 寧岫伸手攔住:“你們先進去吧,我和徐總聊一下工作上的事?!?/br> 段寶寶上下眼皮打架, 打了個哈欠說:“那mama要快一點哦, 寶寶好困, 明天還要上學呢?!?/br> 段如珩故意抱著她顛了顛, 調侃道:“小豬, 天天睡覺還困, 明天要是起不來干脆就請假不去幼兒園了吧?!?/br> 段寶寶瞬間清醒過來, 眨巴著一雙葡萄眼興奮地問:“真的嗎?明天可以不去上學嗎?” 寧岫板著臉,眼底卻十分柔和:“當然不行,趕緊去睡覺,明天按時上學?!?/br> “好吧?!倍螌殞殱饷艿慕廾⒖檀沽讼氯?,沉浸在明天要上學的悲傷之中。 寧岫不由得揚起眼尾,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嗓音透著一股愛意:“去吧?!?/br> 徐逢玉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旁若無人親密的樣子,情緒差點失控,寬闊的脊背繃得極緊。 等段如珩抱著寶寶進去后,寧岫才轉過身,抬起眼皮看他。 徐逢玉咬著牙強撐淡定,眼睛盯著她,語氣里帶著不小的哂笑意味:“怎么,怕他發現你和我曾經有過一段?那么著急讓他進去?” 寧岫不知道他的重點為什么會放在這里,微微擰起兩道眉,冷著一張臉瞪他。 徐逢玉見她對自己就一副厭煩冷淡到極點的模樣,心口的戾氣一下子往上沖,想也不想就將人壓在門板上。 冷白的脖頸低下,臉湊得極近,眉眼透著一股輕佻的痞勁:“叫徐總叫得挺順口,要是讓他知道你以前在床上叫我叫得有多親密會怎么樣?” 寧岫完全沒有料到他會做出這種舉動,更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話來羞辱自己,眼底一片震驚和激憤,抬起手就要扇他巴掌。 徐逢玉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語氣坦蕩又無恥:“你盡管打,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他出來看看你被我壓在身下的樣子?!?/br> 說完他就松開寧岫的手,舌尖抵了下臉頰,一副張狂的無賴樣。 段如珩早就知道他們的關系,寧岫自然是不怕被他知道,只是她怕驚動了寧母,讓寧母擔心,所以這一巴掌才沒有打下去,眼神漸暗。 她這副漠然的神色再次惹起徐逢玉心里的不痛快,他寒著一張臉,刻意出聲刺激她:“你說一個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女兒和別的男人做過親子鑒定,心里會不會膈應???” 寧岫見已經無法和他心平氣和地溝通,于是垂下眼睫掩住情緒,然后抬起下巴故意道:“徐總既然已經知道我女兒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為什么還大晚上的跑到我家,這么氣急敗壞,該不會是還對我念念不忘,想當我女兒的后爸吧?” 徐逢玉隨即冷嗤一聲,薄唇挑起一抹譏笑,語調傲慢且輕蔑:“你放心,我徐逢玉也不是什么死纏爛打的人,上趕著當別人后爸這種跌份的事,我不屑做。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那個狗男人什么搞在一起的?” 聽到狗男人三個字,寧岫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她可以忍受徐逢玉對她的侮辱,卻不能接受他用這種詞來形容她的家人。 后背白嫩的肌膚被裝甲門上的圖紋硌得生疼,她一雙清凌凌的杏眼里聚滿嫌惡,沉著聲說:“與你無關,你可以走了?!?/br> 徐逢玉的心仿佛被她的眼神狠狠挖了一刀一樣,臉色幽暗得嚇人,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就這么心疼他,說他兩句你就舍不得了?” 寧岫兩手鉗住他的小臂,手上毫不留情地用力,指甲一點點陷入皮rou里,厲聲道:“放開我,你給我滾出去!” 徐逢玉就像不知道痛似的,絲毫不松手,一雙漆黑的瞳孔里盡是嘲諷又狠戾,壓迫感十足:“用不著你趕,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臟地方多待!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和他什么時候在一起的?!?/br> 見寧岫不答,他開始猜:“四月初你進承鴻的時候?” “……” “不對,那是五月你說段承鴻夸你的時候,他該不會帶你見家長了吧?” “……” “也不是,那就是六月,我說你怎么會突然就去學校住跟我冷戰,還在玥玥生日會上主動提結束,看來那個時候就已經勾搭上了是吧?后面你不愿意讓我碰你,是已經懷上那個野種了吧?” 寧岫臉上的表情出現裂痕,她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怎么好意思把四年前他們徹底結束的原因歸咎在她身上,明明是他和朱槿曖昧不清,明明是他將她當做棋子視為情婦。 如今卻堂而皇之地反過來指責她? 忽地,一個巴掌響徹整個夜空。 徐逢玉被她打偏了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松開她,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的血,嗓音從齒縫里擠出來:“寧岫,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他抬起頭才發現寧岫的眼睛紅了,含著一層淚。 “徐逢玉,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想去哪、和誰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不需要經過你的允許。四年前在徐逢玥的生日上我們就已經結束得徹徹底底,是你,強迫我跟你去逸林園,讓保鏢跟著我,不讓我回家?!?/br> “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尊重過我,也不覺得我這樣的人值得你的尊重,雖然當初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包養,但我確實花了的錢,得到了你的幫助,所以無論你怎么侮辱我,我都接受了?!?/br> “但是我的女兒,她是我最珍貴的寶貝,不是你口中的野種。她沒有花過你一分錢,受到過你一絲一毫的照顧,不需要接受你高高在上的審視和偏見。她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不知道我和你以前發生過什么,甚至每一次見你都眉開眼笑的,沒有對你有過一絲抗拒的情緒,你怎么忍心用這種詞形容她?” 說完這番話,她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虛弱得快要倒下。 徐逢玉下意識伸手扶住她,卻被她揮開。 她垂下眼皮,聲音很小卻十分決絕:“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br> 徐逢玉喉結動了動,然后收回手,啞聲道:“抱歉,剛才是我口不擇言了,寶寶她很可愛,我也很喜——” 寧岫重新抬起眼看他:“你走吧?!?/br> 見她不愿再聽自己說話,徐逢玉動作頓了下,最后還是邁開腿離開了。 門重新合上,隔絕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煙草味。 寧岫抬手摸了把臉上的淚水,靠在墻上緩了很久,直到用鏡子看不出任何異常后,才進去兒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