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捉婿,我捉到皇帝了 第79節
余心樂看了這么會兒的功夫,又吹了幾陣大風,腦袋逐漸清醒。 他這是在干什么啊。 如今蜀地地動的事情尚在解決中,蜀地還有多少百姓吃不飽、穿不暖,流民無數,看這些官員、侍衛的神色也知道宮里會有多少繁忙。 他怎能拿自己這點事來煩擾陛下??! 是,在他自己看來,這點事實在是比天還要大。 但與山河百姓比起來,這也只是他自己的兒女情長。 他若當真此時找到宮里,按照陛下的好性子,恐怕會讓他進去,說不定也會見他一面,可他好意思在這種時候與陛下說這些? 余心樂心中暗惱,也覺得自己不懂事。 好不容易在陛下面前結了善緣,差點就要因為自己的沖動而失去,若再惹怒陛下,那就不好了! 余心樂嘆口氣,雙臂垂落,轉身欲走。 宮門口的守衛見這位祖宗來了,站在門口站了半天,結果扭頭就走,反而趕忙跑來一人,笑著問:“余少爺,可是要進宮?” 這位侍衛面生,余心樂不認得,但人家認得他,想必是從前見過他。 余心樂禮貌笑道:“沒事,我這就走了!” “……余少爺——”侍衛還想留。 余心樂伸手,并道:“侍衛大哥快回去忙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余心樂匆匆離去。 侍衛還想攔,卻也知道攔不住。 他撓撓頭,走回去,同伴立刻問:“怎么回事?余少爺何故又走了?” “我也不知道?。?!” “那可怎么辦!方才都已去稟報陛下!” 正說著,宮道上小跑步而來一位太監管事,他氣喘吁吁:“余、余少爺呢?!” “……余少爺又走了?!?/br> 太監身上沒有令牌,無法出宮門,他急忙沖到門邊,往遠處看,也只能看到余心樂越來越小的身影。 太監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半個月來,陛下每日能合眼一個時辰就不錯了,每時每刻都在處理事情。蜀地死了那么多的人,陛下心情當然也不好,整個宮里都陰沉沉的,眾人連口氣也不敢出。 方才得知余少爺過來,陛下難得露了個笑容,趕忙吩咐他過來接人。 他還想著,余少爺這個活菩薩來了,恐怕陛下也能休息幾個時辰。 哪料,人又走了! 太監管事發愁,很怕被問責,更怕陛下那嚇人的眼神。 卻也只能蜷縮著肩膀,回去復命。 趙酀此時已從議事的崇政殿回到長樂殿。 蜀地事發后,這半個多月,他一步沒離過崇政殿,偶爾短暫休息,也不過隨意在炕上靠一靠,剛登基,便遇到這樣的事,他自是要盡心盡力,于公,他是皇帝,他需要對整個江山負責,而且他需要做出絕對的成就,他也想青史留名。 他不是什么無私之輩。 除此以外,于己,作為一個人,他又如何不為同類的傷亡而心痛? 那些死去的,也是活生生的人??! 他自小在外,生活艱難,這二十年的人生,見過人生百態,知道普通百姓們生活有多么不易。 是以這半個多月,他只求做到更好,能盡量減少傷亡,盡量保證蜀地百姓們的正常生活。 不是沒有想過余心樂,每日休息的那一兩個時辰,心中是對余心樂的愧疚,也有遺憾,兩人剛互通心意,正是需要日日纏磨的時候,偏生遇到這樣的大事。 他也擔憂余心樂會生氣,也想過借由這么片刻的休息時候去看余心樂,卻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因為缺少睡眠,因為事情繁雜,整個人頗有些陰郁,也實在沒心情笑鬧,終是沒有去找余心樂。 人雖沒去,他自是知道余心樂的行蹤。 知道余心樂這些天與他家人一同做善事,還跟他娘去郊外看過蜀地方向來的流民,親手給了不少吃的、穿的,聽小胡說,余心樂挺高興的,那些流民也很喜歡他,總之余心樂狀態還不錯。 趙酀這才松口氣。 趙酀也知道,興許與方博被派到去蜀地有關,余心樂一直以為自己是方博,方博既然去了蜀地,余心樂當然不會多想。 趙酀從前不曾與余心樂說過自身身份,初時是因為沒必要,后來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余心樂對他卻還有幾分生疏,也不是說出真相的時機,再后來便是如今,余心樂心中已然有他,他自要慎重,很怕惹怒余心樂,反倒離自己更遠。 但,他已向余心樂表明心意,他不能容忍余心樂心目中,自己的形象還要捆上“方博”的姓名。 趙酀已經決定,就是今天,他要對余心樂解釋這個誤會。 到時即便余心樂生氣,反正人在宮里,他想盡一切辦法將人哄高興便是。 要打要罵,隨余心樂的便。 只要是在自己窩里,只要人不走,他都無妨。 趙酀回到長樂殿,算著余心樂從宮門到長樂殿,再快也要一刻鐘,他用極快的速度沐浴、換衣服,等他換好衣服出來,宮女們也已在桌上擺好余心樂愛吃的茶點,看宮女們喜滋滋的表情,趙酀心中也好笑。 他知道自己這些天頗有些嚇人,宮女們本就喜歡余心樂,這個時候也只有更盼著余心樂來的。 趙酀剛坐下,去接人的太監管事回來。 見他是自己回來的,宮女們不禁面露失望,趙酀稍有些笑意的臉也迅速沉了下去。 太監管事硬著頭皮跪下道:“陛下,余少爺他走了……小人趕到宮門口時,守門的侍衛說,余少爺在宮門口站了小一刻鐘,也沒與任何人說話,忽然便轉身走了,侍衛斗膽上去叫住余少爺,余少爺也只說沒事,還說不打擾他們,隨后便走了……” 趙酀心中嘆氣。 方才沐浴時,他還在想小祖宗突然跑來宮里的緣由,實不相瞞,他沒猜到,這會兒倒好,門都沒進,人又走了。 但趙酀本能覺得,余心樂應當是心情不好,或是遇到什么事,否則還不至于急匆匆跑到宮門口。 他揮退屋內眾人,又吩咐自己的親衛,叫他們時刻向自己匯報余心樂的行蹤。 離開皇宮后,余心樂蔫蔫地騎在馬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腦袋里也沒什么想法,走了會兒,身后有人急急追過來,并喊道:“心樂少爺!心樂少爺!” 余心樂猛地回神,回頭一看,是錢宸的書童松風,于錢宸而言,大約就等于他身邊的西園。 余心樂立即勒住馬,等松風跑到馬下,便趕緊問:“你怎來了,可是你們少爺出了事?” 松風喘著氣,說道:“我去余府找您,聽說您出門,便又出來找您,謝天謝地,總算是找著了!心樂少爺,姓林的竟然也來京城了,這幾日,少爺住在郊外別院散心,他三番五次想要約我們少爺出門,都被我給打出去,少爺好不容易高興一點,如今每天又是郁郁的,我怕那人今日又要來,更怕少爺要被他花言巧語騙了去,就趕緊來找您了!” 余心樂氣道:“那個狗男人,還有臉去sao擾宸哥兒!走!我去看看!” “是是是,多謝您了,心樂少爺??!” 余心樂氣勢洶洶地就往錢家別院去,好在是,林昶今日沒來,錢宸還在別院里,也并未去赴約。 不好的是,錢宸在獨自飲酒,人已經半醉,見余心樂來了,他還笑道:“我說松風人怎么不見了,原來是找你去了,真是的,一點也不給少爺我留點面子?!?/br> 余心樂著急上前:“你還要什么面子,我們倆誰跟誰?林昶上門找你,你為何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有何用……”錢宸笑,“反正我不會去見他?!?/br> “笑笑笑!”余心樂在他面前坐下,拿起酒壺,“我陪你一起喝!” 說著,余心樂仰起頭已經一杯下肚,“你又何必呢?!?,錢宸想要阻止。 余心樂將酒壺護在懷里,直接對著酒壺喝,實際是因為,見到錢宸這副樣子,牽中他心里最擔憂、害怕、難受的地方,他不由也想喝酒,想醉,不愿再想那些煩人的事。 錢宸見他這般,也不再阻攔,自己也抄起酒壺就喝。 西園跟松風看著干著急,卻又阻止不了,他們都知道各自少爺的心事,心中也為少爺傷心難過。 喝了會兒,錢宸就又哭了,他碎碎念道:“反正我是不會見他的,有什么好見的呢,他還是要娶三娘的,我見到他要哭,我不想這樣丟人,我已經沒有顏面了……我不想再丟人了……” “是啊,我也不想再見他了,我也要哭……” 說著說著,余心樂的眼淚也掉下來。 錢宸哭道:“狗男人!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花前月下,說了那么多好聽的話,到頭來呢?!”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余心樂更是怒罵。 兩人很快便各喝各的,也各罵各的,余心樂怒上心頭,桌子一拍,豪氣大喊:“西園!拿筆墨紙硯來!” 西園也不敢不從,立即去取了筆墨紙硯。 余心樂運了口氣,拿起筆便在紙上寫:狗男人,從此恩斷義絕?。?! 錢宸還湊過來看了眼,也壓根不懂是怎么回事,倒是跟著鼓掌:“好!好一個狗男人恩斷義絕!少爺我也要寫!” 說完他就搶過余心樂的筆,在另一張紙上也寫下“狗男人,從此恩斷義絕”。 “好?。?!”余心樂也鼓掌,隨后將自己那張紙拍到西園身上,“去!送到桂花胡同!本少爺要與他恩斷義絕!” 西園:“……” 錢宸也拍給松風:“去!送給那個狗男人!往后別再來煩我!” 松風:“……” 余心樂與錢宸幾乎是異口同聲:“快去?。?!” 兩人只好將兩人的紙分別疊好,紛紛出門送“恩斷義絕”去了。 余心樂與錢宸相對“哈哈”大笑,自覺干得漂亮! 兩人又干了幾杯,有錢宸的另外一名小廝來稟報,聲音很為難:“少爺……那人的小廝來了……” 沒等錢宸說什么,余心樂拍著桌子站起身:“狗男人!我余心樂去會會他!” 錢宸比余心樂還要醉,冷笑著起身:“狗男人,看我弄不死他!” 說罷,錢宸也跟著余心樂往別院大門而去。 門口站著的確實是林昶的貼身小廝,余心樂認識,他有點醉,卻還沒有醉到不認識人的地步,他冷笑道:“你還有臉來?姓林的狗男人今日為何不是自己來?!就這么點誠心?!” 小廝賠笑:“見過余少爺,我們少爺心中對錢少爺很是愧疚,昨天下大雨,他從山里回去時,淋了大雨,此時正發燒,是以才派小人過來?!?/br> 聽說林昶發燒,即便已經喝醉,錢宸也不禁怔住。 小廝見狀,眼睛一轉,更是做出傷心模樣,說道:“我們少爺睡著,口中喊的也都是錢少爺的名字,錢少爺,我們少爺他當真是有苦衷的啊,您就去見他一面,好不好?小的求您了!” 說著,小廝就跪下開始磕頭,求錢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