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觀眾還是聽不到聲音。

    蔣書律知道收音設備現在是關的，他沖門檻那邊渾身上下不知道掛了幾條紅布條的唐眠揮了揮手，一邊拉住唐約的手。

    “我有點事要問你?！?/br>
    唐約嚇了一跳，看了眼周圍的鏡頭，嘴唇都顫抖了。

    隔了一會才問：“這里？”

    “在這里問我？”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麥。

    蔣書律：“昨天你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說什么?。?！讓我聽聽！」

    「構圖好美?！?/br>
    唐約想逃，但蔣書律沒松手。

    這個角度很新鮮，唐約印象里自己就沒這么看過對方。

    有點居高臨下，還需要蔣書律抬眼，對視好像都會產生焦灼感。

    蔣書律：“為什么沒有資格？”

    觀眾聽不到不代表周圍的工作人員聽不到，他們已經很有職業素養地保持沉默了。

    鏡頭切換的語言好像都足夠讓人感受到唐約此刻的緊張。

    但他的手被蔣書律攥地很緊，緊得在畫面里給人一種至死不渝的錯覺。

    好像蔣書律已經錯失過一次，這次再松開，就徹底成了遺憾。

    唐約：“就是字面意思?！?/br>
    蔣書律：“真的？”

    他又盯著唐約看，直播間的觀眾頓時有種瓜田蹦跶的感覺。

    有的已經讀出唇語了，在彈幕上竄下跳。

    「沒——有——資——格！什么意思??！我也要知道?！?/br>
    「靠！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拉扯一夜了嗎？這倆人真的沒點東西？」

    「我已經看了一夜away的物料了，實在看不出當年有什么，唐約一開始就很避嫌啊?！?/br>
    「他們之前認識？」

    「哪有啊，看唐約的資料和蔣書律的放在一起明顯就是天差地別?！?/br>
    「套一下熱梗就是真少爺和私生子……雖然不是一家的?！?/br>
    唐約實在不能再和蔣書律對視了。

    手上皮膚的觸感幾乎燒得他頭昏腦漲，他很怕自己大庭廣眾把這個拉手變成擁抱。

    唐約有太多恨不得。

    但他此刻沒回答。

    只是沉默地僵持著。

    一陣風吹來，銀杏紛紛落下，枝葉撲簌簌里蔣書律松開了手。

    他轉身走向門外的唐眠。

    唐約抿著嘴，看了眼鏡頭外的工作人員，這群人都眼觀鼻鼻觀心，表現出了專業的水準。

    外面的唐眠問蔣書律：“我爸爸怎么沒和叔叔一起出來？”

    蔣書律：“他在想事情?！?/br>
    「終于聽到聲音了！也聽不出蔣書律是不是生氣了?！?/br>
    「氣氛突然有點尷尬?！?/br>
    唐眠晃了晃身上的紅色心愿條：“姚叔叔說這些他都買下來了，可以掛到門口的樹上，蔣叔叔要寫點什么嗎？”

    小家伙披紅掛紅，看上去非常喜慶。

    還從兜里掏出記號筆遞給蔣書律，指了指那邊跟姚黎心寫心愿條的姚宣雨：“他們都掛了好幾條了?！?/br>
    「從沒見過一次性買這么多的?！?/br>
    「不愧是姚黎心?！?/br>
    蔣書律也有點無語，但沒表現出來，他牽起唐眠的手：“那你要寫點什么？”

    隔了一會蔣書律才反應過來唐眠幾歲，問：“都會寫嗎？”

    唐眠大聲說：“我爸爸說我很像mama，所以是天才！”

    「看這個綜藝的分分秒秒我的認知都在刷新?！?/br>
    「寶，你面前的也是天才，就是不太媽?！?/br>
    蔣書律卻沒之前那么心緒難平了，他想到在狹窄洗澡間里自己手指撫過的傷口。

    想到唐約的嚎啕大哭，想到唐約昨晚承認的那一件事。

    他笑了笑：“那小天才有什么愿望嗎？可以幫我寫一個嗎？”

    蔣書律在唐眠面前溫和更多，少了觀眾偶爾在他面對唐約的時候，感覺到的不容拒絕，總讓人幻視他可以是陪孩子玩樂高的親生爸爸。

    唐眠：“好??！就是我的字不好看！我爸爸的字也不好看！”

    唐約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句，小聲說：“小咩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br>
    唐眠：“本來就是，爸爸只有簽名好看?！?/br>
    「那是專門練的能一樣嗎？」

    「永遠記得有個粉絲在他成團那年送了五三，唐約的表情絕望得太深刻了?！?/br>
    唐約：“也比你好看?！?/br>
    唐眠：“我才五歲，小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br>
    唐約：……

    蔣書律沒忍住笑出了聲，唐約哼了一聲。

    唐眠：“你今天好兇啊，都不讓蔣叔叔笑么？”

    唐約：“我沒有！”

    唐眠問蔣書律：“他有嗎？”

    蔣書律搖了搖頭，男人伸手給小朋友理了理帽子：“是我的問題?！?/br>
    「什么問題??！蔣書律你真的好愛擔責任?！?/br>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本來是他的責任呢?！?/br>
    唐眠：“好嘛，那你要許什么愿望，我給你寫哦?！?/br>
    他又看向唐約：“爸爸也寫吧，我們把那棵樹掛滿好不好？”

    唐約伸手要去拿心愿條，蔣書律已經遞給了他。

    唐眠：“蔣叔叔快說?！?/br>
    蔣書律：“希望小咩永遠快樂?！?/br>
    唐眠再懂事也是小孩，抓著粗大的記號筆看上去特別可愛，聽到后啊了一聲：“不是你的愿望嗎？”

    蔣書律點點頭：“是我的愿望之一?！?/br>
    唐眠：“那第二個呢？”

    蔣書律：“希望唐約永遠快樂?！?/br>
    唐眠看了看自己親爹，唐約也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他穿著寬大的衛衣，不明所以的觀眾進來，壓根看不出他是孩子的爸爸，以為蔣書律才是。

    唐約才剛擰開記號筆的筆帽，就被這句話驚了一下。

    唐眠：“怎么都和我們有關啊，叔叔你要考慮一下自己的?！?/br>
    蔣書律嗯了一聲：“反正可以寫這么多，多許幾個也沒關系吧？”

    他看唐約一筆一劃寫著，問：“你爸爸在家教你寫字嗎？”

    唐眠：“爸爸偶爾教我，我有學習機的，比爸爸好用多了?！?/br>
    「好嫌棄……」

    「唐約心碎了哈哈哈?！?/br>
    小家伙還嘀嘀咕咕：“爸爸說他討厭學習?！?/br>
    唐約剛想阻止兒子爆自己黑料，卻沒想到蔣書律插了一句：“是這樣的，做考卷都能做哭起來?！?/br>
    唐約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

    唐眠啊了一聲，都寫不動字了，好奇地問：“什么時候??？”

    蔣書律接過筆，一邊寫一邊說：“還沒有小咩的時候?！?/br>
    “你爸爸最討厭做閱讀理解，偶爾坐那里半小時，一個字都沒憋出來?！?/br>
    蔣書律的聲音含著笑意，字卻鐵畫銀鉤，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唐約重回舞臺。

    唐眠平安健康。

    大家常相見。

    ……

    他一心二用也不影響發揮，站在一邊的唐約看得五味雜陳，過往在蔣書律房間寫作業的畫面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