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夢境泡神君 第79節
玄熾連話都懶得說了,只略微分給他一個眼神。 司年輪道:“我好奇你為什么沒有好奇心?!?/br> 玄熾皺眉想了一會兒,幽幽道:“我該好奇什么?好奇她怎么就對一個凡人死心塌地到這種地步?” 是啊,你不該好奇下你的情敵嗎? 司年輪便道:“對啊。你說這凡人是不是不一般?” 他將凡人這兩個字咬得重極。 玄熾卻是木魚腦袋。 他耷拉著眉眼,沒精打采了半天,目光卻突然堅定了一些。 “沒事。凡人怎樣都不關我的事?!?/br> 可是杳杳總關你的事兒吧。 司年輪有些無語。 玄熾卻繼續道:“她總有走出來的一天,我耐心等著便是?!?/br> “……” 司年輪心想,不好意思,可能沒有那么一天了???,這就是不摸清楚敵情的下場,就連下決定也會偏離原本的實際。 他卻沒想到,當一切真相都揭露開來之時,首當其沖的,還得是他這個瞞下了一切的“幫兇”。 第84章 杳杳又悶了有月余, 人終于養出些精神來,被余辭說動了,拉著她出去轉轉。 這些日子里她一個人也想了許多。 她如今親歷過凡人的一世, 又追著周云辜看過了幾百年的凡世, 如今終于肯認同, 既然是入了輪回的凡界之人, 一旦身死,生前一切就如云煙消散,塵緣既去, 就應當隨它飄過。 而她又想起自己最初下界的初心。 原先的她不曾被夢境中的種種所困, 是因為她不在意人心,也不懂;可如今她真真切切地看過了許多世事演變, 反而將自己困進了那個夢里—— 她懷念那片有些冷寂的月下青竹, 就像她懷念擁有著那片夢境的那個人。 玄熾曾說她看不懂人心,是因為她不懂,而不是她不想懂。 當是時, 不光他這么說, 一旁的余辭并著司年輪都煞有介事地點頭認同。 余辭還說,她好像確實是缺了點心眼兒,從來不懂得人心,也不明白那些由心而生的情意。 她轉頭望向余辭。 “如今呢?你覺得如今的我懂了嗎?” 她問得突然, 余辭聞言還沒有反應過來。 杳杳卻只是淺淺笑了一下, 就此揭過, 仿佛她從來沒有問過這一句話。 她想, 她當然懂了。 而令她將這一切都看得通透的那個人, 就那樣倏然消失在天地間,半點音信也無。 只是她依舊放不下那個人。 那是她對一切的好奇的起源, 是初次的向往,也是令她一意孤行了千年的執念。 他終究是不同。 …… 余辭今日拉杳杳出了門,邀她再去拜訪一次輪回臺,想著通曉凡人諸般事務的司命仙君司年輪興許會有什么別的法子。 杳杳如今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叫她看著很心疼。 余辭正想著,司年輪那廝總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樣,卻偏偏又低劣地露出些馬腳,今日為了杳杳她也要好好逼問他一番,叫他將那些欲言又止的秘密全部給吐露出來。 她早看出來了,司年輪好似知道什么內情,卻故意瞞著所有人。 縱使她喜歡司年輪,在這一點上,她也有幾分瞧不起對方。 她咬咬牙,向來冷淡端著的一張臉上外露了些許情緒,卻轉瞬又變了臉色,露出幾分訝異神情來。 她腰間的羅盤正嘀嘀響個不停,帶著反常的躁動,時不時地還要震顫兩下。 她將羅盤端正,卻發現那上頭的指針正筆筆直直地指向一個固定的方向,不像往日一般搖擺不定,而是恨不得朝著它所指向的方向掙脫羅盤飛奔而去。 余辭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去,我師父!” 指針指向正北,一路過去就是那片當初遺落了神君夢境的竹林。 她望向杳杳,神情有些迫切。 “好像是我師父的氣息,羅盤反應這樣大,興許是他現身了?!彼¤描?,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啊,要不你先陪我走一趟?然后我們再去找司年輪跟玄熾小聚?!?/br> 杳杳還未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聞言只是愣愣地點了點頭,就被余辭拉著拈了訣,再次現身便是在那處在月色下彌漫著濃重霧氣的竹林。 她看著眼前的景象,難得地頓住了。 心頭也涌上莫名的念頭,只在一瞬間閃過,叫她一時分辨不清楚。 余辭等不及了,拉著她往里頭探,手里的羅盤直指竹林的深處。 “我的劍啊,我的上好玄鐵,終于不算是白費?!?/br> 興許是同司年輪待得久了,她將對方碎碎念的毛病學了去,此時在杳杳耳邊念叨著,這才叫杳杳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略有些失笑。 她想起上一回自己也是被余辭拉著來了這片地界,拜托她幫忙入她那位師尊的夢,好尋找對方的蹤跡。 可那片夢境彌漫著濃稠得好似化不開的霧氣,空無一物,而且還對司掌大千世界所有夢境的她產生了排斥,將她請出了夢外。 她上一回來的時候未曾仔細打量過周遭的環境,如今一路細細看了,心中驚疑更甚。 竹林、月色,還有濃厚的霧氣; 以及竟然能將她請離夢境的力量。 她卻轉瞬變了臉色,倏然想起前不久,尚在人世的周云辜也曾經將她從夢境中驅除,逼迫她現了身。 是巧合? 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巧合。 她額上冒了冷汗,看向余辭。 “余辭,我問你。你師父的名諱是什……” 話音還未落下,她二人前進的腳步就好似邁進了一片有些不同尋常的區域。 杳杳眼見著余辭轉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也被一股力量席卷,將她扯入了另外的領域。 周遭的靈氣濃厚得不像話,杳杳定定站穩,就穩住了心神。 她想起上一次自己踏足那片神君留下的夢境時,感受與周遭的景致,與此時幾乎無二。 心里有一個荒唐的念頭亟待她去驗證,因而杳杳心下沒有了任何顧慮,只循著本能的感覺,一步步地往霧氣的深處探去。 迷夢鏡貼著她的心口,正微微發著熱。 在這樣的一片空茫之中,時間的流逝都仿佛被模糊。 不知走了多久,好似包裹著天地萬物的霧氣陡然間散開來,眼前的景象一派清明。 杳杳卻驚訝地捂住了嘴。 這是……周云辜的夢? 周遭的景象她再熟悉不過,就連月色也是記憶中的模樣。 杳杳一瞬間覺得有些恍然,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自己是在夢里還是在回憶中。 但很快她就醒悟過來,咬了咬舌尖,強令自己平定了動搖的心神。 她順著記憶往里走,一路暢通無阻。 月色下的竹林被微風拂過,仿似簌簌低語。杳杳一路穿過竹林,來到竹林后的那片湖泊。 她當時重新找到周云辜的轉世時,入了對方的夢,就在他的夢里看見了這面湖。 且這面湖似乎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她沒有花多少功夫便弄清楚了,原來這平滑如鏡的湖面竟是迷夢鏡的化象,而當初被封印在迷夢鏡里的混沌獸就被鎮壓在水底。 她當時還很是驚奇了一番,為何周云辜的夢域會同迷夢鏡產生關聯,因而此時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夢域,她下意識就去找尋這片湖泊。 而她果然在這里又見到了這面湖。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杳杳深吸了一口氣,徹底走出竹林,將整片湖面之景攬入眼底。 下一秒,她便驚奇地睜大了眼。 湖面仍舊平滑如鏡,不見絲毫波瀾; 湖心處卻躺了個人,雙手交握在胸前,板板正正,閉著雙眼仿佛陷入沉睡,謫仙之姿。 杳杳腳下一個踉蹌。 她難以置信般地一步步靠近,連眼也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眼睛合上再睜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她終于踏著湖面,來到湖心之人的身邊。 下一秒,她捂住了嘴,眼里有淚水滾滾而下。 仿佛陷入沉睡的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眼波是深邃的黑,看不見一絲半點兒的情緒。 杳杳同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熟悉眼眸對上視線的一瞬間,視線再次天旋地轉,整個人又被彈出了夢境。 而她跌入了一個懷抱,冷冷的沉香氣息一如既往地好聞,帶著拒人千里的冷然意味,卻讓她莫名想要親近。 懷抱的主人眼神茫然了一瞬,旋即回過神來一般微微皺了眉,制住了杳杳正攥緊他胸前衣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