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變了。

    又什么還沒變。

    鬧鈴響了，洛琪回神。八月在車站見了一面，裴時霄送她回公寓，傍晚又匆匆趕去機場，飛回去繼續談項目。到今天，他們又是一個月沒見面。

    隔了幾分鐘，鬧鈴再次響起，已經十點半。

    她關鬧鈴，打視頻電話給母親，催母親睡覺。

    姜宜方剛洗過澡，正準備上床，“放心，mama不熬夜了，說十點半睡一定十點半睡?！痹侔鞠氯?，擔心身體熬垮，最后受累的還是女兒。

    “對了，”她問女兒：“你和時霄在哪領證？回來領？”

    洛琪：“肯定回蘇城領啊，順便把結婚照拍了?！?/br>
    “婚紗還沒好呢?！?/br>
    “沒事，先拍一套古風系列?！?/br>
    和母親聊了幾句，掛電話讓母親睡覺。

    洛琪洗過澡，把頭發吹干，手機依然很安靜，裴時霄可能還在公司加班，沒打視頻電話過來。

    躺到床上，她給裴時霄發消息：【我先睡了?！?/br>
    裴時霄的電話隨后進來，“今天睡這么早？”

    “嗯。前幾天熬夜，黑眼圈太重。馬上領證，還要拍婚紗照，狀態得保持好點?！?/br>
    說到領證，裴時霄關門的手微頓，“你不是有兩個喜歡的日期？”

    “嗯?！币粋€在九月底，一個在十月中。

    其實也不是多特別的日子，只是對她特殊而已，那是裴時霄在她人生最低谷時，不經意間讓她感動、她一直銘記于心的兩次。兩次中，九月那次最讓她心動，所以想在那天領證?；蛟S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這兩天最特殊，甚至超過了他們的每個紀念日。

    裴時霄說：“那我們十月領證?！?/br>
    洛琪的指尖落在開關上，遲鈍半秒才摁滅，房間突然一片漆黑，“不是說了九月？你那天有事？”

    “后天又得出差，項目在加州，少說也要待三周，可能還要久一點。我擔心九月來不及，到時你又要空歡喜?！蓖桩斠稽c，還是十月領證。

    他又道：“下個月我沒那么忙?！?/br>
    “行，等你不忙吧?！?/br>
    裴時霄讓她早點睡，道了晚安，掛電話。

    鎖上辦公室的門，在門口站了片刻，最后還是抬步去了另一間辦公室。

    崔芃辦公室的門沒關，正盯著電腦怔神。

    ‘叩叩’，裴時霄輕輕敲兩下。

    崔芃抬頭，只是默默看著他，眼神溫柔。

    裴時霄催她：“關電腦回去了?！?/br>
    崔芃這次同他一起去加州，“還沒忙完，趕在出差前我再熟悉熟悉資料?！彼眠^鼠標，“你先走吧?！?/br>
    裴時霄無奈，走進來關上門，在她旁邊坐下。

    她根本沒看資料，就是想讓他多陪陪她。當著他的面，她有恃無恐地點開新聞網頁，他看到了卻什么也沒說，陪著她瀏覽新聞。

    第十一章

    九月的第三周，洛琪手機上又多了一個鬧鈴，除了晚上十點半催母親睡覺，又加了一個下午三點半提醒蔣月如下班。

    桌上手機振動，三點半的鬧鈴準時響起。

    洛琪關鬧鈴，起身去蔣月如辦公室。

    今天早上，蔣月如在家待不住，不顧家人勸阻，執意來公司上班，給自己規定每天工作不超過六小時，并讓她監督。

    洛琪敲門，“蔣董，時間到了?！?/br>
    蔣月如笑著：“催什么催，煩不煩?！?/br>
    “反正我不嫌煩，您要不回去，我隔五分鐘就來催一遍?！甭彗鲙兔κ帐白郎系奈募?。

    蔣月如關電腦，想讓侄子輕松點，不然她也不會這么不要命。

    “小洛，遠維醫療打算并購同行一家公司，你知道吧？”

    洛琪沒聽說，自從蔣月如手術，遠維醫療相關業務由副總裁厲蕊分管。業務分出去后，她無權再多問。

    “現在是厲總分管?！?/br>
    “誰分管不重要?！笔Y月如說：“這幾個月我在家閑著沒事就琢磨，讓你去分公司不如讓你去遠維醫療。分公司都是遠維的傳統業務，干不出業績。不像遠維醫療，主攻3d打印，這是以后醫療大趨勢，前景好?！?/br>
    她又道：“遠維醫療在上海和你們蘇城都有研發中心，你要是過去了，到時就能兩地跑，既能兼顧你的小家，又能照顧到你爸媽。多好?！?/br>
    “謝謝蔣董?！甭彗鲗h維醫療的管理團隊和業務團隊還是比較了解，各個都是精英，“把我空降過去，不服眾，董事會肯定不同意，您就別麻煩了。去分公司挺好，先鍛煉著，等能力過硬，我一定會主動爭取?！?/br>
    蔣月如穿上風衣，“到時再說，這也不是著急的事兒。去接我家逆子，估摸快下飛機?！?/br>
    蔣月如在她面前一直稱呼蔣司尋逆子，嘴上這么說，但實際上蔣月如是一位非常開明的母親，從不干涉兒子的生活，尊重他的任何想法和決定。

    不止對蔣司尋，對蔣盛和也是如此。

    所以老板對這位姑媽比對自己的父母還要親近。

    洛琪笑說：“蔣哥又回來看您？”

    “哪是看我。他又想吃哪家飯店的炒菜了，打著看我的幌子回來。不孝的東西?！边吜R著，蔣月如自己也笑。

    關了辦公室的燈，兩人往外走。

    蔣月如關心道：“婚禮準備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時候領證？”

    “下個月，裴時霄在國外出差，月底才回來?！?/br>
    “到時給你多放幾天假，領證了順便出去玩玩?！?/br>
    蔣月如想了想，“你今年就沒出玩過吧？”

    “沒?！彼团釙r霄都忙，見面都奢侈，別說出去玩。

    “趁有空出去轉轉?！?/br>
    到了電梯間，蔣月如進去，洛琪要送她下樓，蔣月如揮揮手，“你忙吧。司機就在樓下，我又不是走不動?！?/br>
    直到電梯門合上，洛琪才回辦公室。

    領證她只需請一天假，多了需不著，裴時霄比她還忙，婚禮前根本抽不出時間出去旅游。

    今年的生日，他也沒法陪她慶祝，下周就是她生日，那時他還在加州。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他第一次缺席她的生日。

    洛雨說，到時陪她慶祝二十八歲生日。洛雨已經來北京，公司給她們租了房子，距離她公寓不遠，走路不到十分鐘。

    洛雨每晚都去她那串門，給她帶自制酸奶和自己烘焙的各種甜品。以前洛雨很懶，極沒耐心，讓她干活等于要她的命，現在洛雨愛上烘焙，還經常下廚，整個人脫胎換骨。

    今天洛琪依舊正常下班，蔣董術后，她也短暫過上了不用加班的奢侈生活。

    回家無事，把家里衛生搞了一遍。

    七點剛過，家里門鈴準時響起。

    “姐！”門外，洛雨的聲音傳來。

    洛琪摘下圍裙，過去開門。

    “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又做甜品了？”

    “我最近烘焙中毒，一天不做手癢?！?/br>
    洛雨拿胳膊肘頂上門，洛琪接過手提袋，有rou松面包，還有一小盒蔓越莓餅干。

    “rou松面包你放冰箱，明天當早飯?！甭逵昝撓峦馓?，往沙發上隨手一扔，人大咧咧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環顧客廳，“這么干凈，你又打掃衛生了？”

    “嗯，閑著沒事?！?/br>
    洛琪把面包放冰箱，洗了兩個蘋果，她最近在減肥，到時穿婚紗好看。

    蘋果給堂妹一個，她也席地而坐。

    兩人背靠沙發，邊吃邊閑扯。

    洛琪捏捏堂妹手臂，“天天揉面，rou都變緊了?！?/br>
    洛雨怕癢，笑著推開堂姐，“別亂摸?！?/br>
    “姐，生日去哪吃？我請客?！?/br>
    這幾年洛琪學會了做飯，“就在家里吃，買菜做?！?/br>
    “行，你說在哪就在哪。我下廚。蛋糕也由我來做?！?/br>
    洛雨事事順著堂姐，她能為堂姐做的也只有這些。小時候她家里條件一般，父母要養她和洛辛兩個孩子，很吃力。

    那時堂姐家里富裕，二伯母每年都會給她和洛辛買新衣服和各種名貴玩具，生日買，過年也買。

    堂姐還偷偷把零花錢省下一半給她和洛辛。

    所有點滴，她都記著。

    “缺心眼要不是最近忙，他也想過來陪我們倆一塊慶祝?！?/br>
    洛琪戳她腦袋，“以后喊哥，別叫缺心眼，洛辛這么大人了，不要面子的嗎?！?/br>
    洛雨不服氣：“他就比我大幾分鐘而已，說不定本來我是jiejie，在娘胎里他仗著自己力氣大把我擠一邊去，自己先跑出來?！?/br>
    洛琪：“......”

    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每對龍鳳胎都是從小斗到大。

    待到八點鐘，洛雨收到洛辛的消息：【我的簽證沒下來?！吭谔媒氵@里打電話不方便，她提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