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帶我走嗎 第20節
戚風暗暗攥緊指尖,隱約覺得這件事跟兩人有關。 天色漸晚,裴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方成過來暗示時,他反而問:“這么晚了,你的助理不回家?他在你家睡?” 方成囧的臉紅:“我,我.....” 戚風明白他賴在這不走的意思:“我家小,臥室床也小,沒你家舒服?!?/br> 裴硯脫口而出:“那你明天搬過來跟我住?!?/br> “我不是那個意.....” 戚風語頓了下,無奈道:“罷了,今晚先留下吧?!?/br> 戚風不是那么情愿,但厚臉皮的裴硯總能找到些伺機,或是突然幫他換衣服的時候突然親他,或是裝作若無其事卻做著很親密的動作。 他粘著人,一刻都不離開,看到戚風有那么一絲縱容便稍作肆意。像一只搖著尾巴,一刻都不停歇的大狗,稍不留神便撲了上來。 戚風性格內斂,架不住他這樣,折騰著精疲力盡。 他疲憊時總愛做夢,這一次他夢見了那一世。 都城換了新帝。 戚家十年冤屈得以昭雪。新帝曾是祖父教過的皇子,他恢復已逝的祖父的國公名號,父親的丞相官職,追封母親,并為戚府辦了一場浩蕩榮貴的國葬。 之后,新帝親手廢了他罪臣之子的官奴身份,并把樂坊樂伶戚風的契籍全部銷毀。 從此樂師戚風消失在人間,他寫下的那些琴譜也成了無名之作。都城人從此只知道戚風是一位子承父業的戚家貴族公子。 這一切,都是裴家十年暗中運籌和一個人的死換來了。 裴家大喪。 裴大將軍一夜之間白了雙鬢。 他第一次看到高大威嚴的裴伯伯,竟會有如此蒼老憔悴的模樣。 裴將軍一身喪服,整個人如枯木般沒有一點生機,像是蒼老了數十歲,連聲音都帶著滄桑和沙啞,說:“硯兒死了,被人從背后一劍刺穿了心臟.....他死不瞑目?!?/br> “......他一直不跟李家女兒成親,到現在連個后嗣都不曾給我留下。這混蛋,這不孝子.....” 及笄之年的裴雯雯跪在裴伯伯身后,哭到面色蒼白,雙眼紅腫。 他望著靈柩,手中緊攥著青色平安玉扣,光滑的圓扣硌得他指尖生疼。 睡夢中溫熱的眼淚涌出,將胸腔中再也壓抑不住的楚痛悲傷一并流出,一滴滴滑過眼角浸落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暗色痕跡。 夢里面發生的,是戚風不知道的事。 那天在樂坊撫琴,聽到裴硯的死訊后便在這里醒來。卻不知道之后都城會發生什么。 夢里那些是他的記憶么? 裴硯是被人刺穿心臟而死么? 這個夢讓他迷惑:現在的他到底是這個世界的戚風想起了前世?還是前世的他喚醒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他和他到底誰是誰? “戚風,怎么了?” 枕邊一道暗啞焦急的聲音喚醒了男孩。 裴硯剛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男孩臉頰上掛著淚痕。他有些急,用粗糙的指尖撫過男孩臉上的濕潤:“怎么哭了?不舒服?疼?” “沒事,做夢了?!?/br> 戚風逐漸看清他身在何處,昨晚發生過什么。他抬手擦了下眼角,問:“裴硯,你的那塊平安玉扣呢?帶著嗎?” “在家放在,問它干嘛?” “我聽說自己打磨的平安玉扣最能保平安,帶著身上還是好的?!?/br> “都是迷信?!?/br> 裴硯額間抵在他腦袋上,低聲說:“那塊玉是我打磨著玩的。你要喜歡,就送給你?!?/br> 打磨著玩的,卻不讓任何人觸碰。 說給他就給他。 這一點也跟哪位莽撞的裴小將軍一模一樣。 戚風微微泛紅的眼眸泛起些無可奈何,問:“你心口痛的病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小就有,偶爾會犯?!?/br> “現在還疼么?” “不是說過了么,跟你在一起就不會疼?!?/br> 裴硯回答之后,才聽出了戚風的話意里有對他的關心。 他不由得心情高昂,再次向戚風確認那個問題:“你很早就認識我?你......喜歡我?是么?” 他沒有跟人交過過的經驗,但不代表沒有情商。男孩對他態度既不是攀附討好,亦不是厭惡排次??此撇磺樵?,但也任他粘著,順其自然地睡在了一起。 那么就是....喜歡自己吧? 他想著,幽暗的眼中閃著亮光望著身邊男孩,向從他口中得到確信的答案。 若是戚風喜歡他...... 戚風什么都沒說,轉過身背對著他,腦袋蜷在胸膛,隱藏著他所有情緒。 裴硯微微失落,伸手把清瘦的男孩用力箍進他懷里,牙齒咬著男孩微紅的耳側說:“你不說也沒事,反正你現在是我的?!?/br> 他很強勢地再次說,讓戚風搬過來跟他一起住。 理由是:他家更大,安保隱私工作更好,兩人時常在一起也不會被任何人拍到。 裴硯還說了一個原因,“跟你在一起,我的病會好些?!?/br> 戚風怔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 -- 方成跟公司那邊,為戚風申請開了一個娛樂直播間。 賬號會有公司負責監督和推廣。他只要跟寧宇飛一樣,對自己的粉絲直播自己的日常就好。 但不能做出引發惡性輿論的事。否則,直播引來的藝人身價的損失由戚風自己負責。 這一點,戚風一點都不擔心。 他只是想直播彈箏撫琴而已,是他十年來的習慣,也是他最擅長的事。 他搬到了裴硯家,直播地方也選在了裴硯臥室的陽臺上。戚風把家中陽臺上的花架和幾盆蘭花搬了過去。 花架前放在一張古風褐木矮桌,上面架著一張古箏。戚風今天穿了件長款外搭毛衫,薄薄的,看起來清逸柔軟。 他就這樣坐在古箏前調弄琴弦,沉淀著古韻悠長的箏聲鏗鏘婉轉地從陽臺傳來,讓原本空蕩蕩的陽臺上立刻多了幾分清雅風韻。 宋哲被安排做苦力,搬著戚風的行李箱進來,看到垂眸撥弄箏弦的戚風時,不由得眼前一亮,駐足觀賞了起來。 男孩低頭垂眸,高樓層的陽臺玻璃窗外,明媚的陽光從外泄入給他清瘦的身體朦朧的光。棱角柔潤的側顏線被打上一層陰影,宋哲禁不住走近他,想要更加清晰地陰影下男孩的神情。 裴硯接著進來,一眼就看到宋哲雙眼發直的變態樣子。他眉頭一皺,一腳把宋哲踹踹醒:“看什么,出去?!?/br> “.....艸!“ 宋哲冷不丁地挨了一腳,氣的罵人:“我特么長這么大,自己的行李都沒搬過。幫你們干了這么多活,看會他彈琴怎么了?” 戚風被兩人吵到,指尖停弦,箏音余韻下他望向兩人。 裴硯拎著宋哲的衣襟,扔出臥室,“別在我這礙事,今天從我家搬出去?!?/br> 宋哲哀嚎:“兄弟,你玩真的?你不怕我被我爸抓回去揍啊?!?/br> “我管你呢?!?/br> 裴硯把人扔到客廳:“還有,我的臥室不準隨便進!” 正要提著直播用攝像機和燈光進臥室找戚風的方成:......“裴總,我,我可以進去嗎?我得給小風做直播?!?/br> 裴硯:“去吧?!?/br> 方成搬著器材,趕忙跑了進去。 宋哲:“不是吧,我的待遇還不如一個小助理呢!” 裴硯嘖了一聲,低聲警告:“你聲音小點。他要做直播,不要說話。別吵到他?!?/br> 宋哲瞪大了眼睛,悄悄指著臥室:“兄弟,你,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養小明星可不是你這么養的?!?/br> 裴硯冷眸不語,伸手摸了摸口袋摸出一盒煙。 宋哲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無語問:“先不說他身份如何,就說裴伯伯那邊你準備怎么辦?” 裴硯點燃打火機的手指一頓:“......再說吧。你不要出去亂說?!?/br> 宋哲:“我能亂說什么,但,但你們這不能長久啊,早晚會被裴伯伯知道?!?/br> “別說了!” 裴硯連續幾下沒打著火機,一時煩氣:“你在這里我倆不方便。趕緊收拾東西出去,我給你定酒店?!?/br> 宋哲搖頭,一本正經了起來:“裴硯,你又是這樣。要么性冷淡拒絕所有人,要么直接一股腦傳進去。當初你見到蘇僑時也是這樣,一眼就看上人家,馬上跟裴伯伯說你要出柜?!?/br> “結果怎么樣?還不是被裴伯伯揍到爬不起來。蘇僑也跑去國外這么多年不回來見你,這個戚風,你覺得你們能有結果?” “要是玩玩也就算了。你要來真的,麻煩就大了!” 裴硯被終于打著了火,卻又被燃氣的火苗燙到了手指,他煩躁地扔掉手機香煙,罵道宋哲:“怎么那么多話?都說了讓你趕緊滾!蘇僑是誰???老子早忘了!” ---- 臥室里,方成調著燈光角度和攝像機的位置,小聲問戚風:“以后一直跟裴總住一起么,那我想要來找你,是不是不太方便?” “沒什么不方便的?!?/br> 戚風語調淡淡的,似乎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是件很平常的事。 他的性格確實有些沉穩,謹慎。但對跟人同居還這么平淡的話,方成有些疑慮,問他:“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裴硯?總感覺你跟他很熟悉,一點都不像是一夜情的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