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兒(種田) 第73節
蘆花皺眉不語,她聽見了他輕聲說的話,只覺得有些輕佻,急于擺脫他,遂低著頭繞過他就往前沖。 郁齊山卻伸手一攔她,臉色不好看了:“你要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放你走?!?/br> “你!” 蘆花退后一步遠離他,抬頭,氣鼓鼓地瞪著他,無可奈何。 這個男人怎么這樣??! 對方冷冷哼了聲,好似聽到了她的心聲,說:“我就是這樣的人?!?/br> 蘆花做賊心虛般左瞄右瞄,真怕給人撞見了這一幕,她的名聲已經夠壞的了。 郁齊山好整以暇,像堵山墻一樣,還真是說到做到地根本不動如山,反而,戲謔地欣賞著她驚慌失措的心虛表情。 蘆花只得快速回道:“沒進展了,我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做教室,這是最主要的問題?!?/br> 郁齊山聽罷,微微沉吟,道:“我跟本村的牛鄉長喝過幾回酒,能說上幾句話。村東頭有座土地廟,地方挺大的,倒是適合做學堂。那廟子年久失修,香火又不旺,已經快要倒塌了。若是你愿意出錢將廟子修葺一新,條件是讓村里借出正殿后面的廂房用來開辦學堂,我再從中說和說和,牛鄉長肯定答應。大不了,以后再每月付點租金,村里白白來了一筆橫財,他焉能不干的?” 沒想到柳暗花明,蘆花驚喜不已,連聲稱謝。 郁齊山笑問她:“你準備了多少銀子?” “大概兩百兩?!?/br> “兩百兩……嗯,那應該夠了。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借給你些。等到你和齊書的學堂辦起來了,有了收入,你再慢慢還我?!?/br> 蘆花又激動道謝,“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郁齊山低笑,“我要是個好人,你剛才駭得只想跑?蘆花---”他似乎在喟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對我這么生疏客套就行。要像此刻,平常待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廣告,小可愛們,這本我在加速完結。完結后就將填坑隔壁的《都督大人看上我》,之后下本是《藩王的寵妃》,望小可愛們收藏下這兩本書叭,么么噠(*  ̄3)(e ̄ *) 第105章 蘆花激動得忘乎所以, 興沖沖跑回去將得硯學堂校址問題已得到解決的事告訴了郁齊書,以為他也會同自己一樣欣喜若狂。 卻見他先是呆了一呆后,面色遽變, 冷笑一聲道:“如果要靠其他男人來成就我的事, 那我寧愿一輩子癱在床上, 直到腐爛?!?/br> 蘆花沒想到這結果, 稍稍一想,似懂非懂,莫非他拈酸吃醋?但又覺得不可能。 她對他的一顆心堅如磐石, 他還不確定么? 應該是大房同二房之爭才是事實。 嗔怪道:“你不是在意其他男人, 你就只是在意那個男人是二娘的兒子吧?你心眼兒咋這么???跟芝麻綠豆似的,人家不過是好心幫我們, 說到底其實都是一家人……” “我們?他好心要幫的是你?!?/br> 蘆花登時耳朵發燙, “你不要胡說八道!” 郁齊書倒身睡下,翻身留給她一個挺直孤傲的背脊,悶聲說:“我是不是胡說八道, 你自己捫心自問, 不必在此與我一爭長短?!?/br> “……”蘆花自討了個沒趣兒。 回首先前郁齊山拉著她不放,她真是有那么點心虛了,不敢再駁, 怕說多錯多。 可,不讓郁齊山插手幫忙,那開辦學堂的房子問題又跟攔路虎似的擋在了跟前,蘆花一籌莫展, 愁得她數日眉頭打結。 不過很快, 發生了另一件事情叫她更加心煩了, 開辦學堂的事情就暫且撇到了一邊去。 原來是馮慧茹看蘆花為了讓自己兒子重新振作起來, 給他籌辦學堂而東奔西走,有些感動,對蘆花心生好感。因為自己肚子大了,已沒精力cao持郁家家事,便起了心思想要讓蘆花學著管家了。 她是沒骨氣、沒膽子的小慫貨,哪里有當家做主母的擔當和野心?心頭只叫苦不迭。 我連你這個婆婆都搞不定,你還叫我管后院這一大家子? 蘆花一聽明白了馮慧茹的意思,頓時苦了臉,“娘,您把這個家管得好好的,我啥也不懂,貿然插手,只怕會給您平添許多麻煩的?!?/br> 馮慧茹只當她謙虛,說:“一來我肚子大了,身體笨重,精力也不濟。二來,你是齊書的媳婦兒,總要有掌家的一天啊。趁著我現在還能四下走動走動,就帶著你學學。萬一我生了,那時候才叫你上手,到時候手忙腳亂的,才容易給我惹出麻煩事呢?!?/br> “可是,……其實有周保和張媽輔佐你,您就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也不會耗費許多精力,您還是接著管家吧?!?/br> “既如此輕松,那你還推辭什么?” “可是,可是……” 蘆花受寵若驚畢,當然是再三推辭。 她的反應終于叫馮慧茹看出端倪來了,不是真謙虛,純粹就是小眉小眼兒出不得世,根本沒勇氣接下這份擔子,當下就氣得心口疼,狠狠放話:“我是抬舉你!” 言下之意,你別不識抬舉。 到這地步,蘆花不接受安排也得接受了。 掌家,一開始,肯定是給她細數郁家事務,諸多內容要她記得、提點她注意的事項更多更雜,大到對外待人接物、請客送禮,小到大門口何時滅燈,何時點燈,不一而足,又繁瑣至極。 蘆花聽得頭昏腦漲,每每回去同郁齊書訴苦,“好幾天了,我仍舊連家里每天都要處理些什么事務都鬧不明白,還管人事和錢財?還要時不時約束、敲打公公的小妾?我的天吶,每天走出這個房門都像是去上墳,真的很懷疑婆婆是不是故意□□我?!?/br> 面上是這么說,其實么,她心里腹誹的卻是,十分懷疑婆婆是為了養胎,轉移火力,騙她說叫她學著管家。 就說那幾位小媽吧,今兒嫌菜色不好,明兒要求房中添置兩個火盆,盡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這種小事哪里需得著找上她?都是跟管家說的---當然,可能根本就沒這些事兒---反正,那幾房娘,每天支使丫頭婆子只管直接越過周保往她這里要東要西,提很多要求。她不是正在學嗎?本著少給婆婆惹是非的心思,就去找周保結局,回過神來,嘿,把我就當個傳話筒是么?! 蘆花心頭那個氣恨,卻有苦說不出。 她怎么也不會把對這件事情的真實看法說給郁齊書聽的。說將出來,論婆婆的是非,男人不多心?肯定不高興。 這點,蘆花還真沒猜錯。 看她叫苦后,還是乖乖地把記不住和白日犯過的錯事一一都記小本本上,口中碎碎念個沒完,倒叫數日沒好臉色的郁齊書心情大好起來,笑話她:“出息!娘抬舉你,你還不高興?” 這件事情最高興的就數郁齊書。 一年了,瞧著自己的身體越發健朗,大半時間已不必癱睡在床上,不免對以后的日子生出諸多奢望,于是乎,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蘆花能早日讓娘接受。如此,他才好和蘆花把兩口子的日子過得天長地久。 聽出了他語氣里隱隱的開心,蘆花暗嘆,扭頭,將眼一瞪道:“換作你,二娘三娘四娘,個個天天刁難你,你能高興得起來么?哼,我要真是當家作主了,第一個就把旁邊墻推倒,明兒就把學堂開起來,那才叫出息!” “急什么?”郁齊書倒不急了。 蘆花現在不過是給馮慧茹打下手,但他心里同母親一樣的想法,郁家遲早也是要交到蘆花手里的。所以,媳婦兒若是能把這個人口龐大的郁家管好了,可比他那學堂重要多了。 索性就把蘆花要他做的什么教案拂到一邊去,耳提面命,專心致志地輔導起她要如何應對父親那些小妾們的刁難來。 翌日蘆花同周保對賬,對了大半日。 自那回落人口實,吃了虧,周保每月月初都主動向主家了上個月的賬。 馮慧茹也謹慎了,往回她是叫張媽做這事兒,有了蘆花,便她叫去。蘆花在郁家生活本就戰戰兢兢,更不想被人拿住把柄。婆婆叫她去核賬,她一點兒不客氣,一大早就被周保請到賬房,聽他匯報上個月錢財都用到了些什么地方,哪些超支,哪里省了錢,邊聽邊查看賬簿,審得很仔細,不覺半日光景就過去了。 揉著僵硬泛酸的肩膀走出來,離著蘭苑還有幾百米遠,無人的巷道里,從側旁那處荒廢的小院門內忽的閃出個大男人來,一見她就跪下了,“求大少奶奶救救桂香吧!” 第106章 攔著蘆花的這個男人叫牛武, 正是蘆花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落入的那個便宜婆家潘家的倒插門女婿。 牛武口中的“桂香”說的是“劉桂香”---蘆花的便宜婆婆。 蘆花困在潘家的時候,她對她極好,后來還幫她脫身進了郁府。 蘆花原先同潘家不是一同做戲, 謊稱自己是劉桂香的遠房侄女么?當時一伙人對前來相面的周保和張玉鳳說她本家已經沒了, 潘家就是她的娘家, 而劉桂香是她的干娘。 那劉桂香, 確認是個苦命的女人呢,命運似乎從來就沒有眷念過她---才醒事的十來歲就被拐到了潘家,生個兒子跟自己不親, 嫁的不是個良人, 婆家不把她當人看,臨到半生歲月, 還給她安個謀殺親夫的罪名。 禍事來得無妄。 那日一大清早, 潘鳳嬌被母親王婆子罵了,說她厚臉皮長期住在娘家,不做事不賺錢, 吃娘家的用娘家的, 近四十歲的人了還向娘老子索要銀子花費。 潘鳳嬌受了這一頓窩囊氣,恨自己沒生就個男兒身,不然父母哪里有這么多廢話?于是跑去罵對面屋里的弟弟潘家寶空比女人多長了個東西, 卻什么本事都沒有,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潘家寶半身不遂癱在床上,把她沒奈何,只能同潘鳳嬌對罵。兄妹倆互罵半日, 一個躺在床上捶胸砸床, 一個叉腰站在床邊冷眼看人。終究是潘家寶沒罵得贏自己妹子那張刻薄嘴, 癱瘓在床后的潘家寶, 他的心思本就變得敏感,這日他妹子全撿著他的痛處直戳他,潘家寶竟然氣得當場吐血而亡! 潘鳳嬌嚇壞了,潘仁貴和他那厲害婆娘王婆子也都沒了主意,一邊是不中用的兒子,一邊是廢物女兒,又痛又恨,活人總比死人重要,只能保著潘鳳嬌了。但是家里死了人,對外總要有個交代。在潘鳳嬌的攛掇下,一家三口齊齊陷害說是劉桂香害死了丈夫潘家寶,一伙兒苦大仇恨地將劉桂香連夜扭送至官府衙門要給兒子和哥哥償命! 蘆花聽得火冒三丈。 潘家老太婆老頭子沒了兒子,兒媳婦劉桂香于他們家就是個累贅了,光消耗糧食的多余人。而且,他們定然還擔心劉桂香跟家里不齊心,到外面亂說話,這一出又何嘗不是在掩蓋他們想殺人滅口的心? 蘆花將牛武扶起來,“牛叔,你是怎么進來郁家的?怎么躲這里?” 她側眼看看那破敗的院子,臉現疑惑。 牛武起身道:“回大少奶奶,小的給郁家送過幾次新鮮菜蔬,曉得一些門道。因怕給其他人看見,給大少奶奶添麻煩,所以未敢直接找上門。今日也是想撞撞運氣,萬幸碰上了?!?/br> 牛武會找上自己,蘆花并沒多少詫異。 牛武雖然姓牛,但他是牛家村的外來戶,不是本地土著。他父母都死了,也沒其他親戚朋友,又是倒插門。加之潘家是那樣人見人嫌的人家,他便甚少同村里人來往,人前一直是個老實憨厚、寡言少語的性子。而自己,還算是同劉桂香走得近的。他要救劉桂香,找上自己,該是遲早的事。 但是,牛武這是病急亂投醫啊。 她一個在郁家沒什么地位的小女人,除了郁齊書緊著她,誰在意她一分一毫? 可,蘆花抬眼看看眼前這男人,他看起來木訥,聽他剛才的回答,卻是個心細體貼的漢子。 他口中所謂的“門道”,只怕是意指他聽說了郁家有關她的風言風語。不想名正言順叫人知道他來找她,是想盡量減少對自己的不好影響。 被個算是熟人的熟人聽到了關于自己不好的傳言,蘆花臉熱,“牛叔,你叫我蘆花就可以了,別大少奶奶的喊,太客套了……那人說要多少銀子?” 蘆花已是過來人,牛武會找上她,定然是他其他法子都試過了,其他人都找過了,沒成功,這才來找自己的。 能不能幫上忙,心里沒底,只好先拿其他話安撫住人。 牛武拘謹地交握著手,語氣急切,“我已經想了許多法子,給人下苦力,沒日沒夜地干活掙錢,奈何這樣來錢實在太慢、太少,時間快要來不及了。沒奈何,才拼得不要臉,求到大少奶奶跟前……” “我找到衙門里的人問清楚了的,縣衙沒有處決死刑犯的權利。他們說像桂香這種犯了害死人命的犯人需要重重審批,層層上報。先是由縣太老爺審判,繼而向上報給知府、巡撫等大老爺復查,然后再呈到京城,等到秋天時候進行會審,即“秋審”。秋審完了,等到霜降后十日再組織朝審,最后就由皇上御筆朱批確認后便是秋后問斬!眼看冬天來臨,很快便是開春,縣令大人就要審判桂香這案子了。他判決后案子往上呈送。一旦案子往上面送去,于我們這等平頭百姓而言,事情就沒了走展的機會!” 牛武絮絮,只為解釋自己找上門的無可奈何,蘆花心有戚戚焉,不住點頭:“牛武,我明白的,你不必如此?!?/br> 牛武聽了這話,焦急糾結的臉色方和緩了些,然后道:“潘鳳嬌死咬著說桂香害死了潘家寶,出了人命,桂香就被衙役抓走,押送到了縣衙大牢,已經在牢里關了三月。我找的那個縣衙里的人在衙門里有些地位,在縣令老爺面前也說得上話,他告訴我說,桂香這件案子只有人證,沒有物證,其實要脫罪并不十分棘手,他偷偷指點我說,這事兒其實有很大的轉圜余地?!?/br> 蘆花聽得懂,這轉圜余地就是要銀子鋪路的意思,她點點頭,鼓勵道:“牛叔,不妨事,你盡管說說那人要多少銀子吧,咱們一起想辦法。事到如今,唯有死馬當活馬醫。但凡有辦法,咱們都要盡量試一試。怕的就是沒路子,無處使勁兒?!?/br> 牛武得了鼓勵,小心翼翼地覷著蘆花的神色小聲開口:“他說百來十兩銀子,死罪能變活罪。如果能有個兩三百兩銀子……反正,銀子越多,自然后顧之憂就更少,案底都不會有,相當于桂香根本就沒進衙門這一遭……” 蘆花聽罷,暫時沒言語。 百十兩銀子,就能免了死罪。翻個番,案底都不留?平頭百姓的命這么不值錢嗎?感覺像是隨便打哈哈說的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