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嫁廚子 第122節
三只羊養了也有快半年了,程玉每天都給牽到山上吃草,所以每只都長的飛快。 王櫻心里算著羊什么時候能吃,實在是羊rou少的可憐,就那么一點點指標,明明大冬天最合適的就是吃羊rou湯啊。 還有涮羊rou,羊湯燴面,羊rou餃子…… 王櫻念羊rou念了好幾天,徐霜看她實在饞,就給做了個刀削面。 王櫻嘟囔:“這哪里一樣啊……” 她最近是饞燴面好不好,刀削面和燴面也差的太遠了吧。 不過也很好吃就是啦。 揉好的面團用削刀削,面不離刀,刀不離面,刀刀六寸。柳葉一般兩邊薄中間厚的面片就如同小魚一樣灑在鍋里。 煮好的刀削面,上面加兩勺辣椒碎末,熱油一澆,再加上調料拌開,紅艷艷的一碗,聞著就香。 家里的豬rou吃完了,徐霜最近又沒去城里,自然也沒辦法從師父那里拿rou票。于是勉強用兔rou丁做了一碗澆頭,王櫻吃完了一碗油潑刀削面,又按捺不住給自己來了一碗兔rou丁刀削面。 刀削面有嚼勁,越吃越好吃。王櫻趁機提出了晚上要吃炒刀削面。 徐霜倒是沒做過炒刀削,在王櫻的指導下,用番茄,雞蛋,洋蔥,豆芽炒了一鍋。 炒刀削的味道叫王櫻分外懷念,她上輩子讀醫科時候,學校東門就有一家店專門賣炒刀削。羊rou熗鍋,加上各種配菜,炒一大碗只賣八塊錢。 她最高記錄是連吃半個月,吃到最后都吃傷了,便再也沒去過。 等到畢業那年,她再去,老板居然還記得她,給她做了一碗rou量多多的炒刀削…… 王櫻吃著吃著就開始走神。 徐霜:“不好吃?” 他嘗了一口,覺得還行啊,雖然不是平時吃慣了的手藝,但味道是咸香中帶著微酸,面條先煮后炒,口感保持的也很好。嗯,回頭看看能不能給加在飯店的菜單中。 幸好,王櫻只是短暫的emo了一小會兒,過去那個勁兒就照樣吃喝。 吃過晚飯,徐霜和王櫻收拾了東西去睡地頭。 是的,睡地頭。 要問為啥糧食都收完了,人還要去睡地頭? 還不是因為別的大隊鬧起了糧荒。 離第七大隊最近的兩個大隊境況都不是很好,這還不算什么,畢竟他們也挨著山,又是天熱的時候,這兩個月緊巴點,常往山上去找點吃的,先糊弄著吃菜,再多種一茬菜??偰馨烟鞖獠焕涞倪@段時間混過去。 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上面的消息也該給下來了。 但別的大隊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每年的秋糧都是上交了之后就分糧,但今年就面臨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糧食不夠,是先上交,還是先分糧? 田有福這時候無比慶幸自己先把糧食交了,剩下的也都分了。一切都弄清爽了,他自己就沒有那么多的煩心事,也不用被別的大隊和公社來問。 呵呵,公社那頭的意思還在模糊,其他幾個大隊已經等不了了。有的大隊是全交了,有的大隊是全分了。 全分了的,從大隊長到下面都是滾刀rou,意思就是我已經分了,你們要想收回去,辦不到。雖然分到手的也未必有往年多,但至少能保證餓不死人。你說處罰,怎么處罰?社員們已經分完了,分糧的大隊長也不是一個,難道還能給所有人都抓起來?明顯不可能嘛。 至于全交了的,那就不好說了。 有的人家本身日子就不好過,秋收前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靠著野菜挨日子,就等著秋糧下來分糧,這下子就都不成了。 這個月和下個月還能靠著野菜過,后面可咋辦? 再過倆月,又要準備入冬的東西了,沒錢又沒糧,這個冬天咋過? 王櫻聽大隊的人說,現在部分大隊是已經有些亂了。你說為這個死人,那倒是沒有。但所有人都緊巴巴的盯著自己的糧食,也有些窮的受不住的人家,難免要躁動些。親戚之間吵架的,互相之間起矛盾的,都一直不斷。 境況不好的找境況好點的親戚借糧,嫁出去的女兒找娘家求救濟,分了家的也要互相依仗。一時之間,在這個明明應該是享受豐收喜悅的時間里,周圍幾個公社都熱鬧了許多。 吳桂花那頭更忙了,中間還讓培訓回來,順利考了接生員的女兒杏花來找王櫻要羅漢果。 杏花給王櫻比劃:“我媽的嗓子都啞了,嘴角起了這么大的一個泡?!?/br> 借糧食,不是那么容易借的。尤其是這樣的境況下,第七大隊也就是堪堪不餓肚子而已,能借出去糧食的人家也不多。 于是就難免有各種爭吵,還有些跪在親戚家門口不起來的,不給糧食就不走。 吳桂花忙前忙后,忙的最近連叫小孩子們演戲都沒時間了。 如果說借糧的爭端姑且只能算是各家自己的事情,那偷糧種就是關乎全大隊人的事了。 第七大隊趕著時間下了玉米種,等著到了入冬前再收一茬,往年都是這樣干的。不過今年時間湊的緊,玉米估計產量也不如去年了。 但有的種總比沒得種強,不然就靠手里這點分到的糧食,根本就熬不到明年。 縱觀周圍幾個公社,能穩當成第七大隊這樣的,還不耽誤下一茬莊稼的,滿打滿算沒有五分之一。 糧種種下去,大隊的人都安心了。 雖然今年比往年都累,連軸轉沒個歇的時候。但好在是既沒耽誤收麥,也沒耽誤種玉米。 誰知道,前幾天剛種下,大隊的人就發現了不對。 有人半夜過來把糧種扒了! 扒了的地方還不小,靠著大隊外沿的幾塊地,扒了半畝多。 這下子可把大家都給氣壞了。 “肯定是第五大隊!他們離咱們這兒最近,肯定是他們半夜來扒咱的糧種!” “真壞啊,他們就是看不得咱們大隊比他們好?!?/br> “我聽說那誰家的自留地里的菜也叫拔了呢!還不少!” “我家自留地是下的花生種,也叫人扒出來了點。我瞧著不像是咱們大隊的小孩干的?!?/br> “咱大隊沒那樣的,不過你家咋這個時候種花生啊。不是都快收花生了嗎?” “我家油吃沒了啊,不種點花生咋行?我就把家里的菜地騰了一小片,種了點花生?!?/br> “你說他們那些人,扒咱糧種干啥呢?” “誰知道,地里那玉米種都是拌了農藥的,拿回去也沒辦法吃啊?!?/br> …… 田有福最近已經疲累的厲害,他聽說了這事,也沒去追究誰扒了糧種。而是直接安排人去睡地頭。 遭災的地方不少,各個大隊都有自己的情況,你追查誰偷糧種也查不出來。 再說了,田有福也怕有人不知道玉米拌了農藥,回頭再拿回去吃死了。他幾乎是沒怎么猶豫就直接下了安排。 大隊上每家出人,排個班,安排人睡在地頭看糧種。 就連各家自留地的地方,雖然不排班,但幾戶人家也都搭班輪流去。 偷糧種啊,這要是縱容他們,回頭大隊今年的玉米都別想收上來了。 徐家這邊就難做,徐老太單獨一戶,得出一個,王櫻和徐霜一起,也得出一個。 這就是人丁少的難處了,輪到這種事,人口多的人家內部還能輪一輪。但是王櫻和徐霜就得倆人都去。 不過因為要睡地頭也就是一個月,輪到他們兩口子就只有個四五次。 王櫻覺得還是可以忍受的。 徐霜偷偷趴在她耳朵邊上說:“等半夜了,你就回來睡,早上再去?!?/br> 他一個人就完全可以,一般的小賊來,都是給他送菜的。 但王櫻拒絕:“這有什么啊,就當是露營了?!?/br> 沒有光污染的夏夜,只要不下雨,睡在外面也很舒服的呀。 王櫻絲毫不委屈自己,把家里的蚊帳拆下來,讓徐霜找了幾根棍子把蚊帳支起來。再把薄荷水灑一圈,曬干的麥草上加個床單,倆人就這么躺在地頭看星星。 周圍的蟋蟀一個勁兒的叫,地頭還殘留著麥草的氣息,尤其是天上的星星,閃爍如同上輩子網圖中那樣,能看到一條長長的銀河貫穿天空。 中間甚至一度有數顆星星從天上一閃而過,王櫻像個圖新鮮的孩子一樣,怎么都睡不著。拉著徐霜就要聊天。 聊到半夜,兩人才暈暈乎乎的睡過去。 而在遙遠的某南方駐地。 夏夜的悶熱之后,天空就下起了暴雨。但暴雨似乎沒有將悶熱帶走,而是把在屋外把空氣嚴嚴實實的砸下。一絲風也沒有的,只有暴雨砸成了一片雨幕,就算是打開了窗戶,屋里也依舊是沉甸甸的燥熱。 趙軍在上鋪上輾轉反側,偏偏眼睛緊閉著,仿佛是在做一場醒不來的夢。 突然,趙軍睜開了雙眼。 茫然失去焦距的眼神,在周圍的環境中一樣樣劃過去。逼仄的宿舍房間,整齊擺放的桌子凳子,已經有些漏水的綠色門窗…… 趙軍心中大驚,這是他參軍時候住過的宿舍。他曾很多次回想過的地方。 趙軍猛然起身,環顧著自己的周身。明顯年輕了許多歲的身體,大腿上還新鮮的傷疤,無一不昭示著他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二十多歲! 趙軍整個人呆愣愣在床上,如同一個幽魂一樣。 他問自己,是夢嗎?一定是夢吧? 他并不是一無所有的人,也不是那種寄希望于過去,覺得自己重來一次就能萬事大吉的白日夢想家。他擁有自己的事業,有懂事的兒女,有錢,有親人……他根本就沒有重生的渴盼。 突然,趙軍腦中一陣刺痛。 仿佛平白把腦子掰開,強行塞進去了一段記憶一樣。 趙軍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荒誕可笑起來。 他的人生記憶在大半年前出了差錯,仿佛一條根莖上長出的兩條枝丫。 他沒有娶王櫻,反而是娶了王玲玲…… 王玲玲拋棄家庭找到在縣醫院負傷的他,主動提出要給他的孩子當后娘…… 王玲玲什么都沒要的住進了他家里,對待兩個孩子視如己出…… 他在王玲玲的鼓動之下,分了家…… 趙軍緊緊抿著嘴唇,多年的上位者生活,已經讓他習慣于以沉默來武裝自己的驚詫。 在排山倒海的思緒中,趙軍勉強梳理著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