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嫁廚子 第32節
她也是跟徐霜在一起之后才發現,原先徐霜是一直住在國營飯店的,回大隊上的時間并不多,尤其是徐老太自己身體也好,家里家外的都穩當,沒什么事。 可是自從徐明出事之后,徐霜想是怕有人半夜摸門,徐老太畢竟歲數大了,又頂著成分不好的大兒子,徐霜也怕有人故意來找茬。所以他現在是每晚都回大隊住,白天再趕著去飯店上班。 至少半小時的山路,不光是走的艱難,還黑漆馬虎的。 后來跟王櫻定下來之后,他還不時的早晚來一趟,給王櫻送點吃的。 王櫻覺得這得有個手電筒,最起碼山路上能安全點。 “就這個了,票我們有四張,剩下您給行個方便,給我們換一換?” 售貨員多收了兩塊錢,把手電筒遞給王櫻,熱心道:“這個里面已經有電池了,回頭你瞅著不夠亮了就記得換電池,要是突然不亮了,那就是燈泡壞了,你再換燈泡?!?/br> 王櫻點點頭。 徐霜一直跟在身后沒出聲,剛才掏錢的時候倒是機靈了一下,偏偏王櫻把他按回去了。 王櫻把手電筒塞給徐霜:“送你的?!?/br> 徐霜有些呆:“送我的?” 王櫻耳朵紅了一半:“對啊,你要不要?” 都買完了才問要不要,售貨員在倆人背后被膩歪的直倒牙。 徐霜把手電筒握的牢牢的:“要!” 明明是冬天了,偏偏兩個人都是耳朵紅彤彤的。 徐霜拉住王櫻的手,另外一只手拿著手電筒,把買的東西全背在身上:“走,回家!” 回程的路上自不必說,照舊是人擠人,人挨人,王櫻在心里想,幸虧是買了自行車,不然以后進一趟城就要擠一次,真不是人受的罪。 徐霜帶著王櫻下了車,沒說先回家,而是帶著她先去飯店。 剛進國營飯店,就見到一個圓臉小眼睛的男人湊上來。 “師父回來了?這個是我師母吧?師母真年輕漂亮!” 徐霜本來舒展的眉頭皺了一下:“你直接叫嫂子就行了?!?/br> 說完也不給王櫻介紹,圍上圍裙就問王櫻:“你想吃點什么?” 王櫻趕了一天路,只覺得渴,徐霜帶了一壺豆漿和一壺水,半下午時候就喝光了。 “我吃個面吧,湯面就行?!?/br> 徐霜點點頭進后廚去了,那小眼睛的男人也殷勤跟上進去。這會兒倒是不喊師父了,嘴上就是喊著徐哥。 沒一會兒,徐霜就端上來兩大碗rou絲湯面,又當著小眼睛男人的面把錢和票給了收費的服務員。 小眼睛男的看徐霜不怎么說話,也歇了,自己上后廚待著去。 王櫻是真餓,面前的rou絲湯面,面條是現搟的,白生生的一大碗,上面是清脆的小青菜,蓋著半邊金黃色rou絲。 湯底是清湯,臨出鍋時候澆了一勺子雞湯,金燦燦的湯汁配上面條,那個視覺沖擊力一下子就叫人餓的不行。 把一大碗面條吃下肚,再美滋滋把鮮雞湯喝完,王櫻立刻舒服的想往床上躺。 徐霜食量也不小,他的碗比王櫻的碗還大,本來掏的就是兩碗半的錢,吃完了之后還來了一碗面湯。 吃飽喝足,外頭天色也黑了。 徐霜把碗送到后廚,帶著王櫻走山路回家。 路上沒人,就只有兩個人,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王櫻沒話找話:“剛才那個男的是你徒弟?” 徐霜手還拉著王櫻的手,剛才出了飯店門,倆人就是這個姿勢。 “不是,他是店里的幫廚,做切配的。不過領導說讓我帶他?!?/br> 一個飯店不能指著一個廚子過,就跟徐霜今天一樣,他有個什么事請假,總不能讓店里抓瞎吧? 王櫻試圖猜測:“他是那領導的親戚?” 徐霜:“不是?!?/br> 那人還真就是自己考進來的,他本來是初中畢業生,學歷過關,考進來當個服務員也不奇怪。 但是后來這人看服務員沒油水,覺得還是得在后廚混才有出路,就扒著徐霜進后廚來當切配。 不過徐霜對他沒什么好感,這人上來就納頭便拜管他叫師父的,也不問他愿不愿意。 “他學不出來?!?/br> 徐霜直接給這人下定語。 徐霜自己是天生的好舌頭,又跟著父親熏陶多年,他自己還愛鉆研,他那個師父陳東,手藝不怎么樣,但理論知識豐富的嚇人。 徐霜這么些年下來,也很有自己的心得。 那叫謝躍進的小眼睛,手上基本功不扎實,人還心眼多。 徐霜給他教了些基本的東西,叫他好好練,偏偏沒多久他就膩了,覺得徐霜對他不真心,藏私活不教他。 徐霜:“反正現在店里的那些常有的一些東西都教給他了,鹵水是我自己配的方子,我買了他直接鹵就行。封山兩個月我出不去都不耽擱。再多的,他也學不來?!?/br> 王櫻這才后知后覺:“你往年應該是在店里的吧?不然飯店能一下子給你放兩個多月假?” 徐霜:“往年是往年,往后是往后?!?/br> 謝躍進的小動作太多,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機會也正好,讓謝躍進自己獨挑大梁試試看。 再說了,他要結婚了,哪兒能剛結婚就分開兩個月? 王櫻這才察覺自己開啟了一個有點敏感的話題,咳嗽兩聲。 徐霜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然后就打開手電筒。 周圍黑黢黢的一片,兩個人前面是光芒照地的坦途。 王櫻做了大隊赤腳醫生的事,沒幾天就傳開。 大隊上的人大體情緒分為以下幾種。 “哎呦我去!我就說這丫頭好!都怪你,誰叫你動作慢,你看看人家徐霜動作多快!不光是改了成分,這下子還撿著個能掙錢的媳婦!” ——這是大隊上后悔不跌的那一群男青年家屬。 “櫻丫頭可以,她娘那時候就是當大夫的,她也跟著學。咱們大隊往后可是不用找隔壁大隊的赤腳大夫了,看的不好還怪貴的!” “她這么年輕,手上行不行???別是大隊長趕鴨子上架,拿咱們當練手的吧?” “你管那么多呢,且看眼前有個能拿你練手的都不錯了!不然到時候你趟雪地去找大夫?” ——這是大隊上大多數人的想法。 而這里頭,還摻雜了幾個異類。 首先就是隔壁的王永順兩口子。 李春娟吐沫橫飛:“就那個小娼婦,還看???!她要是會看病我把腦子摘下來給她當球踢!” 興許是破罐子破摔,又也許是王耀宗給了李春娟安慰,李春娟最近也算是豁出去了,她照樣扎在一群婦女中間,說說東家閑話,聽聽西家內情。說到自家的事,咬死就說王櫻不是東西。 偏偏跟她混的那一群,都是大隊上有名的碎嘴婆娘,個個都潑不說,嘴里也都是不三不四的。田有福也不能把人給逮起來吧,只能隨她們去。 這群碎嘴婆娘看王櫻也沒幾個順眼的,把自家的娘家得罪慘了,找了個那樣成分的成一家,在這群人眼里,王櫻的行為可以算的上離經叛道了。 “就是,她能看個啥?最后出事了她能擔得起?” “保不齊就是田有福給王櫻行方便了,嘖嘖,王櫻不是天天對著他家小石頭哄?” “可不是,我就說這丫頭心眼多,前幾年連個門都不出,出來就開始找事?!?/br> …… 李春娟在一群人中間,聽著詆毀王櫻的話別提有多舒心了。 現在整個大隊上也就她們幾個明白人了,其他人要么是被王櫻給糊弄了,要么就是腦子有病。 這種跟娘家人斷親的能是什么好貨色! 而王永順那頭,對于王櫻當赤腳大夫則是有些吃驚的。 他可不是沒腦子的人,王櫻高中畢業,成分又正,哪怕是有徐霜可能會影響一點,但進個公社衛生所還是行的。 這怎么成赤腳大夫了? 他想到腦袋疼都沒想出來原因。 王櫻這邊也開始接診,偶爾有一兩個頭疼腦熱的敲了門來找她,她都給人把脈開藥。 正是天冷的時候,來的人里多數都是感冒,王櫻看著身體好的就給開點便宜的中藥喝,反正底子好,感冒不是問題,開點藥增加一點抵抗力。身體底子差,感冒又急的,那就是安乃近。 不過王櫻也知道,安乃近這藥再過幾十年就退出歷史舞臺了,副作用太大。人把握不好用量就容易出事。 所以王櫻給開都是半片,說讓對方就當著她面吃,沒好就接著來,吃完了再回去。 堅決不把藥片發給對方。 這也是王櫻上輩子知道的事,說是老一輩的人把安乃近當神藥,有些老人家就喜歡攢藥片,攢到手帕里,家里有小孩感冒,不問醫生就直接給孩子吃安乃近。 上輩子她聽過不少小孩過量用藥出了問題的病例,對這一點決心要嚴防死守。 田有福盯了幾天,發現王櫻確實處理的很老道,也就放下心來。 又給王櫻說了大隊上有幾戶人家要注意:“這個大柱子家的婆娘懷孕了,現在是五個多月,應該是能扛到化凍,你偶爾幫著去瞧一眼就得。她這是第三胎,問題不大。還有兩家是老人……你也是隨便看看就行?!?/br> 每年冬天,農村都是老人死亡的高發季節,倒也不是說誰家柴火不夠凍死了人,而是老人本來就底子差,冬天一冷就窩在家里,再偶爾一動彈,滑倒摔傷也正常。就哪怕不出門,稍微凍一下發燒也能要命。 田有福心里有數,不把這個壓力給到王櫻。 王櫻聽到還有個產婦就皺眉,下雪天,產婦摔一下也是大難題。再聽還有兩個老人,就更難辦。 田有福還絮叨:“咱們大隊的婦女主任今年跟著兒子進城了,新的婦女主任沒挑上來。要不然這會兒該是帶著你走一趟,去認認咱們大隊上的婦女同志?!?/br> 赤腳大夫可不光是看病,有時候是要配合婦女主任宣講的。公社會布置任務下來,叫婦女主任給婦女們做動員。 這種事上,田有福就是再能干也不好摻和。 王櫻:“沒事,我過幾天自己去就行?!?/br> 五六個月了,正是孩子高速長大的時間,也是能把出來很多問題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