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孤雁秋

    江玉兒神色有剎那的不自在，然而見蕭鏡水戴著面具，周身打扮和修為氣息皆不顯山不露水的，便心中一松，臉上又換上了輕蔑的冷笑。

    “你是誰？！也要來污蔑本小姐嗎？！”

    一個無權無勢的散修，也敢替人強出頭？

    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她就教教這小子重新做人！

    “污蔑？”蕭鏡水輕笑，“實話實說罷了，姑娘何須惱怒?！?/br>
    她不知道這劍法到底是誰創造的，但這絕不會是江玉兒。

    蕭鏡水慢悠悠起身，掃視了一圈神情各異的人，最后將目光定格在江玉兒身上。

    江玉兒見蕭鏡水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沒來由的心慌。

    這個散修該不會真的看出什么來了吧？

    “敢為江小姐，您所‘創’的劍法，名字叫什么??？”

    江玉兒松了口氣。

    “孤雁秋，你連這個都記不住嗎？”她看向蕭鏡水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鄙夷。

    居然連這個都能忘，這個人可真是個糊涂的。

    就算他能看出幾分門道，怕也成不了大氣。

    蕭鏡水嘴角的笑容卻是越發大了。

    “孤雁秋啊……”

    蕭鏡水意味不明地念了一邊，一些人不明就里，然鵝一些聰明人卻隱晦知道了什么，紛紛露出異樣的神色。

    “江小姐可知，這三個字作何解??？”

    江玉兒不耐煩地皺眉：“不及時字面意思嗎？秋日里孤獨的大雁，這是本小姐之前見一只老雁孤獨南飛時有所感觸，才創下了這套劍法?！?/br>
    這是她一開始就找好的說辭，許是私下里演過無數次，江玉兒這話出口時，竟無半分慌張。

    江玉兒這話一出，有些人頗為贊同地點頭，而某些人的臉色更加怪異。

    觀眾席一個散修說出“江大小姐真乃我輩楷模啊”的時候，他旁邊的朋友冷笑一聲：

    “欺名盜世的楷模！閉嘴吧你！”

    腦子稍微靈活些的人，亦或者劍術足夠過關的人，就該知道江玉兒這完全是在扯謊。

    蕭鏡水聽到了人群中的竊竊私語，看向江玉兒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不忍直視，這還真是蠢得清奇啊。

    ——把別人的東西拿為己用還不被發現，還真是新一代普信者杰出代表！

    只可惜，江玉兒空有一顆普信的心，卻沒有足以支撐她走下去的實力。

    蕭鏡水抱臂，姿態悠閑，唇邊的淺笑卻越發諷刺。

    “所以江大小姐的意思是你這劍法是為了表現孤獨？”

    “不然呢？”江玉兒有些不耐煩。

    今日本是她揚名立萬的一天，這人好生討厭。

    “看來江大小姐不太清楚‘孤雁秋’這三個字的含義啊?！笔掔R水感慨。

    江玉兒心生不妙的預感。

    “你什么意思？！”

    蕭鏡水淺淺一笑，一席話卻是把江玉兒打入了地獄：

    “春去秋來，大雁成群南飛，既安全又快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而離了群孤雁處于何種境遇，卻鮮少有人知曉?！?/br>
    “不就是孤獨悲傷嗎？！”

    江玉兒直覺要不好，直接先聲奪人，然后拼命給蕭鏡水使眼色，示意她閉嘴。

    蕭鏡水卻仍舊笑吟吟的，只是嘴角的弧度冰冷而諷刺。

    “失群的孤雁，面對的是絕望，可不是什么勞什子矯情的孤獨悲傷?！?/br>
    第809章

    “我雖不是江城本地人，但這幾日也聽人說過，江大小姐生來備受寵愛，是此地的天之驕女，既然如此，何來絕望？”

    蕭鏡水看了一眼江玉兒手中幾乎握不穩的長劍。

    “何況你這劍法雖然算得上流暢純熟，但這既然是你‘自創’的劍法，那為何施展開來毫無劍氣？這分明就是不解其中意，江小姐硬要說是自創，實在是貽笑大方?！?/br>
    “若江大小姐‘自創’的是霓裳類的劍術也就罷了，可這孤雁秋……”蕭鏡水譏諷一笑，“呵?！?/br>
    霓裳，與其說是劍術，不如說是劍舞。

    看著好看而沒有什么殺傷力的花架子而已。

    蕭鏡水此話一出，江玉兒臉色一白，眾人口風頓時轉了。

    “這人說的有幾分道理啊，若這真是江大小姐自創的劍術，何至于一絲劍氣也無？”

    “是啊是??！此言在理！”

    “這劍術與江大小姐的氣質委實不搭??！”

    江玉兒又不是聾子，自然將眾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羞又怒。

    她視線觸及江雨笙的時候，不知腦子里哪根弦搭錯了，一個箭步沖到江雨笙面前，揪住她的領子，惡狠狠道：

    “小賤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雨笙還沒有從這么大的轉這種回過神來，猝不及防地被江玉兒揪住領子，整個人都有些發蒙。

    “什么？”

    故意什么？

    江玉兒此刻最恨江雨笙這副無辜的模樣，看她的目光中帶著仇恨。

    “你故意創這樣的劍法，又故意讓我知道，到時候再找人揭穿我！踩著我往上爬，小賤人你很得意吧！”

    一番話將眾人炸了個懵，誰也沒想到江玉兒會來這么個自爆。

    蕭鏡水心中無語了剎那，心道真是邏輯感人。

    江玉兒卻是越說越信了心中的猜想，越看江雨笙越覺得面目可憎。

    她另一只手揚起，要往江雨笙臉上扇去。

    蕭鏡水眼尖，察覺到了她到底舉動，直接用靈力將二人分開。

    “我倒真是第一次見這樣別開生面的比武大會，真真是長見識了?！?/br>
    蕭鏡水這話無不諷刺，不少人聞言都哄笑了起來。

    “江城這場比武，依我之見，不看也罷?！笔掔R水掃視了一下四周，聲音染上一絲似有似無的蠱惑，“諸位以為呢？”

    她正愁沒理由疏散進入江城的外鄉人呢，江玉兒就上趕著來了，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這位道友說的在理，一水兒烏七八糟的內幕，不看也罷，臟人眼睛！”

    一個脾氣火爆耿直的人率先回應了蕭鏡水的話，直接提劍離席，頭也不回地走了。

    有一就有二，不少自持清高的人也都三三兩兩地走了。

    希望來此招幾個好苗子的宗門人士也紛紛離開，江城也就這樣了。唯獨那江雨笙還算有些天賦，可到底不是個穩重人物，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如今這年頭，不穩重卻是不行的。

    離開的人到底有限。

    還有一些人留下來，并不懷好意道：

    “嘿，依我之見不妨留下來看看，說不定還能看到好戲呢！”

    蕭鏡水暗中搖頭。

    她倒是忘了，外來的人中，除了純粹路過和增長見識的，還有一些是臨近城池刻意打探消息的，這群人可是很樂意看笑話的。

    蕭鏡水心中暗罵一聲無知的蠢貨，卻也沒有再說什么，不然就太明顯了。

    第810章

    蕭鏡水看向江雨笙：“江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鏡水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思，但更多則是惜才。

    若是之前，她至多以為江雨笙是個勤奮刻苦性情堅韌的修士，而如今，江雨笙在她眼中就是頗有天賦的了。

    這份天賦固然算不上驚才絕艷，但是她受過苦，經歷過磨難，這份天賦已然得到了開發，這是極難得的。

    如今江城未來堪憂，江雨笙又前路不明，蕭鏡水很樂意這種時候給人雪中送炭。

    江雨笙一驚，有些遲疑地看了蕭鏡水一眼。

    她不認識蕭鏡水，也拿不準蕭鏡水是什么意思，沒敢第一時間應下。

    蕭鏡水頓時明了她的心理，半開玩笑道：“總不會賣了你，江姑娘不必擔心?！?/br>
    江雨笙聽她說笑，心驀然一松。

    “您自然不會?！?/br>
    雖然眼前這位公子戴著面具，看不清臉，但是觀他言行，定是個光風霽月的人物。

    這么一個人，就算對她有利用之心，想來也不會太過分。

    蕭鏡水帶江雨笙到了一處隱蔽之地，問她：

    “江姑娘可有想好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