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澄當蕭鏡水是在寬慰他。

    雖然蕭鏡水在人心方面總是頗多嘲諷，有時也不是那么的講道理，但本質上，蕭鏡水也算得上是一位君子。

    所以，她是不會因為自己的偏好而給別人潑臟水的。

    一切的猜測和防范，都是合情合理。

    一人一妖下了飛舟，并收起飛舟，然后尋了一處較為合理的地方御風下了懸崖峭壁，才算是真正到了天塹淵中。

    蕭鏡水打量了一眼四周，眼底流露出驚艷，她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這天塹淵竟還挺漂亮的?！?/br>
    君月澄對蕭鏡水的話表示贊同：“的確是出人意料?！?/br>
    因為天塹淵太深的緣故，蕭鏡水一開始以為下面也會陰暗潮濕，可能會有滑膩膩的苔蘚或者是腐朽的樹葉。

    但是眼前的景物出乎她的意料。

    雖然這里光線不是很好，但也絕對稱不上黑暗?？諝庵幸膊]有她想象中那樣充滿腐朽落葉和泥土的味道，而是帶著淡淡的花木清香。

    這里樹木高大，枝葉繁茂，大約是甚少接觸陽光的緣故，不少樹木只有樹冠上的葉片是正常的綠，下面的葉片顏色都很淺淡，是極淺極嫩的綠亦或者是鵝黃，淺黃綠。

    不得不說，落到地面上后，蕭鏡水被入眼的景色給震驚到了。

    比起一片濃綠的森林，天塹淵下面淺淡的色系更加柔和溫暖，沖淡了森林慣有的清涼，反而帶有一絲別樣的柔和溫暖——即使這里幾乎沒有陽光。

    偶爾有柔韌蜿蜒的藤蔓攀援著樹干，或從樹枝上垂下，給這里的景致更添了些許曲線變化。

    樹木的顏色尚且如此淺淡，地上的草更是如此了。草甸密而厚實，是淺淺的豆綠，零星開著各色的小花，像是被精心織成的絨毯。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里不少植物和菌類都是有著熒光的。

    在稍暗的環境中，一些小花兒、藤蔓和蘑菇閃著細碎的熒光，像是無數的星星的碎片落到了這片不甚被陽光眷戀的土地，化作星芒萬點，盡數賦予這里的生靈。

    蕭鏡水為這里的景色驚嘆，若不是還記得自己有要事要處理，她怕是要在這里露營一段時間。

    不過雖然急著走，蕭鏡水還是要停留一下的，起碼，她要采集一下這里有熒光的植物和蘑菇收藏一下。

    就算沒什么用也沒關系，留著觀賞也挺好的。

    比如那種開藍紫色小花的藤蔓，細小的花朵閃著幽幽的光，簡直是天然的小彩燈??！——雖然它并不是彩色的。

    第591章 暗搓搓吃醋

    蕭鏡水很快就采集好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中間卻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亦或者說，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蕭鏡水盯著一朵熒光蘑菇的根部，神情莫測。

    這朵熒光蘑菇比其他蘑菇顏色要暗淡一些，是偏暗的灰紫色。但是卻并沒有腐爛的跡象，出于好奇，她摘下了這朵有些與眾不同的蘑菇。

    然后，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你發現了什嗎？”君月澄見蕭鏡水蹲著不動，走過來問。

    蕭鏡水神色古怪，多了一絲凝重和不解。

    “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月澄，你看這個，你發現了什么？”

    蕭鏡水從摘下熒光蘑菇的地方捻起一小撮土來，站起來，將手放到君月澄面前。

    君月澄感知了一下，神色微變。

    “暗靈力？！”

    君月澄語氣有些遲疑。

    暗靈力他是知道的，但是這泥土中的氣息有些古怪。很像暗靈力，卻又有些不一樣。

    蕭鏡水點頭又搖頭：“是，也不全是?！?/br>
    蕭鏡水神色凝重：“這里面似乎……還有冥界的氣息。但我保證，這絕對不是冥土?！?/br>
    “你確定嗎？”雖然君月澄不想反駁蕭鏡水，但是這聽起來實在是太荒謬了些。

    且不說冥界進出不易，鮮少有人能進去，若真有人進去了，也該弄點兒珍貴的東西，在這兒偏遠之地把泥土染上冥界的氣息是怎么回事兒？

    面對君月澄的質疑，蕭鏡水道：“你知道，我跟鬼月關系很好，冥界的一些風物，我也很清楚。所以，我敢保證，這些泥土中的確有冥界的氣息，雖然很淺，但確實存在。而且，不像是無意間沾染的，反倒像浸染的?！?/br>
    君月澄神色復雜。

    蕭鏡水看在眼中，本以為君月澄會提出新的問題，她已經準備好了各種答案，沒想到君月澄幽幽道：

    “鏡水與鬼月君，關系可真好?！?/br>
    君月澄覺得有些牙酸。

    之前不怎么覺得，但如今他已經確定了蕭鏡水是他的命定之人，聽蕭鏡水反復提起另一個男人，他心中難免有些異樣。

    雖然蕭鏡水之前否認，說他們只是知己，但是這不妨礙君月澄心里泛酸。

    他如今跟蕭鏡水只比普通朋友好上那么一點點，但鬼月君已經和她無話不談了。

    蕭鏡水沒有察覺到君月澄聲音中隱藏的酸意，只當他好奇或是在試探。

    蕭鏡水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是啊。我說過的，她是我的知己好友，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br>
    君月澄欲言又止，蕭鏡水看在眼里，卻沒有主動出聲詢問什么，而是靜靜等著，看君月澄能說出什么來。

    君月澄反復權衡之后，還是道：“鏡水，雖然我不想對你的朋友指手畫腳，但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最好不要與鬼月君關系太過密切?！?/br>
    蕭鏡水聞言，笑容淡了幾分：“怎么這么說？”

    蕭鏡水想了很多。

    君月澄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但對她倒還算真心。

    他規勸她疏遠鬼月君，目的是什么？難道是他背后的勢力會與冥界、與鬼月君對上，出于對朋友的關心，怕她牽扯其中，所以提醒一聲？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窩蜂地涌現，蕭鏡水面上卻不露分毫，她頗為冷淡地看著君月澄，等待他的解釋。

    不管怎么說，鬼月君與她關系密切是眾所周知的事。以她的脾氣，雖然不適合咄咄逼人，但也絕不適合過于溫和。那會讓別人懷疑，她欺騙了鬼月君的友誼。

    君月澄察覺到蕭鏡水變得冷淡的態度，苦笑一聲。

    蕭鏡水的反應，倒也在他意料之中。不管她對別人幾分真幾分假，但蕭鏡水對鬼月君的重視和真心，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此刻蕭鏡水沒有甩臉色，依舊是很有涵養的表現了。

    君月澄沉聲道：“我不可否認鬼月君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而你與他也是君子之交，不會因為私交的緣故做違背立場的事情?！?/br>
    聽了這么一句，蕭鏡水神色稍稍緩和了些許，不過仍未恢復笑意。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君月澄，無聲詢問他接下來的“但是”。

    “但是鏡水，鬼月君的性格你也清楚。之前他在冥界或許沒什么，但他如今是在中洲，免不了與人結仇。鬼月君的仇人中不見得全是君子，萬一有小人將心思動到你身上，可就不好了?！?/br>
    鬼月君出現在中洲立場不明，目的不明，但是他既然已經跟鴻初書院起了沖突，那他未來的紛亂中必然不能置身事外。

    若是將來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蕭鏡水與鬼月君交好必然不是什么壞事。但如今雖還未到多事之秋，但也是風雨欲來，蕭鏡水本身就有不少秘密，若是被牽扯進來，很難獨善其身。

    蕭鏡水雖然來中洲目的也不見得單純，但是她的偽裝很成功。只要她想，她能很容易抽身。

    蕭鏡水聽了君月澄的解釋，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才收回了有些冷厲的視線。

    “月澄，多謝你關心我。但是我與鬼月的事，你還是不要多說什么了。我自然知道與鬼月關系為人所知后會面臨什么，不過我不怕就是了?！?/br>
    蕭鏡水的聲音已經已然恢復了往常的溫和，只是言語間不乏警告意味。

    君月澄心里發苦，歉意道：“是我逾越了?！?/br>
    只是小小地試探了一下鬼月君在蕭鏡水心中的地位，就受到了這樣的警告。

    看來，蕭鏡水果然很重視鬼月君。

    所以……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到底是怎么認識并成為至交好友的？

    “月澄也不必太過自責，畢竟你也是為了我考慮?！?/br>
    雖然她不喜歡別人以為她好的名義束縛她，但是她也不是不講道理，若對方真是為她好，她即使不聽，也不會不識好。

    “而且，就算是我考慮你的意見也來不及了。我和鬼月的關系，早已眾所周知，忽然斷交，反而會讓人認為，這是鬼月保護我的手段?！?/br>
    她已經入局，想抽身，哪兒有那么容易？

    而且……她這么做，也是為了釣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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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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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2章 真相初現

    “是我思慮不周?！?/br>
    君月澄垂下眼簾，認錯態度十分端正。

    跟蕭鏡水相處了那么久，君月澄已經確定了一件事，蕭鏡水不見得吃軟，但一定不吃硬。

    一旦她表現出強硬的態度，就不要跟她對著來了，不然之后適得其反。

    蕭鏡水看著眼前眉清目秀的青年，覺得他莫名有點可憐兮兮的。

    蕭鏡水對美人總是頗多包容，對識趣懂禮美人更是優容萬分。

    “好了，我也不怪你，月澄就不要自責啦。還有正事要做呢，不要在這種事上耽擱時間了?！?/br>
    君月澄感受到了蕭鏡水的情真意切，這才收斂了歉意愧疚，面色多了幾分凝重。

    “這的確有些古怪，只是這里是天塹淵，我們若想查什么，怕是不太容易?！?/br>
    能與此相關的必然不是凡人，而天塹淵的修士，只有邪修。

    他們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想在這里查些什么，絕對不容易。

    而且，此事必然也與冥界有關，蕭鏡水雖與鬼月君私交甚篤，但到底不是冥界中人，若是牽扯其中，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們不會在此地耽擱太久。我只需稍稍確認一下這邊的情況，告訴鬼月，讓她叫冥界的人來處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