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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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好女兒的當天夜里,她久違地一人獨自入睡??奢氜D反側,腦海中反復重現喜安臉上流露出的、頗為刺眼的怯意。 睡不著,她坐到半夜,心里漸漸有了個主意。 淺溪邊,兩個年齡相仿的女人蹲著浣衣,其中一人好奇問道:“你是啷個大官的女人哦?用這個搓,可干凈。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吧?” 馮玉貞抵達嶺南十來天,連蒙帶猜,總算能隱約了解他們話里的大致意思了。 “多謝,我是從江南來的,前幾日才到這里?!?/br> 她浣衣時慣常用皂莢,嶺南卻更多地用無患子——從女人手里接過這種青色的果子,馮玉貞按照她的演示,撥開皮,掰出一點果rou,果真在手心里搓揉出細膩的白沫來。 雖說府里有奴仆伺候,省了不少事兒,可貼身的衣物,馮玉貞還是不愿意交到別人手上。在府宅老老實實呆了幾天,奈何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獨馮玉貞無所事事,她便想要出門逛逛。 她先問李疇,得知外面一圈都是絕對安全的,因而才放心出行。難得的是,這回李疇不再伸長隔壁阻攔她,也沒有兩個門神似的丫鬟戳在她背后,寸步不離跟著,這些細小的變化顯然都是得了崔凈空的授意。 擰干水,同溪邊的女人道別,沿路又碰上幾個寨民。雖然大家都初次相見,之前素未蒙面,可對面依舊友善熱情,喊著有空去他們家里吃飯喝酒。 他們的家宅就在寨子中間,馮玉貞端著木盆笑盈盈回來,卻看到這沒一會兒的功夫,門口的人竟然換成了田泰。她停住腳:“田泰,你怎么突然回來了?空哥兒呢?” “回夫人的話,主子日理萬機,一時脫不開身。小人……哦,小人回來拿些東西,得趕緊送到帳內才行?!?/br> 田泰乍一瞟見她,心中暗道不好,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條腿。兩只眼睛呼溜呼溜亂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虛似的。 他不擅偽裝,馮玉貞愈發察覺不對勁,也跟著提心吊膽起來。他在身后背著手,馮玉貞遂出言道:“那你拿了些什么?給我瞧瞧?!?/br> 田泰只好伸出手,里面躺著一個玲瓏瓷白、底部印有官款的藥瓶。馮玉貞目光一滯,整顆心都被揪起來了,聽他坦白道:“夫人,主子傷勢不輕,我奉命回來取藥?!?/br> “帶我一起去!”馮玉貞干脆把盆撂在地上,立馬就要走。見田泰神情為難,顯然崔凈空囑咐過他隱瞞,馮玉貞又氣又急,面色冷凝,盯著他堅持地重復一遍,不容辯駁:“帶我去看他?!?/br> 第119章 宜早不宜遲 李疇所言的安全,是由于寨子外圈豎著密密麻麻、用以防衛的尖銳柵欄,每隔一丈遠都安插著戍守的兵士,幾處寨門之內搭建起用以瞭望的望火樓,宛若一個密不透風的營壘。 再者寨民多自給自足,數日不出寨門,因而一旦有鬼鬼祟祟的可疑之徒出現,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識破。 然而崔凈空駐扎在前線,距離這里有一段距離,免不了要出寨冒險??商锾┺植贿^馮玉貞,加之寨外有隨從的人馬,他掂量了一下,還是帶上了馮玉貞。 到達營地,許多傷員身披殘損的甲胄,肢體包扎著布條,更有一些不幸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帷幕里□□。 鼻腔縈繞著一股混雜著血腥與腐臭的氣味,馮玉貞不敢仔細去看這些傷員,心中懼怕崔凈空也成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她面色蒼白,叫自己強行鎮靜下來,從田泰手里奪過藥瓶。 順著田泰的指路,她快步走至軍中大帳,甫一打起簾籠,帳內空蕩蕩的,只有書岸上擺置著供軍中將領商議對策的輿圖。 田泰沒有跟進來,馮玉貞有些茫然地邁開腿,只聽到左側的有人咳了一聲,他嗓音沙啞,不虞道:“怎么來得這么慢?” 原是在這兒藏著呢!馮玉貞立馬繞過屏風,見崔凈空半敞著衣衫,半躺在一方窄塌上,腹部纏著的白布條上滲著星星點點的血。他面無血色,擰著眉心,正在閉目養神。 “還不過來?要我親自去門口請你嗎?”耳朵捕捉到這漸行漸止的腳步聲,崔凈空被疼痛折磨得愈發不耐。誰知這人卻好似腳底生根似的,愣是不走了。 他睜開眼,眼里已經被激出了沉沉的怒氣,卻在看到來人時猛地頓滯住了。 崔凈空的聲音很低,失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勢:“你怎么來了?” “……要不是我執意要田泰帶我過來,你還想瞞到什么時候?” 馮玉貞坐到塌邊,腦袋低著,不叫崔凈空捕獲到自己此刻的神情,兀自擰開藥瓶,語氣冷邦邦的:“既然不愿意叫我知道,那我給你上完藥就走?!?/br> 崔凈空自知理虧,伸手解開布條,精瘦的側腰上,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錐得馮玉貞頭暈目眩。 這道被縫起的新傷瞧著有些不同尋常,下面還累著隱隱約約的深色疤痕。馮玉貞心尖打顫,又瞄一眼,不由得攥緊了藥瓶,抖著聲音質問道:“你究竟什么時候受的傷?” 見瞞不過她,崔凈空放輕聲音,不欲惹她動怒,如實道:“前兩個月的舊傷,剛剛痊愈,只是刀槍無眼,今日碰巧傷到了同一處?!?/br> 那他彼時遭瘋馬拖行、隨她跳下懸崖,竟然都是帶著傷的?可她竟然對此一無所知,還只顧著暗自竊喜…… 馮玉貞抬起臉,兩只眼睛紅彤彤的,見崔凈空略牽起唇角,清雋的臉上朝她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淚水便急溜溜地打轉。 “都傷成這樣了還笑……”她抽噎著數落他,眼淚掉下來兩滴,她胡亂用衣袖拭去。 她呼出一口氣,用搭在一旁的濕布將雙手來來往往擦干凈,這才屏氣凝神給他上藥。 雖說馮玉貞動作輕柔,可畢竟是如此猙獰嚴重的傷勢,崔凈空卻全程沒有喊一聲疼。 相反,他甚至支頤盯瞧著馮玉貞為他敷藥時認真專注的面容。愈看愈歡喜,眼睛一刻也離不了她。饒有閑心地探出手,將她垂落的一綹碎發別到耳后,自然又得了女人的一句軟和的訓斥。 給他重新換上干凈的布條,馮玉貞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女人鼻尖擠著汗珠,同面無波瀾的崔凈空比,倒更像是負傷的那個。 將衣衫略略合上,崔凈空拉過馮玉貞的手,仗著她正心疼自己,不敢多強硬地抗拒,將人拽到自己眼前坐下才罷休。 他緩緩攥住女人的手,五指插入指縫,盯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這才緩聲道:“我是怕你擔憂,才沒有叫田泰聲張,本想著今晚回去再同你細說?!?/br> 馮玉貞眼圈仍有些泛紅,晃了晃兩人相扣的手,輕言細語道:“你平時回來都是半夜三更了,我早就睡下,怎么碰得著面?接連幾日都沒說上三句話,要不是我瞧田泰突然立在門口,追問之下他才松口,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傷勢這樣兇險?!?/br> 崔凈空就等著她這句話呢,先是把營地的狀況告知她:“你且放心,今日襲來的殘兵只是強弩之末,待我三四日后圍剿干凈,之后便清閑許多了?!?/br> 話音一轉,他斂起狡黠的眼眸,語聲刻意低下去,懇請的意味很重:“倒是你——何日才肯給我一個名分?” “我……我不都答應你了嗎?”馮玉貞有些發窘,她難為情地想,崔凈空這一番話說出來真是聽著別扭極了,怎么將她說得跟一個見異思遷的負心漢似的。 崔凈空抬眼望她:“可我們尚未成親,更未入過洞房,算什么夫妻?” 這句話才是關鍵,也是崔凈空的目的所在。馮玉貞好似被兜動了心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緘默了——當年離結為夫妻,不過一步之遙。倘若馮玉貞未曾及時逃離黔山,兩人估計早就于京城成親了。 可這樁子事趕到眼前,她要想好好跟崔凈空過日子,這就是早晚的事,容不得她逃避。 手一緊,原是崔凈空沒收著勁兒捏疼了。他輕拽著馮玉貞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喚她道:“貞貞?” 馮玉貞對上這雙黑而發亮的眼珠,男人眼中盛滿了熱切與渴求,神情卻是忐忑不安的,臉面緊緊繃著,鼻息咻咻,好似等她拍下驚堂木,宣判他罪名似的。 她曾無數次凝望過這張俊美的面孔,其上展露過漠然、發怒、譏諷、動情等等??汕笆澜裆右粔K,卻沒見過幾回他惴惴然的模樣。馮玉貞心口一軟,種種往事自腦海飛速劃過,最后停留在眼前人身上。 她點了點頭。 真答應了?崔凈空倏地坐直了,將馮玉貞驚了一下,趕忙扶他穩穩躺好。 可惜他嘴角還沒咧開呢,馮玉貞又躊躇道:“我答應同你成親,只是……有這么幾件事,我得同你提前說好,以免又出岔子?!?/br> 崔凈空沒有任何猶豫,心腔里的喜悅多得要溢出來,哪怕此刻她想要日月星辰,他也敢扶著云梯爬上去摘,他徑直回道:“好?!?/br> 馮玉貞嗔怪地覷了一眼喜形于色的男人,她臉皮薄,禁不住逗,只覺得臉上發燙,兩頰宛若涂了胭脂似的俏麗。 一面將崔凈空又松散開的衣物細致地合上,她一面說道:“第一件事,我不會隨你去京城。我不愿困在高門大戶里過一輩子??崭鐑?,我知曉這對你不公平,倘若你心有芥蒂……” “不,從未?!?/br> 崔凈空極快地截住了她之后的話:“自你那日跟我提起,我便陸陸續續開始著手此事。貞貞,你只需再給我兩年的功夫。待我從京城里徹底抽出身,到時定同你于鄉野間朝夕相伴,白首到老?!?/br> 坐擁的所有功名利祿,乃至置人于死地時上涌的快感,都不過是在得到的霎那間短暫地滿足了他。唯獨馮玉貞在他身旁,崔凈空這條無主的竹筏,才悠悠飄回了溫暖的岸邊。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除了馮玉貞。 馮玉貞怔著眼睛望他,喉嚨發干,一時嘴里沒了下文。半晌后才訥訥道:“我知曉了。第二件事,我此生不會再要別的孩子。喜安便是我唯一的女兒?!?/br> 這便是驚世駭俗的話了。哪個女子不是趁著年紀輕趕緊多生幾個孩子?她卻偏偏只肯要一個女兒。 她自知這一席話出格,不慎傳到外面,定要被一人一口的唾沫淹死??神T玉貞斟酌數日,終究不肯讓喜安受自己挨過的委屈。 幸好崔凈空也并非常人,又一次干脆地頷首,臉上不見半分勉強:“行,我們只要喜安?!?/br> 何止是不勉強,簡直正碰對了他的心意。光一個馮喜安就足夠與他成日慪氣了。況且他這人性情頑劣,不愿看見馮玉貞將身心都投給別人,即使是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也不成。 見他無一例外,全都如此輕易地應下,雖然壓在心頭的大石挪開了,她復爾確認了一遍:“不再考慮了?” 崔凈空“嗯”了一聲,他真沒把這兩件事看得有多重,同馮玉貞本身相比,都是可以退讓的。他淡淡問道:“可還有別的?” 馮玉貞搖搖頭,無奈道:“是不是無論我現在說什么,你都會答應?” 崔凈空沒有正面回答這句話,他掀起唇角,靜靜凝視著她白凈的臉盤,心念一動,這回輪到他來問了:“既然說準了,不易往后擱置,不若擇選良辰吉日,我們便在嶺南辦?!?/br> “……這么快?”談及婚事,倆輩子僅有的一回,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蒙著蓋頭,全然被引導著稀里糊涂嫁了人。若是跟崔凈空成親,兩人都沒有雙親,許多事都得自己張羅,因而馮玉貞到底有些羞意。 其實這哪兒算快呢?要是依崔凈空的意思,他恨不得今晚就同馮玉貞拜堂。 崔凈空耐下性子解釋道:“啟知學院已知曉我是喜安生父,回荊城再辦婚宴便顯得怪異??倸w我們在嶺南呆不長,趁著秋日颯爽,宜早不宜遲,你覺得如何?” 他說得不無道理,可是馮玉貞握著手,還是心里別扭,覺得太快了。 看出女人的考量,崔凈空遂出手牽住她,口中低聲道:“貞貞,我已盼了整整七年了。你便看在我日思夜想的份上,應允我罷?” 自她重生歸來到同崔凈空和好,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曉其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馮玉貞有些恍然,十七歲時那個單薄的青年跟如今的崔凈空相貌重合起來,嘴里吐露的卻還是那個相同的、不變的請求。她回握住他微涼的手,揚起一個淺笑,柔聲應道:“好?!?/br> 第120章 完結 說定之后,崔凈空便波不及待地著手于這樁期待已久的婚事。他所言不假,前線的戰事漸歇,幾日后他得以閑在家中,有大把的功夫同馮玉貞整日湊在一塊。 馮玉貞體念他傷情嚴重,不愿叫他太過勞累。她對這門婚事也十分上心,許多事都是親自敲板拿的主意。崔凈空順從她的意思,自然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只有一回,崔凈空背著馮玉貞借口外出,實則獨自去往了一戶香火旺盛的寺廟。他并未言明身份,只將兩人的生辰八字奉上,求一個良辰吉日。 他生得面如冠玉,只在面對馮玉貞時肯附小做低。此時長身玉立,高大的人影戳在佛像前,卻神情漠然,并沒有如尋常香客一般下跪磕頭。周身氣勢冷峻逼人,身后還攜了一個隨從。 長須花白的主持在他進門時便不著痕跡地瞧了他兩眼。展開那一張寫著兩人生辰八字的紙,主持神色驚疑地沉吟片刻,又抬眼望他,斟酌著開口道:“阿彌陀佛,這男女二人行運補益、命局互生,佳偶自天成,宜于九月初一締結良緣?!?/br> 崔凈空的眉鋒壓下來,他忍著對眼前青燈古剎、面目假慈悲的禿驢的厭煩,嗤笑道:“勿要隨口搪塞,如實回我,供給佛祖的香火錢少不了你的?!?/br> 怪了,好話不愛聽,偏要聽些不悅耳的實話,主持遂依了他的意思。 他指著崔凈空的八字:“恕老衲直言,此人劫孤二煞同辰,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兼具真才破印,此生官運亨通、貴不可言。按理來說,理應晚景凄涼,最終孤獨終老?!?/br> 主持又看向下面馮玉貞的生辰,困惑道:“此女水大木漂,半生游離漂泊,呈早衰之相。這二人本該緣薄分淺,可如今一瞧,又是紅鸞星動,奇也怪哉。因此,你們二人此后的命格,老衲全數看不分明,不過施主放心,我之前所言并不作假,這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br> 崔凈空忽而道:“何為早衰之相?” “她命途坎坷不順,與你結緣后,才僥幸續了一段命業。只是老衲參不準,她命中還會不會再出現類似的短命之兆?!?/br> 言罷,久久沒有人回話。對面的男人好似成了一塊寒氣四溢的堅冰,主持心下忐忑,怕惹惱了這位貌似來頭不小的貴客。 卻見崔凈空陡然動了——他移步到蒲團面前,撩起下擺,屈膝跪了下去。 崔凈空闔起眼,面容肅穆,或許是他此生最為虔誠的時刻。雙手合十,不知心中念了些什么,俄而對著這座剛剛還十分不屑的佛像深深磕過三個頭,方才起身。 他接過李疇手里的銀錢,往福田箱內扔了數個金錠子,接連傳來好幾聲結結實實的響兒。 主持目送他們離去?;蛟S是他的錯覺,即使男人臉上并未顯露半分,可在他如實說完后,好似有一片烏云凝聚于頭頂,沉沉籠罩住了他。 崔凈空回到家中,馮玉貞正坐在院中縫制紅袍霞帔,她目光專注,手下的針線在繡面上靈活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