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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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撂下一句自以為十分到位的狠話,立刻推開椅子跑出門。 可惜這么小的個頭,加緊跑上三四步,也比不上崔凈空閑庭信步似的長腿一邁,自后方俯身,把住小姑娘的胳肢窩,輕輕松松地架起來了。 馮喜安放開嗓子喊:“壞蛋,放我下來,阿娘——” 瞧著她兩條短腿在半空中胡亂蹬踹,真像是一只被捏著后頸提起的狗崽了,崔凈空難得被這樣滑稽的場面逗樂,低低笑出了聲。 他先向關嚴的門那處斜了一眼,這才把人放回椅子上。馮喜安知曉方才被笑話了,看也不看他,把臉扭到一邊,這會兒怕是恨他恨得腮幫子都要咬破了。 崔凈空這才從中琢磨到一點父女相處的趣味,將滑落到書案一旁的毛筆重新擱到馮喜安身前,好整以暇道: “知曉方才錯在何處嗎?一,你手中尚未握有確鑿的證據,便急急跑去告密,就算跟你阿娘說了,免不得落到自證清白的地步。再者,你之前可曾跟她如實交代過當初刺傷我一事?” 僅憑著初次見面馮喜安便敢暴起傷人的果決表現,足以叫崔凈空推斷出這個人流著他一半躁動的血。 靈慧與詭詐在她的心性中相輔相成,這到底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難以辨清—— 可比起當年寄留于靈撫寺、肩負“煞星”罪名的自己,馮喜安何其幸運。 她們于這個小鎮居住兩年之久,卻未暴露出馮喜安任何異常,可見她溫柔的母親是如何用敦厚的胸懷包容、引導女兒銳利的本性。 只消如此一想,分明污濁的根都同源,馮喜安卻只因從馮玉貞肚子里爬出來而獲得了先天的、無理由的偏愛,崔凈空不由得生出了一點不平和嫉妒。 見馮喜安果真被說中了痛處,僵住不動,他有條不紊地繼續:“其二,你我兩人位處一室之內,倘若我真起了歹心,我強你弱,你如何也逃脫不過。位處劣勢之時,臥薪嘗膽、養精蓄銳,方是上策?!?/br> 對于父女倆的天資而言,難于登天的科舉之路在他們眼中如履平地,死讀書反倒是最沒必要的。 崔凈空抬起手,在喜安的頭頂輕輕一揉,他心情不錯:“你還是太小了?!?/br> 馮喜安像是頭頂沾了什么臟東西,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轉過身,直直盯著他道:“你只是比我虛長了一些年月而已,不是比我強?!?/br> 一大一小鬧得不可開交,卻不約而同聽聞門外傳來一陣放輕的腳步聲。 兩人霎時間收起針鋒相對的架勢,極為快速地偽裝出一派祥和。 待馮玉貞敲了兩聲,推開門,便見學生起筆練字,夫子在旁指導,同她離開前別無二致。 她并沒有上前,站在門口輕聲道:“我之前疏漏,竟然忘了問先生,可有什么忌口?” 李熙從書卷里抬起頭,簡短道:“并無?!?/br> 馮玉貞不多言,安心退出去,不知曉方才屋子里是如何一番父慈女孝的景象。 正午暖和了許多,馮玉貞蒸了一鍋大米,江南稻米醇香,軟而不黏,因為招待客人,馮玉貞不吝嗇油水,實打實擺了四道菜。 硬菜是青椒炒臘rou,這也對馮玉貞自己的口味,青椒稍有些辣,就著壓實的米飯塞進嘴里,實在叫人食指大動。 三人坐在圓桌旁,李熙同馮玉貞面對面,喜安緊挨在她身邊,不知發生了什么,又不太待見這個夫子了。 李熙胃口很不錯,出人意料的是,他吃相十足文雅,并無狼吞虎咽之態,倒不像是貧苦人家養出來的。 意外又有些眼熟,可總拿眼盯著人家吃飯也不是事,馮玉貞控制著低下頭。 吃完飯,李熙便要告辭,馮玉貞卻喊住他:“先生,不過十日就要小年夜了,這些日子以來勞累您了,還問先生打算何日休假?” 李熙沉思片刻,半晌后道:“在下暫居于叔父家中,并不妨礙,不若延續到小年前夕,歇七日?!?/br> 思及對方背井離鄉,投靠遠房親戚,頓覺他頗為不易,馮玉貞心軟,又想著報答他,遂道:“既然相隔不遠,倘若先生不介意,不若大年初三一同吃頓飯罷??!?/br> 能跟她一塊過年,崔凈空自然求之不得,面上還得假裝為難,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送走夫子,馮玉貞才有空去處理女兒的小心思,她一面動手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面問道:“安安,可是和夫子鬧矛盾了?跟阿娘說一說罷?” 她從不盲目責罵女兒,心平氣和極了,馮喜安跑去給她舀水,話到嘴邊,想起自己偷偷藏起的花剪,不免有些心虛。 咽下滿腔的控告,喜安掩飾道:“只是有些爭執,我覺得他說的不對?!?/br> 還是小孩心性呢,馮玉貞耐心道:“安安,爭論對錯本沒有什么,可要就事論事,萬不能擺在臉上,這太失禮了,可明白?” 見女兒乖巧的點了點頭,馮玉貞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只當一樁小事,轉過身便忘了。 大街小巷都掛上了紅燈籠,馮玉貞忙著收拾里外迎春,喜安也跟著前后忙活。 她不免要感嘆,粗略算一算,前世茍延殘喘,在崔家老宅也只勉強活到了這個歲數。 可是這一世卻全然不同了。如今不僅手中握有一些存銀,靠繡活謀生,最重要可貴的是——她有了一個貼心、聰慧,與她心連心的女兒。 馮玉貞牽著喜安,兩人方才趕集回來,買了兩包花生與瓜子,喜安另一只手攥著吃到一半的糖餅,熱騰騰的,在臉頰上蹭了許多薄薄的碎屑。 正巧碰上同樣去趕集的周大娘,一道回家,快到門口了,對方又自然提起她那位不歸家的丈夫:“貞娘,嚴燁今年不回來?” 馮玉貞倍感棘手,她先是抬手抹了抹女兒吃臟的臉,讓安安自己進門。 這才轉過身,她心里打鼓,臉上卻神情落寞:“大娘,這話我只能跟你說,他……自兩個月前,便徹底沒消息了?!?/br> 周大娘聞言驚呼出聲,四下張望片刻,這才壓低聲音,拉住她一只手:“這,貞娘,是不是路上耽擱了?” 商人重利輕別離,像是這樣一去不歸,拋下孤兒寡女,無處去尋的,從不是什么新鮮事。 見人家黯然神傷,周大娘也不敢再說什么。馮玉貞頂著她憐憫的目光,跟后面有大鵝攆似的匆匆回了家。 應該算蒙混過去了罷? 近來天氣太冷,就算李熙來了,也得將門窗關上保暖,這下更堵不住鄰里間的閑言碎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不容易正式拜過師,哪兒能因為這些流言作罷? 因而小年前夕,李熙如往常一般上門。馮玉貞正踩在板凳上貼對聯,喜安在一旁搭不上手,只能干站著受凍,干脆叫女兒進屋去。 貼完門聯,她略微有些冒汗,腿腳發僵,想著趕快從凳子上下來。 正這時,身后一個影子貼近,她余光只瞥見暗色的衣角,低沉的聲音隨之在身旁響起:“小心些?!?/br> 這平白嚇到了她,有人及時撐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一雙大掌自腰后順到身前,結實的手臂牢牢環住她的腰肢,馮玉貞尚未回過神,腳便踩在了實地上。 來人正是李熙,他慌張地向后退一步,瞧著比她還要無措,只一味地低頭道歉:“夫人,恕在下無禮?!?/br> 馮玉貞也不能多加指責什么,人家方才還扶了她一把,總不能恩將仇報罷? 總歸自己也沒少塊rou,她將鬢角的碎發往耳后挽去,把這個插曲輕輕揭了過去:“我還要多謝你呢,不然便要摔在地上了?!?/br> 兩人進門,師生坐在書案前,馮玉貞照例留在門邊瞧著,方才的事還是在心里淺淺留下了個痕跡。 就連眼前男人伏案的背影,看著看著,恍惚間又覺得像極了故人。說起來,崔凈空雖然就住在巷尾,這些時日卻再未見過,也很久不來攪亂她們的生活了。 還沒過一柱香的功夫,喜安忽而面色難看,在凳子上扭來扭去,捂著肚子,馮玉貞趕忙走上前,擔憂道:“可是吃壞肚子了?” 小孩偏喜愛嚼一些脆生生的東西,早上多夾了兩口腌芹菜,馮喜安再不愿意放任這個壞人跟阿娘獨處,礙于身體的緣故,只得急急跑去茅房一趟。 這下屋里只剩兩個人,馮玉貞上前為李熙沏茶,奉到他身前:“怪我不顧慮,安安這是著涼了?!?/br> 對方接過茶盞,道一聲無妨。為了避免氣氛凝滯,李熙又不善言辭,馮玉貞只好沒話找話:“冒昧問一句,先生的妻女都在何處?” 李熙只潤了潤唇,又把茶盞放到桌上:“在下并未娶妻?!?/br> 男人嘴里說著話,卻忽而抬眼看向她,像是要徑直望進她的心窩里去,馮玉貞心尖一顫,手下不注意,猛地打翻了茶盞。 溫熱的茶水潑到李熙擱在一旁的手上,恰好打破了微妙的氛圍。 馮玉貞沒心力去細想,趕緊取來干凈的白棉布為他擦拭,李熙卻摁住棉布,指頭順勢壓在她手上。 他道:“我自己來?!?/br> 第90章 懷疑 李熙并沒有用多少力道,好似真只是無意間搭在她手上??晒之惖氖?,這人壓著便不動了,幾乎有點堂而皇之的猖狂意味。 宛若guntang的蠟油滴在手上,馮玉貞倉惶收回手,她將那只手迅速背到身后,只覺得被這人觸碰過的地方癢梭梭的,屢次三番疊加起來,這下哪怕她是個榆木腦袋也發覺不對勁了。 李熙沒有出聲辯解,抑或是如同方才摟她下板凳時那般躬身道歉,相反,他神情自若,先拿那條棉布將茶水粗粗擦拭干凈,繼而又遞過去:“多謝夫人?!?/br> 他靠在椅背上,姿態十足放松,仿像身處自己家中,嘴里雖然很客氣地念著尊稱,語調卻又輕又慢,沉黑的眼眸不錯開地盯著女人白凈的臉,好像想從她身上掠走什么物件似的。 馮玉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后移兩步,窄小的屋室里又熱又悶,兩個人的目光膠粘,馮玉貞先敗下陣,見男人的胳膊還直僵僵舉著,那方棉布也成了引她上鉤的魚餌。 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先生擱在桌上就好?!?/br> 李熙依她所言,聽話放下,繼而開口道:“我如實告訴了夫人,那么夫人的丈夫呢?明日便是小年夜,在下為何至今還未見過他?” “……郎君常年在外奔波忙碌,每月寄書信問候,不過是今年耽誤了時候。等他回了江南,還要鄭重感謝先生呢?!?/br> 馮玉貞盡量擺出一副自然的神態,腦中卻飛快思忖著出路,門是關著的,孤男寡女,待會兒若是撕破臉皮,怕摸不到門就要被截下來。 一時又暗恨自個兒竟然一個多月下來便輕信了這個表面斯文的夫子,身上并未攜帶什么防身的刀具,這下真和攤在案板上的魚沒什么兩樣,任人宰割。 “原是如此?!?/br> 李熙突然站起身,馮玉貞腦中的那根弦霎時間被扯緊了,男人踏出一步,保持著一點岌岌可危的距離。 他忽地伸出手,馮玉貞抬起小臂擋開,身子往旁一閃,躲開他的桎梏,厲聲喝止:“還請先生自重!” 男人撐不住笑了,他指了指她的衣角,嗓音低沙沙的:“夫人怎么如此污人清白?讀書人最重清譽,在下不過瞧夫人衣衫沾了臟污,想代為撣去罷了?!?/br> 馮玉貞順著他指的方向往下一看,大概是方才貼對聯時不注意,衣角蹭上了一小片白乎乎的漿糊,不仔細去看很難察覺。 可是,可他方才那只手分明是沖著她臉上來的! 這股不要臉又有恃無恐的勁兒委實熟悉極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馮玉貞臉上熱辣辣的。 那雙平日里水盈盈的杏眼也窩藏著火氣,她忍氣吞聲道:“是我看岔,憑空污蔑了好心,為了保全先生的清譽,還是煩請你現在退后,離我遠些?!?/br> 這跟露爪子的貓沒什么兩樣,碰上二人難得的獨處時刻,崔凈空今早又久違摟抱了她,一時意動。 可費了大力氣才得以套著假殼子近身,怕真逗急了她,前功盡棄,崔凈空壓著唇角翹起的笑,還特意將兩手舉高到身側,以示自己的安分,退回椅子前坐下。 馮玉貞提防地緊盯著他,自己也順利移步到了門口。兩人之間默默無言,卻和從前的疏離不一樣了,底下涌動著心照不宣的暗潮。 片刻后,馮喜安跑回來,一把將門推開,見阿娘仍然坐在門口,和那個壞人隔得遠遠的,一句話也沒有,這才又安心爬上椅子。 李熙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仍然規矩地接著教導她。馮玉貞不敢離開,像是看守似的死死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樣長久的凝視下,馮玉貞驟然發覺了從前的許多疏漏之處:李熙的肩膀寬厚,將她抱下板凳時輕松極了,連稍重的喘息也沒有發出一聲,臂膀結實,不像是個死讀書的文弱書生。 盡管他走路有些佝僂,然而伏案時卻又好似拉直了一條脊骨,筆挺如青竹。 她越看越覺得心驚,秀眉擰成一個結,在他脖頸間來回掃動,只可惜他穿著紙裘,衣領遮到喉結處,瞥不見里面。 馮玉貞兩只手攥緊,搭在膝頭,一個漸漸成形的猜疑浮上心頭。 課畢,李熙卻并沒有急著走,他面色又瞧不出任何獨處時的靈動了,望向院中堆放的柴火,他略彎一彎腰,正色道:“在下大年初三還要上門,實在叨擾,不若幫夫人往屋里搬一搬柴火罷?!?/br> 馮玉貞將喜安護在身后,她靜靜望著李熙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并未如先前一般客氣拒絕,反倒點點頭,平靜道:“好,那便麻煩先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