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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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的女兒是前半年送來的,家里是開魚肆,常上門就給她提著魚來。 “是玲瓏自個兒聰明,一點就透?!?/br> 馮玉貞一手接過竹籃,雖然百般推辭,還是執意將銅錢投入周姨的竹籃里。 她另一手還牽著孩子,馮喜安今年五歲,穿著和她同色的襦裙,盤著俏皮的雙丫髻,臉頰圓乎乎的,聽到被夸了,便彎著眼睛脆生生道謝。 母女兩人,一大一小,頗為賞心悅目。 馮玉貞想起昨日撲了個空,隨口問道:“周姨,昨日你們沒有出攤嗎?” 周姨對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附耳過來,小聲道:“官府通告,昨日有什么京城下來的巡撫要來,勒令我們歇業一日?!?/br> 久久未聽聞京城二字,馮玉貞眉心一跳,不自覺便攥緊了喜安的手。 馮玉貞又覺得或許是自己大驚小怪,回道:“原是如此,我昨日說來買些薺菜,不料菜市空無一人。想必今日那巡撫該走了罷?” 周姨搖搖頭,不甚清楚:“今天已經放我們出來了,興許只來了那一天?!?/br> 走了已經。 馮玉貞這才放下心,又客套兩句,牽著喜安匆匆離去。 喜安兩條短腿來回捯飭,跟的有些費力,她有些困惑,回頭張望了一圈,在街角略停滯了一瞬,仰臉問道:“阿娘,你怎么了?” 馮玉貞這才回過神,察覺到女兒跟的吃力,蹲下摸了摸她的臉。 喜安的臉同她有六分相似,崔凈空的影子隱隱藏匿在她的眉峰眼梢,想要一眼辯識出,并不算容易。 馮玉貞仍舊抱有憂慮,她想,崔凈空怎么會出現在這個江南小銥嬅鎮?他此時該舒舒坦坦躺在京城的宅邸中呢,哪兒會想起一個曾有過首尾的寡嫂。 況且這都過了五年之久,崔凈空要找早便來了,何苦現在才來?哪怕真是他,馮玉貞已然明白他的所圖,替他摘下那串念珠,也算了結前塵。 她迎上喜安的眼睛,笑道:“阿娘只是替安安著急,安安不是想回去看書么?” 提起娘倆一塊看書識字這事,喜安迫不及待點點頭,離開了鬧市。 街角馬車內,一雙烏沉沉的眼睛穿過掀起的車簾,如同屏氣凝神,靜候獵物落網的毒蛇,自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其視野中,他恍惚了一瞬,甚至沒看到她的正臉,便足以越過熙攘人群,徑直認出她。 寡嫂背對著他,綰著垂云髻,烏云似的青絲輕掃在臀位,竹青的翠煙衫,收腰的款式,將腰肢掐得盈盈一握。 時至夏令,此地民俗開放,女子多數圖涼快,她也入鄉隨俗,肩上披了一件柔紗,兩條纖柔的白胳膊若隱若現。 過了半晌,她才不緊不慢轉過身,總算看到了她的面容。還是彎細的黛眉,水潤的杏眼,唇邊一粒紅痣,很柔和的笑著,一如當初告別他那樣。 一別經年,馮玉貞瞧著并無什么太大的差別,甚至面色恬靜,牽著一個小女孩,低頭望她時,臉上便堆起柔軟至極的、從未在他面前展露過的笑。 這個笑一下撞得他胸口有些泛疼,崔凈空望著遠處,略有些出神,幾年了?五年,還是將近六年? “回巡撫大人,這是前兩年搬來的一戶人家。夫妻二人育有一女,妻子繡活精湛,丈夫是商販,常年在外奔波?!?/br> 對面的里正說完,卻沒有回復,男人仍然一眨不眨粘在那個夫人身上,貪婪地上下凝視著。 他默聲坐在馬車里,看了半晌,并不搭腔,等人徹底消失在視野里,才垂下眸,掩住面上的神情。 這位自京城而來的巡撫生得年輕俊美,周身威壓卻極重,長指搭在膝頭,指尖向下,沉沉敲了敲。 叫車外等候的田泰瞧見,想必會很清楚,這是崔凈空審不出話,碰上硬骨頭時常做的動作,越煩躁便敲得越重,通常下一刻,他便會慢條斯理地命人上刑,有時來了興致也會自己動手。 崔凈空半闔著眼,不知在思索什么,眼睫于眼瞼落下一片陰郁的暗影。忽而出聲,平靜道:“她成親了,有了子嗣?” 鎮子的里正忙點點頭,另一邊陪同而來的職官卻好似抓住了他剛才的異常,搓著手,諂媚道:“大人這是……看上了?” 這位巡撫甫一來江南道,對各路大小官員奉上的什么金銀珠寶、嬌婢美人都態度淡淡,堪稱油鹽不進,直直奔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 誰知不過是個姿色平平的婦人,便這位坐懷不亂,好似柳下惠一般的巡撫一下看直了眼呢? 年近半百、德高望重的里正抖著嘴唇,為難道:“該女子為良家婦人,夫妻和睦,母女慈愛,這、這實在有悖人倫天理……” 原本男人只是靜靜聽著他們說話,聞言卻輕笑出聲。 他將右腕上的長命鎖撥動了一下,反復琢磨著“人倫”兩個字眼,笑容漸漸擴了幾分。 他語氣輕飄道:“夫妻和睦、母女慈愛,與我何干?有悖人倫又如何?他沒本事,守不住,還怨別人來搶嗎?” 這全是馮玉貞要逼他的,橫豎他從沒有名分,以前是叔嫂luanlun,如今是強搶民婦,她身邊總有名正言順的人,他上不得臺面,明爭不到,只好暗搶。 崔凈空說出這等敗德辱行的話,面上卻依舊光風霽月,十足的道貌岸然。 車廂一時無言,那職官立刻確認了他的意思。里正有心無力,他人微言輕,只得長吁一聲。 “不過,”崔凈空抬起眼,盯著那個活絡起來的職官,眼眸幽深,暗藏著警告:“動作輕些,別傷了她?!?/br> 當夜,馮玉貞將門窗檢查數遍,上床卻頗有些焦躁不安,喜安察覺到了母親的異常,她牽住馮玉貞的手,小指和她勾在一起,小聲道:“不怕不怕,安安會一直和阿娘在一起?!?/br> 女兒太過懂事,還要反過來安慰她,馮玉貞有些愧疚,她把喜安抱在懷里,輕聲哼著曲子,哄她入睡。 自己始終繃著一根弦,卻不知為何,眼皮越來越沉,馮玉貞直覺不對,她搖了搖喜安,卻搖不醒。 抱著女兒爬起身,不受控的困意令她全身無力,她踉蹌靠在床邊,使勁咬破舌尖,忽而清醒了過來。 不能再呆在這兒了,得想辦法逃出去。 必定有人在門窗處守著,馮玉貞當初買下這間院子,也有一個原因:柜子之后藏有一方窄門,通向后院,以備不時之需。 馮玉貞費力將柜子挪開,單手哆哆嗦嗦地拽開門栓。 門甫一開,卻不料黑乎乎的大掌徑直襲來,一方麻布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刺鼻的氣味竄入鼻腔,馮玉貞雙腿一軟,眼睛徹底閉了上去。 她緊緊抱著懷里的女兒,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有人把喜安從她懷里抱走,她全力伸手去夠,嗓子里發出嗚咽,只來得及倉惶去想:喜安,我的安安怎么辦? 一片漆黑。 馮玉貞撐起眼皮,完全辨不清身處何處,她大抵側身躺在一張床上,朦朧間,只察覺身下柔軟,指尖傳來柔滑似水的觸感。 她驟然驚醒,身上的絲被滑落,兩手往身上急急一探,還好衣衫完整,只是沒有穿鞋。她仍沒有放下心,往身邊摸索,都是空空一片,她焦急喊道:“喜安?安安!” 安安不在這兒…… 她顧不得腦中尚還有些昏沉,扶著頭,從床上半直起身,欲要下地,卻驀地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 馮玉貞本能收回腿,背對躺下,裝出仍在昏睡的模樣,心里咚咚打鼓,是誰如此大費周章把她捉來的? 京城巡撫,昨日才走。 她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來人腳步沉穩,緩緩踱步至床側,愈來愈近,一股淡淡的檀香涌來,將她好似整個浸潤進他的氣息里了。 來人不發一語,只靜靜站在床邊,馮玉貞竭力保持著正常的呼吸,不露出破綻,忽而呼吸一滯,一段冰涼的指節輕輕貼上了她的脖頸。 一觸即分,馮玉貞尚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俄而他又貼了上來,這回卻是整只手,撥開散亂的青絲,緩緩摩挲著女人秀致的脖頸。 他的手太涼,馮玉貞這五年間都沒有過男人,他細致拂過滑膩的皮膚,她幾乎有些戰栗了。 來人卻沒有拆穿她拙劣的演技,他仍不滿足,身子俯下,鼻尖蹭過她的臉頰,兩個人的氣息曖昧交纏。 馮玉貞受不住這樣輕慢的折磨下,她心里的六分猜疑鑿定了十分,總算撐不下去,突然睜開眼,全力伸出手,一把推開身上的人,扭身往床下爬去。 慌忙摸到床沿,只聽得一聲頗為熟稔的笑聲,腳踝驀地一緊,努力頃刻間便全數作廢,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又被拽回他身邊。 “??!” 兩人忽而呼吸相接,只差一點便要吻上來,她臉上由白轉紅,耳垂都發燙。 她受不了,最終打破了這陣激烈的寂靜,羞憤喊道:“你放開我!” 崔凈空嗅聞著她身上久違的苦桔香氣,觸感溫熱,還在微微發抖,并非是那些水月鏡花的夢境。 那些人送上來美人嬌婢,無論如何動人,在他眼中全同草木石塊無異,勾不起他半點動搖。 唯獨此時,馮玉貞衣著整齊,只是盯著這雙濕乎乎的眼睛,便感到自己的臉在不受控的發熱,有什么難言的東西一股腦全涌上來,倒真有些不受控的癡迷了。 他貼著她耳邊,壓著聲音,頗為親昵地低語:“嫂嫂數年不見,記不得我了?” 第78章 我答應你 再聽聞“嫂嫂”這個稱呼,連同他呼出灼熱的氣息灑在臉側,從那一小片皮膚滋生的戰栗感沿著脊骨擴散,半邊身子都麻得不像自己的了。 馮玉貞將近六年未曾再見他,二人的女兒都已經是會識字的小姑娘了,一別經年,再次重逢,竟是在一張床上。 他還是執意叫“嫂嫂”,哪怕當年情意正濃時,馮玉貞從頭說道到尾,崔凈空始終不愿意改。 這個稱謂幾乎成了一條繩子,死死捆縛住本該南轅北轍、互不干涉的兩人。 支起手肘,馮玉貞竭力向后撤,姿勢很是別扭,仍想保持一些距離和體面來。 她開口,話音卻發顫:“空哥兒,你先起身,有話我們好好說?!?/br> 崔凈空卻不再出聲。只吐露了那一句話,又閉上嘴,一種逼人的沉默再度蔓延開。 馮玉貞等了許久,心里發慌,只覺肩膀一沉,兩片薄唇覆過來,親了一下頸側,細微的親吻聲不知廉恥地作響,這還不夠,濕黏的感覺沿著素白的頸子,還在向下。 腦門突地一跳,細瘦的腰被他鋼筋鐵骨似的胳膊牢牢箍著,馮玉貞撥開他的臉,一手匆匆捂住被親的側頸,聲音止不住發軟:“我們已經分開了,各自嫁娶,你不能……” “我不能?我憑什么不能?” 崔凈空倏地抬起頭,被她的避之不及激起丈高的火氣,掀起唇:“怎么,現在嫂嫂有了新人,不叫我這個舊人碰了?” “況且……”他忽然松手,直起身,下床點起桌上的燭臺:“我有同意過分開嗎?” 他動作不緊不慢,渾不在意趁著這個功夫下床,往前奔逃的寡嫂。 馮玉貞赤腳踩在地上,無頭蒼蠅似的碰壁,貼墻左右移動摸索,借著桌上燭臺的亮光,方才看清四周門窗禁閉,連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無路可退。 她的腳步逐漸歇停,讓這時才走來的崔凈空打橫抱起,坐到桌前,伸手握住女人一對冰涼的赤足,替她細心擦去灰塵。 馮玉貞個子不高,腕足也生的小巧,剛好讓崔凈空捂在掌心間搓揉,邊為她暖著腳,邊氣定神閑啟唇:“嫂嫂,還跑嗎?” 女人大抵是認命了,臉埋在胸前,雖遺憾于瞧不見神情,可崔凈空很滿意她的乖順。 他自顧自道:“嫂嫂是何日成的親,又生的孩子?我好歹當小叔,這些天大的喜事,怎么都瞞著我,不托人告知?雖是再嫁,以我同嫂嫂的情分,該隨些禮,不至于叫別人笑話禮數不周?!?/br> 嘴上動聽極了,眉間的煞氣卻越積越濃,說到最后,平白惹得自己不痛快。那點偽裝出來的善意消耗殆盡,“禮數不周”四個字全沉沉砸在了地上。 話頭一轉又道:“不過嫂嫂再嫁,我怎么辦?一日夫妻百日恩,嫂嫂分明信誓旦旦答應待我高中后去京城成親,卻背棄承諾,不告而別,如今同其他男人喜結連理,嫂嫂與他洞房花燭的時候,可想好如何跟我交代了嗎?” 他猝不及防地收力,女人便不自覺貼緊,看著卻好似她主動靠近一般。 馮玉貞掙不開,他這六年又長了許多,青年時的單薄早成了過去,手下的肩膀結實的宛若一面墻,和夢中那個冷肅的崔相別無二致。 她放棄了正面反抗,輕聲道:“不必再騙我,手放過來,我替你摘下便是?!?/br> 他的手驟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