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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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里里外外都要趁著主子不在的這段時候趕緊重新清掃一遍,這回李疇真是在門口死瞪著兩個眼珠子,生怕又出了什么紕漏。 崔凈空見狀,本想折返回京城府邸,卻不料還未放下車簾,便驚聞門口的響動,像是有人不慎摔了什么物件,他下意識往地上去看,只這么隨意的一眼,目光卻跟粘在上面似的,動不了了。 他盯著地上傾倒出來的那只紫檀盒子,還有幾件十分熟稔的女子衣裳花色。 這些都應該被他燒掉了才對。 那個從偏房翻出一只陳舊箱子,想抱來詢問李管家的奴仆十分驚懼,他趕忙爬起,李疇也愣了半晌,猛一拍腦門:這是自己當年慌張間隨手塞了幾件夫人老爺物件的箱子! 只這么一個空隙,李疇還沒想好措辭,卻見方才還坐在車里的崔凈空已然快步走來。 那個出錯的奴仆口齒磕絆著謝罪,知曉大清早一個丫鬟被拉去私獄,下場必然生不如死,一時間更為恐懼:“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手腳不麻利……” 崔凈空對此恍若未聞,他走過去,很克制的沒有當即彎腰去撿,只站在兩步開外的位置停下,低頭瞧了片刻,面上看不出名堂:“將箱子抬到我房里,里面不用動,李疇,明白嗎?” 總算舍得從這堆舊衣里拔出眼睛,崔凈空的眼鋒銳利地掃過來,像是暗中洞悉一切似的,李疇連連點頭,多的話一句不說。 那只箱子很快被拖去正房里,可和方才的急切又不同,崔凈空白日一眼也不往它身上瞥,任由它擱在角落。這又讓人十分捉摸不透,弄不清他到底是不在意還是過了興頭。 直到夜幕降臨,他照例上床入眠,略一反身,身側是空落落的對枕。他偏頭靠上去,上面一絲氣味也無。 那只箱子分明擺在黑暗里,他卻不由自主地朝那里望去,這下徹底睡不著,只得點起燭光,俯身打開了那只箱子。 放置于最上的是他的舊衣,沒什么好留戀的,崔凈空將它們扔在一旁,丟出去三四件,向下翻找的手忽地頓了一下,指尖搭在了一件翠紋裙上。 崔凈空的記性太好,他甫一抽出,便在燭光下認出,這是他們二人一同回村里,去老宅時馮玉貞穿的衣裳。 衣物上殘留的那陣苦桔味已經很淺淡,可同昨夜靡靡的香氣比,這點淺淡的味道卻不費吹灰之力,從記憶里伸出手,再度牢牢攥住了他。 她的四五件衣裳,再往下翻,便翻到了留在箱底的長命鎖和錦囊。 長命百歲,平安順遂。 失而復得的長命鎖躺在他掌心間,男人眸光定定,不知想了些什么,抬手緩緩將它套在了自己空蕩蕩的右腕上。 錦囊已然有些陳舊,他將里面的平安符抽出,忽而想起當時那個老禿驢以為他隔得遠聽不見,因而對馮玉貞危言聳聽的話:“惹禍上身,適得其反?!?/br> 可現在他想,馮玉貞的確是有些傻的。 他這種人——倘若寡嫂當初冷情冷性一些,不送這把長命鎖,或是不為他尋法子執意求平安符,興許兩人之間果真會如她所愿,就此分離。 倘若真是你情我愿的一樁買賣,過去也就過去了??伤哪c軟的出奇,心疼他刻意展露、偽裝的傷處,還露出溫暖的軟膝叫他安枕。 馮玉貞大抵也沒參透這句話里的玄妙,更沒料到好人沒好報,不成想自己就此招上了一個難纏的怪物,如此一來,可不是惹禍上身,適得其反嗎? 第二日,已是日上三竿,李疇久久未等來門從里打開,他耐不住,只得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里面才傳來一聲回應。 推開門,便見崔凈空方才從床上支起身,好似是一口氣睡到了現在,這是極為難得的事。 李疇端著一盆溫水,他抬眼,陡然瞧見女子翠色的裙擺從床沿垂下半截。 眼皮驀地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崔凈空卻毫不避諱,淡然站起身,將那條垂落的裙子撈起,重新放在床上。 他平靜道:“李疇,我得把嫂嫂找回來?!?/br> 第75章 異常 “陛下寬宏大度,便賞賜臣下一碗龍血,解臣之病痛,又會如何呢?圣上倘若真為真龍天子,何故如此貪生怕死?” 身著五爪龍袍的皇帝自龍椅癱軟在地,鋒利的劍尖勾過臉側,一個身影矗立在他身前,持劍的男人輕侮地睨著他。 皇帝極力抬起手,手臂發顫地指向他,目眥盡裂:“崔凈空,你這是要弒君謀反嗎!” 劍尖拖曳在地,劃出刺耳的聲響。崔凈空直接越過了他,悠然落座于冰冷的皇座之上,這才慢悠悠回道:“臣不敢?!?/br> 皇帝踉蹌爬起來,還沒跑出去兩步,崔凈空看膩了這出好戲,向后招招手,一眾侍從魚貫而入,將皇帝再度摜于地。 其中一個強行攤開他的手掌,用小刀迅速割開手心,另一人便適時遞來一只碗,將流下的血一滴不剩的接住。 “朕才是天子,來人啊,難不成都死光了嗎!這等亂臣賊子,人人,啊——崔凈空你早晚不得好死!” 崔凈空今年已然四十有余,鬢發墨黑,只眼尾泛起幾縷細細的紋路,反倒添了幾分年輕時缺乏的儒雅。 然而聽聞咒詛的惡語,他接過那碗血,嘴唇一翹,那點儒雅便被邪佞之氣沖散了,他含笑道:“借陛下吉言?!?/br> 只盼著這所謂的龍血,最好真能治一治他日益頻繁,幾乎不分時日肆虐的咒痛。 他仰頭喝下,血腥味充斥口腔,放下碗時,已然一滴不剩了。崔凈空兩片薄唇鮮紅,喃喃道:“沒什么不同?!?/br> 喝血如飲水,尚且面色不改,這又與妖魔有何異?金鑾殿上一時間寂寂無言,崔凈空坐于龍椅之上,將手肘撐在膝頭,兀自盯著一處,忽地開口道:“你——” 他好似察覺自己此刻的莽撞,將唇上的血用衣袖仔細抹去,又抬頭看向那個衣著單薄、辨不清面容的女子,輕聲道:“你究竟是何人?只有我見得到你?說不出話嗎?為何總跟著我?” 沒人知曉他到底是在跟誰說話,因為那處空無一人。 無論是侍從,奴仆,還是皇帝,一股悚然之感忽而爬上他們的脊柱,使他們不敢去正視龍椅上的人:崔閣老最終還是瘋了。 皇帝汗如雨下,攥著自己那只仍在滴血的手,恐懼掐細了他的嗓子:“他瘋了!你們都瞎了,看不到嗎?他徹底瘋了!” 崔凈空置之不理,他把那碗隨手拋擲在地上,起身朝女子走去。 然而,就在他伸出指尖,馬上要撥開迷蒙她面容的白霧時,一道驚雷倏地劈下,馮玉貞驟然睜開眼,窗外大雨如注,她急促地喘了兩口氣,那只蒼白的大掌好似要穿透夢境,直直扼住她的脖頸。 只是一個噩夢…… 下意識朝身邊摸去,一只軟乎乎的、溫熱的小手被她摸進了掌心里。 馮玉貞的手不算大,四歲女兒的手卻更小,軟軟一團窩在她掌心里,跟沒骨頭似的,她這樣弱小無助,全依靠著自己的母親。 堅定的力量驀地自心底涌出,驅散了驚懼,她已經不像從前一般孤身一人了。 馮玉貞小心翼翼地把喜安的手塞回她的被子里,身旁的小女孩睡得正香,圓鼓鼓的兩頰泛著健康的粉暈。 喜安從小便叫她十足省心,連睡姿都安安生生的,正因她的過分懂事,馮玉貞更為愧疚愛憐,將薄毯為女兒往上提了提。 她自己額上卻滲出點點細汗,之前猛地驚醒,這下半點睡意也無,又聽著后屋好似有些異動,忽而升起了警惕。 天還未明,遂披起外衫,彎腰拾起床板之下的剔骨刀,出門前將門栓牢牢插上。 馮玉貞緩步挪過去,落地腳步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只覺得心砰砰直跳,手里緊緊握著那把刀。 她行至拐角處,后背緊貼著墻面,可后屋掀騰物件的異響卻忽而消失了,馮玉貞心口一緊,旋即扭過身,同時將刀斜刺出去—— 眼前人影一晃,猛地刺了個空,她急急收回向前沖的步子,便聽到頭頂的樹上傳來散漫的聲音:“多日未見,倒是長本事了?!?/br> 馮玉貞聽聞這熟稔的聲音,忽而放下心,她卸了力道,刀柄上汗津津的一片,于掌中禁不住打滑。 樹上的人靈活跳下來,分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臉上雖還有些軟rou,已然算個俊俏小郎君,身著一席黑衣,瞧著身手了得。 一驚一乍之間,馮玉貞略感到一些疲累,她苦笑道:“嚴燁,下回走正門罷,我還以為家里闖入了賊?!?/br> 嚴燁大抵也知道這回玩笑有些過火,灰溜溜跑去后房,自行收拾去了。 馮玉貞合了合單薄的衣衫,就勢站在檐下,一番折騰下來雨勢見小,卻仍舊淅淅瀝瀝不停。 江南的雨總是纏纏綿綿,不肯將歇,連續數日不放晴,馮玉貞來此地住了整一年,初時還頗為不適,之后才品出蒙蒙細雨間的韻味來。 俄而變了風向,襲來一陣裹著雨珠的涼風,她這才有心力梳理那個夢,夢中那個大抵是話本中的崔凈空。 提起這三個字,馮玉貞還要愣一愣,只覺得那段兩人共度的時光恍如隔世。自喜安出生后,她便很少再想起他了。 當時的怨憎糾纏,如今都淺淡的只能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再掀不起任何波瀾了,粗粗算起,竟和他有四年多未見過了。 雖不知崔凈空這幾年如何于官場浮沉,可以他的才能秉性,掌握人心如囊中取物,必然差不到哪兒去。 好歹相識一場,又得了一個伶俐可愛的女兒,馮玉貞仍愿崔凈空此生離苦得樂,一心向善,子孫滿堂,不必像她夢中一般,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 她正漫無邊際地想著,卻聽見身后稚嫩的嗓音輕聲喚她:“阿娘?” 只這么輕飄飄的一聲,馮玉貞霎時間將崔凈空之類的拋之腦后,她立刻回頭一瞧,便見馮喜安光腳站在她身后,一手還揉著眼睛,顯然是睡醒出來找她了。 “安安?冷不冷?” 馮玉貞快步走上前,將身上的外衫扯下,披在喜安身上,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女孩張開兩臂,乖乖環住她肩膀,把小臉貼在阿娘的臉上。 馮玉貞走動步伐間帶著焦急,一手拖著女兒,一手拔開門栓,很有些吃力,生怕她著涼了。 正要把人放在床上,她卻不撒手,喜安向來粘她,大抵是睜眼沒看見人,被嚇著了,干脆把薄被一齊蓋到兩人身上,抱著女兒軟聲道:“娘把安安吵醒了?” 喜安長的快,自三歲起便很少再被阿娘這樣抱著走了,不愿意動,只仰著腦袋,跟馮玉貞搖搖頭,問道:“娘,他又來了嗎?” 馮玉貞知曉喜安不待見嚴燁,輕拍她的后背,安撫道:“只是路過歇息一下……” 喜安卻惴惴不安,悶聲悶氣問道:“阿娘,我不喜歡他。是不是安安的錯?” 馮喜安嘴上這樣說著,眼睛卻一眨不眨盯著她。 “不是你的錯……” 馮玉貞下意識反駁,她心頭一顫,女兒相貌秀美,同她有六七分相似,可不知是不是清早的那個夢境作祟,她忽而發覺喜安的眼睛,愈長大愈像極了她的父親。 上翹丹鳳眼,兩只清凌凌的眼珠黑白分明,一旦望進那片幽深,便宛若跌落深淵。 略一恍神的功夫,喜安在她懷里掙扎著起身,馮玉貞順勢托起她,小姑娘格格笑著,在她臉頰上親了好幾口,又黏黏糊糊地和她臉蹭臉,天真道:“安安只想要阿娘和我兩個人,不要別人?!?/br> 軟乎乎的小孩就在懷中,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馮玉貞的心軟成一旺溫水,將躺在臂彎的女孩耐心哄睡過去,這才輕手輕腳放下,又重新走到門前。 她彎腰把撂在地上的一把舊剪子拾起來,這是做繡活時常用的花剪,刀刃鈍澀,應該在兩個月前被扔掉了才對,怎么又到了這里?瞧著還被刻意磨尖過似的? 她抽出門栓,中段恰對應幾道新出爐的白色劃痕,馮玉貞大抵知曉,喜安是力氣小,實在撬不開,所以最后才從窗戶這兒出來的。 馮玉貞將敞開西側窗牗合上,目光望向床榻上安睡過去、面容恬靜的女兒,臉上隱隱流露出一絲憂愁。 撿她扔去的花剪磨尖,撬鎖,搬凳子爬窗戶,這些事對四歲的孩子而言,或許算不上多神異。 然而真正令馮玉貞感到異常的,是她們娘倆去年從許家搬出來那陣。 兩人初初搬到一處地界,安生沒兩日,孤女寡母便被人盯上了。 夜間聽聞窗處傳來響動,馮玉貞登時驚醒,將喜安躲在角落的衣柜里。自己則持刀守在窗戶后。 幸好兇徒是個瘦猴似的男子,又被酒色掏空身體,或許她先前也有過些許經驗,饒是如此,馮玉貞也是艱難險勝。 她仍驚魂未定,一扭頭,卻驚愕撞見本該老老實實塞在衣柜里的女兒站在一旁,小小的身影一動不動。 夜色中,她清澈而幼圓的眼睛,如同著魔一般凝視著不遠處倒下的男子和身下那攤不斷擴大的暗紅血泊。 馮玉貞以為喜安被嚇壞了,她趕忙伸手去捂她的眼睛,誰知喜安卻忽而跑開,徑直跑到那個人身前才停下。 她先是摸了摸他身上仍在冒血的刀口,繼而又試探性地將把手伸進了地上的血泊里。所有動作都和試圖摘一朵花似的,十足好奇和興奮。 馮玉貞愣怔地瞧著她泛起笑容的小臉,聽見她的女兒望著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喃喃低語,用了一個她前幾日才教給的新詞:“好漂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