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長媳 第85節
書迷正在閱讀:撿到小哭包后,清冷大佬繃不住了、古代經營書肆日常、窺破、boss今天也是平平無奇酒館店長、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豪門吃瓜記錄、撿到傲嬌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卷春空、年代文的早死白月光、吊車尾她不裝了[星際]
“晏....晏兒,你尋二伯母有何事?” 寧晏雙手交合坐在長案后,打量方氏,數月不見,她鮮見憔悴不少,眉宇間郁碎寡淡,沒有往日半分神氣,“二伯母近來過得如何?” 方氏聞言一張臉如同苦瓜,眼淚綿綿溢出來,哽咽恨道, “晏晏,你上回可是把你二伯母害得很慘,你祖母和大伯母看我不順眼,連帶雪兒與科兒也被排擠,這段時日二房的月例被克扣不少,我都是拿了體己銀子貼的....前不久金蓮傳出喜訊,你大伯母恨死我,害我在你祖母跟前跪了兩個時辰,如今我這膝蓋呀....” 方氏還要訴苦,被寧晏輕笑打斷,“這不是二伯母該得的報應么?” 方氏唇角一抽,晦澀看她一眼,停住了話聲。 她來之前也做了一番思量,寧晏如今是閣老夫人,又在燕家站穩了腳跟,人前人后風光,索性不若認了錯,投了她,能屈能伸,給孩子換點前程。 “是..晏兒啊,你二伯母我錯了,我當年糊涂了,不該被你祖母與大伯母指使,欺負你一個孤女,如今想起來我腸子都悔青了....”她說到最后,揩著眼淚嚶嚶哭了起來。 寧晏可不是旁人哭幾句認個錯,事情就揭過的人,她擒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二伯母,我這兒不興這一套,收起你的眼淚,咱們談正事?!?/br> 方氏也不敢在她面前擺長輩架子,拂去眼淚,立即問,“何事?” 寧晏朝她招招手,方氏隔著桌案乖順地把耳郭湊近來,寧晏輕語幾句,方氏聽到一半,嚇得縮了回去,“這可不成,這種事我可不干,你這是害我呢?!?/br> 寧晏笑了,無辜地眨眨眼,“二伯母,若我的人做了,回頭也是推到你身上,你還不如自個兒動手,心中也快意幾分?!?/br> “你...你好狠心的,你個死丫頭!”方氏氣得咬牙切齒,露出了潑婦本性。 寧晏也不管她,氣定神閑喝茶,方氏見她這般胸有成竹,慢慢底氣不足,蠕動著嘴,細聲問,“你真要這么干?” 寧晏語氣淡漠,擺弄著手中的茶盞,“蓮姨娘想扶正,門都沒有!” 蓮姨娘母女是她心中最嫌惡的刺,為了拔掉這根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方氏倒也能理解她,要說當年誰最恨寧晏,非蓮姨娘母女不可,那對母女想方設法害死寧晏,寧晏能活著走出寧家都是奇跡。 沉默片刻,方氏猶猶豫豫問,“那我幫你,你能給我什么好處?” 寧晏聽到這,輕笑了一聲,“你居然還問我要好處?你我是同舟共濟,你不該感謝我給你提供機會嗎?二伯母,這些年,你捫心自問,我一個孤女礙著你什么,你真正該恨的是大伯母與祖母,祖母明面上看重你,實則好處給大伯母拿,萬事將你推出去,你不恨嗎?” 方氏自然是恨的,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可是我該怎么配合你?” 寧晏彎了彎唇角,“二伯母的手段我見識過,您就別在我面前裝了,我相信您一定能想出好法子?!?/br> 寧晏見她面有猶豫,最后再補了一強心劑,“哦,忘了告訴你,你若是不答應我,我轉背把你私會我的事傳回寧家?!?/br> 方氏:“.......” 這種憋屈感太熟悉了,當年她每每欺負寧晏,寧晏便是如此反擊。 方氏忍無可忍,最后還是被迫忍下來,咬牙道,“成......” 方氏出了茶樓,匆匆鉆入馬車,思忖半晌,吩咐車夫冒雨前往城南一個偏僻的藥鋪,不多時便從里面帶出來一包補藥。 她這些年鞍前馬后伺候老太太,對老太太身子情況了如指掌,老太太虛不受補,索性狠狠給她補一補,讓她吃點苦頭,又配合了寧晏,豈不兩全其美。 六月初一的晨,剛下過一場雨,空氣沒那么沉悶,寧家老太太起床時,突然吐了一大口烏血,二夫人方氏就在旁邊侍奉,看著那灘烏黑的血,心肝發顫,她很好地用擔憂掩飾了心慌,抱著老太太哭得死去活來。 老太太厭惡地將她推開,“我還沒死呢,你哭什么?” 方氏悻悻地退開,從丫鬟手中接過藥湯親自喂她,老太太喝了幾口仰躺在床榻,示意方氏等人都出去,唯留下心腹嬤嬤。 嬤嬤替她墊了個軟枕,讓她躺得更舒服些, “老太太,連著四日了,太醫的方子也沒見效,病得這般蹊蹺,莫不是沖撞了什么,您看要不要請長清觀的虛靈道姑來給您瞧瞧?” 老太太最信邪門方術,剛嫁過來寧府,為了生兒子,幾回去道觀請符水喝,后來終于生下大老爺,從此越發信了道門。長清觀是城內最負盛名的幾家女觀之一,虛靈道姑也是老太太最信任之人。 她闔著眼有氣無力擺手,“去吧?!?/br> 大約午時初刻,嬤嬤領著一年輕道姑進了正院,她生得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眉清目秀,頗為沉穩,老太太沒見著虛靈道姑,眉頭不由擰起,“你師父呢?” 這位年輕道姑她也見過幾回,是虛靈道姑半年前收的徒兒,人長得不錯,做事也沉靜,只是哪里能跟她師父相提并論, 嬤嬤苦笑道,“虛靈道姑老家還有一姑姑,前不久去世了,她老人家回了鄉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這位玉琴道姑年紀雖輕,近來也頗有名聲,您不如讓她試一試?” 老太太心頓時涼了一大半,往引枕躺去,心情沉悶。 嬤嬤又勸了幾句,老太太心里想,來都來了,準不準也礙不著什么,便默認了此舉。 那玉琴道姑在院子四處走動一遭,手中拿著一木制的卦象,在東南西北四角均打了卦象,最后又回到老太太的內寢灑了些符水,擺了一陣卦象,老太太眉眼都沒睜開一下,鮮見不太信任她。 末了,玉琴道姑回到老太太跟前,作了一揖,道,“老太太這病算不得病,著實是有人沖撞了老太太您?!?/br> 老太太一聽,爬了起來,“什么意思?” 玉琴道,“請問府上近來是不是添丁進口了?” 老太太心泛咯噔,“是啊...你如何知道?” 蓮姨娘剛生孩子不過六日,她還沒遣人去道觀報喜呢,她看了一眼心腹嬤嬤,嬤嬤暗暗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告訴玉琴,老太太神色正了幾分,“你繼續說?!?/br> 玉琴面色凝重道,“真正旺老太太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孩子墜地,老太太心事已了,本該處處如意,偏生這婦人心有妄念,沖撞了老太太...” 老太太心頭一驚,那蓮姨娘可不就是想扶正做太太嗎,她面色數變,最后問,“該如何化解?” “這倒是簡單?!庇袂傩α似饋?,“我先做一張符箓,貼在老太太拔步床后,您再讓這婦人搬移至偏僻之處,最好是離您越遠越好,哦,對了,府上有一水溪從東南入,打西北角出,最好把她挪至西北角方向的院子,如此她便礙不著您了?!?/br> 嬤嬤頷首,“這法子倒是不難?!彼聪蚶咸?。 老太太沉吟片刻,蓮姨娘剛生產不久,挪院子對她不利,不過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個姨娘又如何與她相提并論,“孩子呢?孩子要一起挪過去嗎?” “那當然不能?!庇袂汆嵵氐?,“這個孩子是旺您的,他不能挪動?!?/br> 老太太放心下來,吩咐嬤嬤去辦這樁事。 躺在蓮怡園的蓮姨娘正做著三夫人的美夢,一群婆子氣勢洶洶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將她連同被褥一起裹住,抬著直往西北角的偏院扔去,蓮姨娘嚇得大叫,婆子們為免驚動老太太,徑直將她嘴給塞了。 四小姐寧溪聞訊匆匆趕來,跑上前攔了一腳,親娘的衣角都沒摸著,就被婆子給撞一邊去了,她氣的大哭,直奔老太太的正院,老太太額頭正疼著,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著人將她趕走。 寧溪只得去前院書房求父親,彼時寧一鶴正沉浸在喜得貴子的快慰中,聽到女兒回稟,臉色當即一沉,大步往正院邁去,人還沒進去,中氣十足的聲音先吼來, “母親,您這是做什么?蓮兒剛生產沒多久,她身子弱,又非年輕婦人,好不容易得了這個寶貝疙瘩,您這個時候作踐她是何故?” “我作踐她?”老太太氣得額尖青筋暴跳,肺腑險些炸裂,在屋內拍著桌案道,“我這多年對她還不夠好?縱著她一個妾室騎在正室頭上,庶出的女兒跟嫡出對待,她沒有三夫人的名銜,跟三夫人又有什么區別?我不過身子不舒服,將她挪開一下,你就來質問親娘,她如今還只是姨娘,你便如此,趕明兒扶正后,你豈不要把我這個老子娘給趕走?” 寧一鶴聽得老太太身子不利索,當即氣勢一收,語調一轉,立在門檻外往里探進半個頭,“您身上不好?兒子怎么沒聽說?” 老太太按著發脹的頭顱冷笑,“你只顧得了兒子高興,哪里顧得上我這老太婆?” 寧一鶴訕訕地邁了進來,坐在老太太塌前,誠懇認了錯,待老太太心情平復下來,又討好著問,“您打算把她挪走多久,您也知道,她好日子將近,一雙兒女都等著她教導,萬不可失了她的顏面?!?/br> 老太太聞言冷冷看了兒子半晌,最后涼聲道,“先等我身子好了再說?!睕]給個準話。 寧一鶴也曉得母親在氣頭上,不便硬碰硬,告了罪離開了。 老太太陰沉地看著他離去,嗤笑一聲,“原先我縱著蓮姨娘,他樂見其成,如今我稍稍埋汰她一些,他便來大吵大鬧,你說待扶正后,會是什么光景?” 原先蓮姨娘仰她鼻息過活,老太太是一點都沒把她放在心上,如今身份即將發生變化,老太太不由擔心起來,寧一鶴不喜穆氏,穆氏性子又軟和,在她這個婆婆面前幾乎是任聽任從,可蓮姨娘不一樣,蓮姨娘城府極深,能說會道,這么多年,寧一鶴妾室換了幾波,唯獨這位蓮姨娘穩坐釣魚臺,儼然三房后宅的女主人。 兒子已經生了,老太太也沒什么再指望她的。 嬤嬤幾乎已猜到老太太心思,又問道,“您先前不是承諾了她嗎?再說,您扶正蓮姨娘不就是為了給四小姐與四少爺博一個嫡子的出身,將來好談婚論嫁?” 老太太眼底閃爍著精芒,“一個扶正的妾室,你以為外頭能給她多少臉面?我之所以把風聲放出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br> 嬤嬤聞言眼珠兒轉溜一圈,猛地想起一人,“老太太,您是想借此拿捏三小姐?” 老太太盤著腿坐起身來,“寧晏看著無牽無掛,無欲無求,她骨子里極其傲氣,旁的事或許撼動不了她,但給蓮姨娘扶正這樁事,一定踩到了她死xue?!?/br> 老太太幽幽望著窗欞,“我就是要讓她知道,只要她母親的牌位還在寧家一日,我照樣能拿捏她,她想一腳把寧家踢開是做夢!” 老太太雖然把蓮姨娘挪開,其他一切用度卻照舊,蓮姨娘惱羞片刻后,又漸漸冷靜下來,勸著哭哭啼啼的女兒莫要再觸老太太霉頭,為今之計,得盡快把扶正的事定下來,她趁著夜里寧一鶴探望時,欲說還羞一番,惹得寧一鶴十分疼惜。 蓮姨娘這么多年能穩坐寵妾的交椅,自然有幾分本事,她擅長拿捏寧一鶴的性子, “老夫人大約是嫌棄我的身份,欲反悔,妾身想一想,也罷,只要老爺有了兒子,三房有后,妾身無論如何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就是一個名分嗎,妾身不在意,只要能陪在老爺身旁,我無怨無悔?!闭Z畢,輕輕掖了掖眼角,將一抹晶瑩的淚給拭去。 寧一鶴是讀書人,頗有幾分傲氣,最做不得出爾反爾之事,他臉色一沉,安撫愛妾道,“蓮兒放心,我承諾的事無可更改,你且好好坐月子,其余的事交給我?!?/br> 蓮姨娘又殷勤小意一番,柔柔倚在他懷里,手不經意地往寧一鶴衣兜里伸,寧一鶴想起她如今坐月子,哪里舍得勞動她,窘著臉按住她,“別鬧,好好歇著?!?/br> 蓮姨娘是一落魄秀才之女,頗有幾分知書達理,生得貌美靈秀,溫柔小意,在寧一鶴看來,這位妾室的出身比商戶女要好,蓮姨娘又舍得在那事上下功夫,寧一鶴幾乎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蓮姨娘得了夫君準話,便將心放回肚子里。 要說這玉琴的道術還真管用,把蓮姨娘挪開的第二日,老太太不再嘔血,只是整日神情依然恍恍惚惚,總提不起勁,她哪里知道這是二夫人方氏配合著玉琴減藥量的緣故。這么多年,方氏一直殷勤伺候老太太起居,悄悄使了手段,誰也防不住。 老太太想早日痊愈,又把玉琴請了來。 玉琴給她算了一卦,“老夫人,您是不是打算把三房生子的妾室扶正?” 老太太一驚,略帶狐疑看著她,生出幾分警惕,“是...” 玉琴道,“原先這位妾室是庚寅年所生,出生方位該在貴府東南方...” 老太太聞言立即將狐疑收起,那蓮姨娘的確是庚寅年所生,且老家恰在京城東南邊的通州,“然后呢?” 玉琴平和看著她,“她原先能鎮住三房一些邪祟,如今邪祟反噬,招惹到她自個兒身上,也連累了您,您必須尋一同年所生,出生方向在西北角的女子來壓住她,如此老太太周身邪祟可除?!?/br> 老太太聽得玉琴沒有勸她放棄蓮姨娘,心中那點詭異的警惕徹底消失,玉琴說的是道方的話,印證在后宅里豈不是一樣的道理,蓮姨娘扶正后,必須得弄來一厲害的妾室壓住蓮姨娘,如此她才能穩坐釣魚臺,不得不說,玉琴所說很稱她意。 “依仙姑之意,此人去何處尋?” 玉琴失笑搖頭,“等有緣人,我道行淺薄,目前還算不出她的方位,不過我瞧著老太太您命里有貴氣,自然能招來她?!?/br> 沒有人不喜聽恭維話,老太太眉色頓開,與她道謝。 蓮姨娘察覺近來老太太對她越來越冷淡,心中起疑,她早在老太太院中安插了眼線,稍稍打聽,得知了道姑的話,唬了一跳,難怪老太太舉止突兀,原來是道姑所為。 這世間那有什么神鬼邪祟,不過是小人從中作梗而已,當初她為了給自己扶正,便是重金買通虛靈道姑,靈虛道姑算的她腹中孩子旺老太太,老太太深信不疑,才答應將她扶正,驟然換了一年輕道姑,又是什么來路。 蓮姨娘想起那位明艷至極卻又溫秀從容的女子,她懷疑是寧晏從中作梗。 尤其近來老太太都不許她探望兒子,她心中警鈴大作,以防道姑繼續禍害老太太,蓮姨娘決定先下手為強,是日夜里,軟磨硬泡逼得寧一鶴同意在六月初十給她開祠堂改族譜,將她扶正。 寧一鶴去求老太太,老太太一口應承,轉背著人給外嫁的閨女送帖,請她們回來吃席。 六月初十這一日,艷陽高照,辰時初刻,陽光便格外刺眼,寧晏才提著裙擺走至側門,便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如月抱著個冰鎮放在馬車里,主仆四人上了馬車,一道趕往寧府。 燕翎在五月底便回了京,這幾日又去了宣府,宣府是京城西北門戶,毗鄰蒙兀齊齊達爾草場,如今蒙兀的韃靼與瓦剌兩部在此處打得如火如荼,再有女真也摻和一腳,燕翎不放心,前往宣府坐鎮,以觀時局。 兵法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br> 燕翎雖驍勇善戰,并不意味著他好戰,能用縱橫之術,便不必堵上將士們的生死,三方混戰之際,他時不時拱拱火,作壁上觀。 女真在第一回 合敗得很慘,求助于燕翎,燕翎愿開市以緩解女真境內物資缺乏之窘地,這段時日他便在處置此事,大晉缺良駒,女真缺鐵器絲綢一類,雙方正好互通有無。 寧晏根本沒將寧家那點糟心事告訴燕翎,她的男人正在邊關肩負江山社稷,她豈能讓他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