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長媳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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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br> 兩個人誰也沒看誰,隔著一段距離,寧晏站在陰影處,寧一鶴沐浴在陽光里,冬陽與陰影交織,無形在二人當中豎起一片屏障。 寧晏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與父親便是這般相處模式,她只記得幼時,她也曾試圖去扯他的衣角,求他抱抱她,也曾努力做些手工討他歡心,祈求他看她一眼,無一例外,被他嫌惡。 她起先不明白為何父親不喜歡她,后來明白了。 當年祖父進京趕考,外祖父慷慨解囊,兩家因此結下情義,起先約定長子為婚,偏生穆家頭一個生得也是兒子,等到母親出生時,適婚的正好是父親寧三爺,父親自幼讀書,年少出名,在外頗有放浪形骸之狀,他是讀書人,自視清高,瞧不起商戶女,最后被祖父所迫不得不娶了母親。 他嫌惡母親,連帶也厭惡她。 寧晏骨子里瞧不起這樣的男人,有本事別娶,娶了就得負責。 父親性子疏狂,明明是進士出身,卻不愛鉆研仕途,反倒是呼朋喚友,整日飲酒作詩,效仿李太白之風,在京中也頗有幾分名氣,后來在翰林院掛了個五品閑職,這些年他在書畫上甚有鉆研,結了個詩社,自封社主,家里誰也管不了他。 要說這個父親身上還有哪一點能被寧晏認可,那便是每每祖母設法詢問她母親嫁妝去處時,均被父親斷然喝止,他瞧不起商戶女出身的妻子,連帶也不屑貪圖妻子嫁妝,這也是寧晏能保住母親嫁妝一個重要緣故。 寧晏出嫁之事,是祖父一手cao辦,父親寧一鶴只在迎婚當日露了個面,若非燕翎名氣太大,估摸著他連她嫁了誰也不知道。 說起祖父,這父子倆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祖父性情開朗,廣結游士,平日愛玩弄花鳥,斗蛐蛐,為了一只蛐蛐,他不惜奔波百里去追逐,因與祖母性情不合,一年有大半時間都在外頭道觀里住著,就拿今日大伯父壽宴來說,祖父也不曾露面。 祖父雖有些不著調,不過關鍵時刻卻不糊涂,當年寧宣鬧出要退婚的事后,祖父當即從道觀里回來,沒多久便定下由她結親燕家,雷厲風行把她婚事給辦了,再迫不及待逃之夭夭。 寒風拂面,寧晏漸漸回過神來,見父親沒有開口的意思,她無聲屈了屈膝,轉身離開了。 燕翎離開已有了七八日,一直沒消息遞回來,寧晏多少有些掛心,一日晚膳后,她特意等在容山堂前面的穿堂,遠遠瞧見國公爺要往書房去,她笑盈盈邁了過去,行了個禮, “給父親請安,兒媳想請教您,世子出去這般久,可有消息遞回來?” 國公爺搓了搓手,待手掌熱了些,背在身后,目光融融看著她,“擔心了?” 寧晏微微紅了面頰,“營州風急雪大,我不太放心世子安危?!?/br> 國公爺頷首,目光在寧晏身上定了片刻,幽幽問道,“你為何不自己問?” “啊....”寧晏愣住了,露出幾分怔色,她怎么問? 國公爺何等人物,自然看出他們夫妻相處的端倪,燕翎本不是個話多的,寧晏瞧著也不像是愛撒嬌的女孩兒,兩個人相敬如賓的可能性很大。 這不是好事。 國公爺一面越過她往前踱去,一面優哉游哉道, “孩子,關心是要說出口的,你要么親自去信問,要么等他回來,當面開口問,這種事,公爹幫不了你...” 寧晏立在寒風里,半是羞愧,半是怔惘。 她是聰慧之人,自然明白了國公爺的意思,回到明熙堂,披著件襖子坐在燈下,猶豫再三寫了一封信,設法讓云卓遞去營州。 兩日后她沒收到回信,卻是收到了云蕊之的請帖。 云蕊之待產在即,韓國公府不許她出門,她整日在家里閑得無聊,肚子墜墜的,心里不踏實,便干脆請寧晏過府話閑,寧晏頭一回去韓國公府,少不得慎重備了厚禮,云蕊之沒收她的厚禮,卻將她帶來的糕點給吃了,一口一個,停不下來, “你家的廚子手藝很不錯嘛,待我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必來府上做客?!?/br> 寧晏就坐在她下首的圈椅里,含笑道,“表姐樂意,時常來便是?!?/br> 這時,門口布簾被掀開,進來一道英挺的身影,五官分明,俊朗陽光,瞧見寧晏,臉上掛著笑,“這是翎哥兒媳婦吧?” 云蕊之一面用濕巾擦了擦嘴,與寧晏介紹道,“你表姐夫?!?/br> 寧晏趕忙起身行禮,韓二少爺擺擺手,示意她不必拘束,瞥見云蕊之嘴角殘有糕屑,連忙湊了過去,“瞧瞧你,吃個東西都沒個正行,別動別動,我替你擦了....” 說罷,便用自個兒袖子來替她擦嘴角。 當著寧晏的面,云蕊之鬧了個大紅臉,半推半就去推丈夫,“你胡鬧什么,弟妹在呢?!?/br> 韓二少爺哈哈大笑,將寬袖一收,沒有半分窘迫,“自家人,無礙的?!彪S后又與寧晏道,“弟妹好生坐著,在這用了午膳再走,我就不作陪了...” 云蕊之嫌棄地朝他揮手,“去去去,別回來,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什么叫做用了午膳再走?晏姐兒今日要在這睡?!?/br> 韓二少爺已經出了門,隔著簾布傳來笑聲,“是是是,我錯了,我去外面打地鋪,將這正院讓給你們倆?!?/br> “瞧瞧,瞧瞧,忒不要臉了!”云蕊之罵得帶勁,眉梢里的愛意卻做不得假。 寧晏盯著他們夫妻二人眉來眼去,有些汗顏。 難道這就是平日里所說的打情罵俏? 云蕊之見寧晏唇角抿著笑,也有些不好意思,安撫她道,“你莫要理他,他是把你當自家人才這樣,平日里還是個端正的人?!?/br> 寧晏就更詫異了,含笑點頭,“表姐與表姐夫琴瑟和鳴,我看著很好?!?/br> 云蕊之一面啜了一口茶,納罕問道,“你跟燕翎是怎樣的?” 寧晏沒料到她問到自己頭上,微微有些不自在,靦腆著道, “我們...很好的...” 云蕊之卻不太相信,斜斜睇著她,“是嗎?我卻擔心那塊冰木頭不懂得疼妻子,辜負了你呢?” 寧晏面頰燒紅,帶著嗔意,“表姐哪里的話,世子處處寬容我,也很體貼?!毖圄岈F在越來越周全,她很知足。 “哦...”云蕊之擱下茶盞,撥弄了下手指今日剛涂的丹蔻,隨口問道, “那你喜歡他嗎?” “啊....”寧晏眸色一怔,漸漸的有些失神。 喜歡一個人該是怎樣? 他生得好看,沒有不良的習性,發現問題及時解決,該替她撐腰時,毫不含糊,她也不反感他的碰觸,兩個人在那事上是很合拍的,與他在一起越來越有默契,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他是我的夫君,我肯定是喜歡他的?!?/br> 云蕊之聞言,總覺得這話有些怪怪的。 好像對,也好像不對。 難道他不是她夫君,她就不喜歡? 好像....也沒有毛病。 “算了算了,不聊這些,咱們去院子里逛逛?!?/br> 第43章 寧晏在韓國公府待到申時初刻方啟程回燕家,馬車里便在想云蕊之的話,或許每一對夫妻有自己相處的習慣,試想若燕翎撲過來給她擦嘴屑,她怕是要嚇到吧,想著想著,自個兒倒先笑了起來。 如月見寧晏笑得有幾分靦腆,不由好奇,“您笑什么呢?說出來奴婢也笑一笑?!?/br> 寧晏豈敢說,托著腮搖頭,“沒有呢,就是覺得云姑娘與她夫君很般配?!?/br> 如月小臉鼓起,“您跟姑爺也般配呀?!?/br> 寧晏失笑一聲,沒說什么。 她今日穿著一件蜜粉色的緞面長褙,鑲著一圈兔毛,笑起來鴉羽挺翹,眉眼彎彎如一汪泓水,有幾分小狐貍的驚艷與狡黠,如月看出了神,情不自禁道,“姑娘,奴婢覺得姑爺待您越來越上心了,以后日子定是越過越好?!?/br> 寧晏也是這樣覺得,卻又不敢有過多的期待,怕自己會失望,便道,“如今就很好了?!?/br> 到了大門口,寧晏尋到云卓問回信了沒,云卓遺憾地搖頭,寧晏也不失望,燕翎此去營州定有重要任務,沒功夫給她回信很正常,她不是為點小事獨自慪氣的人,帶著如月回了明熙堂。 云旭跟著燕翎離開了,前院的事是云卓與許管事在管,陳管家雖總理賬房,燕翎私賬這一塊有什么事依然是他在過問,云旭不在,外頭鋪子里管事來交租,便由他帶到寧晏跟前,鋪子的管事也是燕翎多年的心腹,幾乎不用費什么心,寧晏大致翻了賬本,沒瞧出什么不妥,收了租錢,賞了對方銀子,便打發回去了。 燕翎不在這段時日,她又進賬了好幾筆。 十一月底,到了二房與三房對賬領取月銀的時候。 二房老夫人褚氏與三房老夫人葛氏一道拿著本月的賬簿來到賬房,陳管家與二少夫人秦氏都在,如往常先核對一遍開支,若無出格之處,大體便將本月開支給支了。但陳管家核對來核對去總是不滿意,褚氏與葛氏便不高興了。 “你們二少夫人都應下了,你在這磨蹭什么?” 陳管家先把三房的賬單拿出來,指著月例這條說,“國公爺要停三老爺一年的月例,本月二十兩的月例便不該多出來,還有府上冬衣開支,我們長房大姑娘也就四身冬衣,玨小姐卻寫了五身,這不合適,還有這炭火,材薪房給各家都送了炭火,這里怎么還多出了二十兩開支,這些都不合規矩?!?/br> 葛氏臉色略有幾分發青,月例那一項她是抱著僥幸心理,萬一糊弄過去便是再好,如若不然,她就在冬衣與炭火里加了些銀子,以彌補三老爺月例的損失,沒成想全部被陳管家揪了出來,還以為他新官上任,沒那么老成,不成想也是個厲害的。 她與秦氏交換了個眼色,秦氏便感慨一聲,嘆道,“陳管家,父親不過是一句戲言,哪里真當回事,您老人家睜一只閉一只眼得了,若父親年底翻賬本,即便看到了也不會說什么,年關時節,三叔在外要走動,真丟了國公府的臉也是不成的?!?/br> 陳管家慢吞吞將筆擱下,籠著袖子笑呵呵回,“二少夫人,我在世子底下當差二十多年,主子們頭一個不饒的就是陽奉陰違,二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我若簽了這字,回頭國公爺要我自個兒貼可如何是好?當然,國公爺當真是戲言,二少夫人不妨去要一封手書來,我定無二話?!?/br> 秦氏倒也沒堅持,她原是想賣個人情,加之葛氏許了她好處,故而開這個口,她不會蠢到這個時候去觸國公爺眉頭,便不做聲了。 葛氏自然一萬個不樂意,嚷嚷了幾聲,陳管家是從長公主府跟來的人,什么陣仗沒見過,眉不皺,臉不紅,一絲不茍將賬目不當之處全部勾出來,退給了葛氏與褚氏,兩位老夫人面子上很是掛不住。 陳管家背后是寧晏,果然是變天了。 葛氏還要嚷著什么,陳管家涼涼道, “兩位老夫人,賬面只剩六千兩銀子了,年底開銷甚大,國公府尚且周轉不過來,這個時候還望兩位老夫人莫要再為難我等,竭澤而漁,非長久之計?!?/br> 葛氏與褚氏頓時收了聲,再看了一眼秦氏,見秦氏也憂心忡忡,只得無奈作罷。 二人從陳管家處拿了簽字的賬單,借了秦氏對牌去銀庫兌了銀子,方相攜往西府去,到了西府的游廊,葛氏眉心緊蹙,“二嫂,這樣下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咱們的好日子,等那寧氏掌家,咱們只會更難?!?/br> 褚氏卻是冷笑一聲,“當初國公爺去邊關打仗,一去就是十幾年,府上兩位老人便是我們二房與三房供著的,婆母過世時交代過國公爺,必須照看咱們兩房,想把咱們撇出去門都沒有?!?/br> 葛氏也跟著硬氣了,“沒錯,屆時咱們一條心,絕不準許國公府分家?!?/br> 如寧晏所料,日子往后,賬房的銀子花如流水,冬衣支出后,還有過年的新裳,府上有規矩,除了主子們,各房丫鬟小廝的衣裳也是公中統一調度,采買年貨,親戚們的年節禮也都要預備起來,秦氏看著總管房遞上來待開支的賬單,一個頭兩個大,捧著賬單就來了徐氏的耳房。 國公爺不在家時,徐氏愛在耳房念念佛經,瞥見兒媳婦一臉愁云,也猜了個大概,耐著性子扶著圈椅起身,揮揮手示意她去東次間說話。 邵嬤嬤迎了過來,將她攙至窗下的炕頭坐著,又將那紫色纏枝的引枕擱在她身后,徐氏坐著舒坦了這才從秦氏手中接過賬單,細細看過一遍,吩咐道, “新衣里頭的皮子全部不用買?!?/br> 秦氏聞言面色發苦,“娘,今年本來就沒皮子,meimei因這事還嘔著氣呢,這樣,我的省了,您跟meimei,還有三弟妹依舊買兩件,過年總歸要走動的,若讓meimei穿舊的,她怕是不會出去拜年了?!?/br> 徐氏搖頭道,“一件都不用買,都從我庫房里出,這幾年翎哥兒給了不少皮子,我不愛走動,留下不少,待會全部拿出來,給你們姐妹做新裳?!?/br> 秦氏聽著心里泛酸,卻也沒再堅持。 徐氏目光凝在其中一項,保養極好的纖指輕輕點了點,又道,“二房與三房過年新衣全部劃去,這些年她們只管從咱們賬上走,收成卻不入咱們的賬,難道連過年的冬衣都讓我們出?還有他們除夕給下人的紅包,這些你全部劃去,回頭讓她們來尋我?!?/br> 秦氏心里想她們哪有本事來尋婆母,無非就是苦了她要聽閑話,不過事兒她是認同的。 徐氏又指了幾處,“徐家,郝家,孫家這幾家的年節禮,我來出?!?/br> 秦氏一聽急了,“這可是您老人家的娘家親戚,若父親曉得了,定會動怒的?!?/br> “那就不讓他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