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長媳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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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婆母先前有不周到之處,我替她給弟妹賠個不是,還望弟妹不要往心里去?!?/br> 寧晏是不會往心里去,但也不見得會領情。 “還請嫂嫂領著我去管事處看看,我如今是兩眼抓瞎,也想趁機跟嫂嫂學一些?!?/br> “弟妹哪里的話....” 趁著中午無人時,鄭氏將二房管事都喚來,一一與寧晏介紹,又將葬禮分為哪幾樁事與她說明,長房那頭劉管事被寧晏趕出賬房的事,已傳得人盡皆知,二房的人原先還想掂量掂量這位少夫人的本事,如今都當縮頭烏龜,誰也不敢吱聲,寧晏連總管房五大管事都敢開除,遑論他們。 寧晏全程都沒說話,她倒并非擺譜,實則是喪葬之事她也是頭一回經歷,無從下手,正好跟鄭氏學一手,鄭氏當場分派任務,陳嬸子與榮嬤嬤在一旁發放牌子,分工明確,責任到人,陳嬸子負責協調,榮嬤嬤負責糾錯,不多時,云旭抱著五百兩碎銀子與五張百額的銀票過來了,鄭氏將對牌交給寧晏,各處管事要外出采買,全部從寧晏處走賬。 鄭氏特地在垂花門附近收拾兩間廂房給寧晏歇息,寧晏將銀子交給陳嬸子與如霜,一人記賬,一人出納,最后交由榮嬤嬤審核,不會出紕漏。 她自個兒與如月去到靈堂附近的茶歇處坐著,往后要與京城貴婦打交道,少不得要接待,認認人。 大約申時初,云旭從院外鉆入茶歇處,輕聲在寧晏身邊稟道,“夫人,無忌公子來吊唁琉少爺?!?/br> 寧晏一直想見戚無忌一面,今日居然得了機會,便吩咐云旭,“你尋個地兒,請無忌公子過去喝茶,我有事想問他?!?/br> 云旭心中疑惑,面上不敢問半字,立即應下折出去。 片刻,寧晏跟著云旭到了靈堂西側一堂屋,戚無忌一身白衣坐在里頭,他手里依然撐著那根竹竿,見寧晏進來,連忙起身問安。寧晏在馬球場見過戚無忌,此人氣度雍容,清雅翩然,觀之可喜。 “見過戚公子,”寧晏屈膝施禮。 戚無忌含笑再揖,“上回讓弟妹受了委屈,無忌特來賠罪?!?/br> 寧晏沒接他這話,而是指了指圈椅,“公子請坐?!闭蛩銌査葌氖?,戚無忌反倒先開了口, “公主近來可有約弟妹打馬球?” 寧晏怔了下,想起昨日淳安公主所言,笑道,“公主還真打算組隊去東苑打馬球?!?/br> 戚無忌笑意深深,“能否麻煩弟妹與公主說一聲,我也想參加?!?/br> 寧晏微愣,對上戚無忌溫潤清和的眼,竟也說不出拒絕二字,想起燕翎對淳安公主那避而遠之的態度,這位戚公子倒是不避諱,心里隱隱有些苗頭,卻也不敢亂想,頷首道, “成,若有機會,我便與公主說。對了,今日求見戚公子,是有不情之請?!?/br> “弟妹但說無妨?!?/br> 寧晏神色肅然,“我想要戚公子腿傷的醫案?!?/br> 戚無忌聞言袖下手指一顫,面上未表現出分毫,“你想幫我治腿?” 寧晏道,“是的?!?/br> 穿堂風從門口灌了進來,東墻腳下的老槐樹還算茂密,陰沉了兩日的天忽然開了一些,隱約有稀薄的陽光透過葉縫落在二人腳跟前。 斑駁如畫。 戚無忌握著竹竿的手緊了緊,淡聲道,“弟妹心意我領了,燕翎這么多年來,已為我尋遍大江南北的名醫,時好時壞,當年是我挑戰在先,燕翎手下留情,留我一命,已是萬幸,如今腿傷雖在,卻不影響我施展抱負,我雖有遺憾,也僅僅是一點遺憾而已,并未因此短了自己心氣,消磨自己意志,弟妹不要放在心上?!?/br> 寧晏語氣篤定道,“但燕翎一直放在心上?!?/br> 戚無忌沉默了。 經歷上次戚家事后,寧晏心中一直有顧慮。今日她可以因為燕翎的愧疚而受些委屈,明日她的孩子興許也會在戚家面前低一頭,這是寧晏不能容忍的,一旦有機會必須試一試,寧晏有這個念頭并非偶然,也非意氣用事,她曾隨外祖父出海,聽得外祖說南洋有些彈丸小國,生活在陰濕茂密的雨林里,那里的百姓常年飽受蚊蟲叮咬與風濕傷痛的折磨,而萬物相生相克,那個地方產一些醫治風濕跌打損傷的藥膏,外祖曾用過,說是效果極好。 病在肺腑,興許靠醫士,可有些外傷,卻靠藥膏。 她想拿到戚無忌的醫案,再派人去南洋尋藥,若能將戚無忌的腿傷醫好,皆大歡喜,倘若不能,也無傷大雅。 為了說服戚無忌,寧晏再道,“我沒有萬全的把握,卻也不能說沒有一點希望,我是真心想試一試?!逼轃o忌何等通透之人,明顯寧晏心中已有謀算,只是礙于怕他失望,不能宣之于口。 “好?!蹦呐聻榱俗寣庩趟佬?,戚無忌也愿意陪她一試,當即吩咐身旁的扈從,“你回府,將我的醫案抄一份,送給燕夫人?!?/br> 扈從領命而去。 戚無忌回眸過來,已是云淡風輕,他扶著茶盞喝茶,嘆道,“燕翎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br> 寧晏略有些不好意思,笑眼彎彎道,“戚公子是第二個這么說的人?!?/br> “哦?”戚無忌眸間興趣迭起,抬眸問她,“還有誰?” 寧晏笑容熠熠,“淳安公主呀....” 戚無忌眉目怔怔,眼底的光色一閃而逝,垂眸淺押了一口茶,默了片刻道,“是在下拾公主之牙慧?!?/br> 將淳安公主與寧晏一并贊了。 寧晏這才發現戚無忌與戚無雙性格迥異,與戚無忌這樣的人說話,如沐春風,不覺有絲毫壓力,是個妙人。 暮色四合,寧晏在西府用了晚膳,方才打道回府。 今日她幾乎沒費什么累,只要捏住那一千兩銀子,所有人得從她手里拿錢辦事,自然不用擔心下人不聽差遣,到傍晚離開前,召集仆從,賞罰分明,差事當得好的,給予一百銅板的獎賞,眾人大驚,一百個銅板可夠他們闔家數日吃穿的,誰會跟銀子過不去,紛紛稱贊世子夫人英明,狠狠拍了寧晏一通馬屁,當差越發積極。 離開時,鄭氏臉色不大好看,擔心寧晏這么做,今后她無法馭下,珠玉在前,仆人只會拿她與寧晏比較。 寧晏卻無暇顧及,她不是菩薩,二房又想要好處還想要臉面,誰慣出來的?她就不信二房公中連一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她就是要告訴褚氏與鄭氏,臉面是要站著掙的。 她以后既然要當燕家宗婦,就不能讓旁人覺得她軟弱可欺。 此外,她這么做,還有一番用意,等今日葬禮的事傳到長房奴仆耳郭里,軍心可動。 寧晏一只腳邁入東府,喧囂褪去,一頭清霜灑下來,主仆數人沿著圍墻邊上的僻靜環廊往前面明熙堂方向走,迎面一女婢神色匆匆奔了來, “少夫人,出事了,剛剛世子爺店鋪的管事拖了兩車上等皮貨入了府,東西還沒拉去明熙堂,卻在垂花院被大小姐給攔下來了,說什么往年這些皮貨都是送到容山堂,供她們挑選,今年也當如此,可管事的得了云旭吩咐,東西得拉回咱們院子,現在正在垂花院爭執,少夫人,您得想個法子呀?!?/br> 寧晏聞言面色鐵青,她已忍燕玥許久了,往年燕翎不曾娶妻,鋪子里有好東西送給徐氏等人也在情理當中,可如今有了她這當家夫人在,必得先過她的手。 她幾乎已猜到,定是今日她趕了秦氏的人,如今姑嫂二人合伙對付她呢。 寧晏稍一思忖便有了法子,倘若她親自去,反而給了燕玥等人給她施壓的機會,屆時一個孝字壓下來,東西必須送去容山堂。 有的時候,不能跟人講理。 寧晏不是非要掙一點東西,這是臉面與尊嚴。 她快步回了明熙堂,招來院子里所有能干的仆婦,一聲令下, “我只一句話,你們十人去垂花院給我把車子拉回來,倘若拉不回來,你們也不必回來了!” “可只要你們發狠奪回咱們的東西,我必有重賞!” 前有甜頭,后有鞭策,仆婦們紛紛擼起袖子直沖垂花院。 燕玥與秦氏等人,哪里猜到寧晏使出這一招,如今正一個個氣定神閑坐在垂花門與管事的理論,還打算唱唱高調,當一回秀才。 頃刻間,燈火惶惶的垂花院涌入一批膀大腰粗的仆婦,十來人二話不說,推開燕玥那幾個女婢,將那從馬車里卸下的幾只大皮貨箱子,往身上捆得捆,抬得抬,眨眼工夫五大箱子好貨全部給抬走了。 秦氏與燕玥始料未及,那些婆子們已利索地邁開粗腿,奔去老遠。 “........” 這是那個溫柔嫻靜的大嫂干出來的事嗎? 燕玥如被當頭一棒,傻眼了片刻,氣的嚎啕大哭, “我要去找大哥哥告狀!” 第33章 薄暝如霧,微光灑在臺階,天際猶泛著青藍色,薄薄的一片云似要陷下來。 燕翎忙碌了半日自衙門而歸,將身上那件鶴氅解下扔給云卓,信步跨入門檻。 雪青的直裰,清雋的氣質,襯著那寒肅的眸眼如人間煙火里的一抔冷月。 一道纖瘦的身影靠在前廳的廊柱旁,哭得顫顫發抖, “大哥哥....”燕玥眸眼通紅,淚盈滿眶,櫻桃小嘴囁嚅著,哭出聲來,“大哥哥,嫂嫂太過分了,今日府上管事送來了皮貨箱子,我正挑了幾件,嫂嫂竟是遣了幾個厲害婆子將我的人推倒,將東西從我手中奪走,不過是幾件皮子而已,大哥哥以前都是任由我挑的,她不過嫁來兩月有余,便如此囂張,欺凌小姑子,待她生個一兒半女的,豈不沒了我的立足之地?” “求大哥哥替我做主...”她雙手顫顫地伸出,試圖去牽燕翎的袖子,燕翎將袖子收了下,她夠了一下沒夠著,捂著臉哭了起來。 燕翎滿腦子屯田新政的事,驟然被這嚶嚶的哭聲給打斷,眉心便這么皺了起來,壓根一個字都沒聽清,他這人有一毛病,不喜人哭,尤其是女人,他幾乎本能屏蔽一切女人的哭聲,越過燕玥便大步往里走。 燕玥愣了下, “大哥哥...”轉身追了過去,見燕翎目不斜視,步伐穩健,連忙將眼淚一抹,掐頭去尾,省略了一些添油加醋的話,言簡意賅道, “嫂嫂一個人霸占著五箱皮貨,大哥哥,我也要?!彼犞敉舻臏I眼,殷切地望著燕翎。 燕翎這回聽明白了,眉心依然緊皺,停住腳步看著她, “什么叫你嫂嫂霸占著五箱皮貨?” 燕玥支支吾吾的,委屈巴巴望著他,避開重點,吶聲道,“我不管,往年好皮子任我挑,今年都被嫂嫂搬去了明熙堂,她不肯給我,大哥哥,你幫幫我吧,我今年可是一件皮襖都沒有...” 燕翎并不耐煩女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娶了妻后,他也漸漸明白姑娘家的想法,耐著性子抓住了重點, “你嫂嫂為什么不愿意給你?” 管事的將皮貨交到寧晏手里,以寧晏的行事作風必定是會挑一些送去容山堂,如果寧晏真的不給燕玥,其中必有緣故。 而以燕翎對這位meimei的了解,找茬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眼神涼涼看著燕玥,等著她的回答。 燕玥果然臉色一白,眼中的氣焰弱了幾分。 燕翎很忙,沒功夫與她掰扯,扔下一句話, “有什么事好好跟你嫂子說,別耍心眼?!?/br> 轉身上了通往長房的那條斜廊,斜廊往左是書房,往右是杏花廳,杏花廳往后便是明熙堂。 他剛踏上斜廊,身后傳來燕玥低沉又壓抑的哭聲,“哥哥既然不替我做主,我只能去找爹爹與娘親....”她哭聲并不大,卻極有穿透力, 燕翎揉了揉額角,扭頭看去,寒冬臘月的,燕玥只穿了一件褙子蹲在廊廡轉角下,暈黃的燈芒傾瀉她周身,襯得她格外柔弱可憐。 燕翎自然不希望牽扯到父親與繼母,影響寧晏名聲。 恰在這時,杏花廳的方向有人影一晃,側眸望去,只見斑駁的秋紫藤藩籬后立著一人,她雙手合在腹前,亭亭玉立,枝影被寒風一捋,浮動如浪層層疊疊漫過她的身影,她眉間的清媚幾乎令滿院的燈火失色。 燕翎目光定在小妻子身上,語氣一沉,與燕玥道,“跟我來?!?/br> 燕玥抬起紅腫的雙眼,欣喜地看了燕翎一眼,又瞥見杏花廳的寧晏,柳眉頓時一豎,跟在燕翎身后氣沖沖去了杏花廳。 三人先后進了杏花廳西側的廂房,如霜斟了茶,燕翎接過淺淺抿了一口,擒在手心,燕玥沒接如霜的茶,坐在燕翎對面,冷冷與寧晏道,“五大箱皮貨,你是打算獨吞嗎?你不會連我母親都不孝敬了吧?” 寧晏手里抱著個暖爐,往圈椅里靠了一下,尋了個稍稍舒適的姿勢,“待我先盤過貨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