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案升官發財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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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唐不言,陛下跟前新任紅人。 楊言非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嘴巴不停地說著曲江那邊的消息。 一行人正火急火燎地趕往別院,路上突然被一個頭梳雙髻,戴金花簪的宮娥攔了下來。 那人穿著嫩綠色的圓領上衣,系粉綠間色長裙,明明是春日盎然的顏色,偏偏被一張臉冷得能掉渣。 “陛下請您先去紫云樓?!彼曇羝街睙o波,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精致人偶。 沐鈺兒握著刀鞘,沉吟片刻,最后跟著她繞道先去紫云樓。 紫云樓是陛下遷都洛陽后新建的登月樓,曲水也是依照長安曲江位置在洛水東北處挖的渠溝。 尸體是從曲江飄到紫云樓附近的,所以梁堅的尸體目前停放在紫云樓。 沐鈺兒來的時候,千牛衛已經把紫云樓圍得水泄不通。 “你是誰,閑人不能……” 守門侍衛伸手攔人,還沒說完,沐鈺兒就看到身側的宮娥自袖中拿出一塊金牌。 “容成女官命下官帶司直先來看一下尸體?!?/br> 那金牌巴掌大小,沐鈺兒甚至還沒看清花紋就被收了回去。 千牛衛是陛下貼身近衛,卻對此物格外熟悉,立刻收刀放行。 “不知是春兒女官親臨,女官,司直這邊請,尸體就放在一樓的西面正堂?!笔绦l恭敬把人迎了進去。 沐鈺兒站在緊閉的大門前,屋子門窗緊閉,剛在門口站定就有冰塊的冷氣透了出來。 “這么潮濕對尸體不好,這些天冷,不要放冰了?!彼⒅T窗上的水珠,仔細吩咐著。 侍衛點頭應下:“這幾日刮東北風,確實有些冷,是卑職考慮不周?!?/br> 沐鈺兒掃了幾眼屋內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最后面無異色地掀開白布,打量著這具面色發黃的尸體。 梁堅本就容貌一般,如今雙眼緊閉,披散頭發,更顯幾分陰森可怕。 沐鈺兒神色鎮定地按了按他的肚子,來回幾下,最后搖了搖頭說道:“是死后拋入水中的?!?/br> 春兒女官倏地抬眸。 張一忍著恐懼,湊了上來:“不該啊,肚子鼓漲,身上都是泥沙,眼睛也都是閉著的?!?/br> “洛水水深流急,染上泥沙不奇怪,但若是真的意外跌落,他一定會掙扎,最為明顯就是手指蜷縮,可你看梁堅手指筆直,你說的是投水之人的死狀,他們一般心有死意,所以眼閉合,嗆水后腹部腫脹?!?/br> “既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那就是……”一直沉默的楊言非啞然,眼睛忍不住看向那個森冷女官,小聲說道。 “他殺?” 沐鈺兒拿出帕子,仔細擦著手,沉默片刻,隨后說道:“具體的要等驗尸官來才知道?!?/br> “司直為何不再驗仔細點?!贝簝号俨粣?。 沐鈺兒抬眸笑了笑,眼尾上的那簇睫毛輕輕落下,顯得格外無害:“不算復檢,單是初檢就需要一個時辰,陛下若是愿意等,卑職自然是愿意拿出一個完完整整的案目給陛下過目?!?/br> 春兒女官立刻眉心緊皺,目光銳利地盯著她看。 如今陛下以女子身份登基,身邊女官縈繞,這些女官最高不過六品,最低甚至連品階都沒有,可偏偏,滿朝官員見了這身穿著打扮的女官都要低半頭。 “若陛下問起,司直便打算這樣回答陛下?!贝簝豪湫σ宦?,譏笑道。 沐鈺兒收了帕子,眸光低垂,盯著那具被泡的腫脹的尸體,好一會兒才說道:“陛下不過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意外還是他殺,如何死?怎么死?不急于一時?!?/br> 春兒眉間聳動。 “總歸不會讓春兒女官為難的?!彼姞?,彎眼淺笑,和和氣氣說著。 春兒冷笑:“我為何為難,還請司直隨我回去復命?!?/br> “我想見一下那位唐別駕?!便邂晝簠s道。 “司直怕是不知道唐不言到底是誰?!贝簝褐苯诱f道,“唐家嫡幼子,三歲得神童之名,唐程兩家如珠似寶的珍珠,沒有陛下的詔令,你連東院都走不進?!?/br> 沐鈺兒挑眉:“是我冒昧了?!?/br> “走吧,沐司直?!贝簝嚎觳诫x開,絲毫不給這個六品司直的面子。 “嗨,這人誰啊……”一側的張一看的頗為火大,忿忿指著她的背影暗罵道。 楊言非嚇得立馬拉下他的手,捂著他地嘴:“祖宗啊,少說幾句吧,容成女官手下四大書令,殺你比切菜還簡單,你不要命了?!?/br> 張一嚇得眨了眨眼。 那一邊,春兒正在和侍衛長說著話。 沐鈺兒溜溜達達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張一和楊言非。 “陛下只召司直一人?!贝簝阂娝@般懶散,不悅提醒道。 “自然?!便邂晝盒φf著。 張一和楊言非默契地并肩站在樹下,眼巴巴地看著兩人。 春兒冷眼看著,突然盯著楊言非說道:“你是弘農楊家二房四郎?!?/br> 楊言非連忙拱手行禮:“正是?!?/br> 春兒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沐鈺兒一只手背在身后,對著兩人做了個手勢。 —— —— 發生命案后陛下并未回宮,而是選擇在別院住下,眾人越發戰戰兢兢,唯恐受到牽連。 可偏偏陛下不僅沒生氣,甚至也不曾召見人,只在午時前發出召令,找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人。 ——北闕司直沐鈺兒。 “卑職沐鈺兒叩見陛下,陛下天恩萬歲?!?/br> 別院近乎死寂,宮娥黃門在廊下宛若石雕,這便顯得沐鈺兒神色匆匆,尤為顯眼。 大紅色的衣袍一閃而過,動作干凈利索,身形挺拔不屈,聲音清亮不卑。 不少人都忍不住悄悄抬眸去看臺階下下跪之人。 這位司直可是個人物,曾連破大案,聲名大噪,奈何是顧家私生女,因著顧家有件往事,不得陛下青睞,如今前任司長意外殉職,北闕淪為邊緣,聽說過幾日就要撤司。 誰也沒把北闕放在眼里,可陛下今日為何在一干能人中選了她。 這是不少人的想法,也是沐鈺兒一路走來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可偏這個院子卻蕭蕭如瑟,毫無動靜。 沐鈺兒也不知跪了多久,只覺得腦袋發熱,膝蓋麻木時,大門終于咯吱一聲被打開。 “陛下請沐司直入內?!?/br> 頭頂的聲音溫柔斯文,綿軟小意,就像一段上好的綢緞拂面而過,如沐春風。 很快,沐鈺兒眼前出現一角石榴紅裙的金絲邊,富貴精致,不落窠臼,來人正是正是陛下身邊大名鼎鼎的第一女官容成嫣兒。 “起來吧?!币唤丶t袖窄裹小擷臂的小臂出現在她面前。 沐鈺兒有些猶豫,可還是下意識伸手借著她的手臂站了起來。 “梁狀元走之前還跟陛下說著佛經上的典故,陛下本等著他繼續講經呢?!蹦饺萱虄菏栈厥?,狀似苦惱地說道。 “唐別駕自幼體弱,斯斯文文,最是乖順的人,如今莫名帶血暈倒在亭中,陛下也頗為心憂?!?/br> 沐鈺兒心中一個激靈,頓時凝神去聽。 容成嫣兒看著她細微的動作,突然笑著搖了搖頭。 “涉及兩位重臣,是故意還是意外?” 她走在一側,聲音輕的只剩下一點細微的氣音,當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巧笑嫣兮,妍然溫柔。 “司直要盡快給陛下一個交道?!?/br> 沐鈺兒站在門口,忍不住扭頭去看這位名動天下,素有巾幗宰相美譽的女官,只是還未看得真切,就被人悄悄推了推腰,送了進去。 屋內香甜的熏香混著地龍的熱氣,猝不及防撲了一臉,聞得人喉嚨有些癢。 沐鈺兒捏了捏喉骨,壓下嘶癢感,最后理了理衣襟,這才低眉順眼對著層層垂下的白簾下跪行禮。 “卑職沐鈺兒叩見陛下,陛下天恩萬歲?!?/br> 簾后倒影出一個打跌問道的身影,卻依舊悄無聲息。 屋內的氣氛緩緩沉寂森冷。 當今陛下自后宮一路廝殺到此,如今哪怕年邁,可那雙眼一旦盯著下跪之人,依舊能讓人后背冒汗,戰栗驚鳴。 即使隔著層層白簾。 沐鈺兒咬牙跪著,腦子急速轉著。 她猜到陛下是打算把此案交給北闕,卻不知北闕為何入了陛下的眼。 要說北闕也曾風光過,當今陛下自太后登基為帝,第一個詔令便是下令制造銅匭,置于洛陽宮城前,分為延恩、招諫、伸冤、通玄四匭,隨時接納天下表疏。 為此舉又分別開設蒼龍東闕和玄武北闕,分別處理四匭事務,北闕拿了伸冤和通玄二職,在初期也曾辦下赫赫戰功。 可自從前任司長張柏刀殉職,整個北闕徹底被陛下厭棄。 這次能出來露面除了她設計望春芝,女官容成嫣兒莫名的背書也不容忽視。 ——容成嫣兒! 沐鈺兒心中咯噔一聲,腦海中浮現出那人溫柔無害的臉,手心在地龍的加持下越發guntang。 宮門口的話在耳邊快速過了一遍,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 “十日時間?!?/br> 她放在地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縮,幾段精瘦緊繃的骨節便突了出來。 “卑職定破此案,給唐別駕一個交代?!?/br> 墻角的刻漏恰在此時發出一聲清脆的倒轉聲。 ——午時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