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午夜陽光(4)
這場亂斗,最后在托比留在船上的人過來把人救走畫下句點。 戰斗過后,格陵族人召開了臨時會議,安排他們現在暫時待在一間冰屋里休息。顧風瑟原以為待在里頭會很冷,實則不然,冰屋里的溫度比外面暖上許多,尤其里頭還襯了一層獸皮,看得都覺得溫暖。 待所有人的傷口都處理好后,顧風瑟忍不住發問,格陵族人明顯是佔理也佔上風,怎么不把托比等人抓起來交給當地政府,就這樣讓他們跑了,后續不會有麻煩嗎? 時鎧一時說不清格陵族在國際間的特別與復雜性,只能跟她大概說了下。 格陵族離群索居,不與外族人有過多接觸,像托比這群人,跑了就跑了,他們并不會把人扣住,但是上海有駐守保護力羅島的官兵,托比他們跑不出多遠的。 顧風瑟才意識到格陵族的特殊性。國際規定很大程度地保障格陵人,例如在力羅島上使用熱兵器是死罪,無論有沒有殺死人;攻擊傷害格陵人,雖不至于死罪,但很大機率會被判終身監禁。 「難怪對方沒使用槍械?!顾惹斑€一邊慶幸一邊覺得奇怪。 「到底還是怕死?!箷r鎧不爽地哼了聲,怕死就別鬧事唄。 這一趟本就沒什么希望能讓格陵族人答應了,結果還遇到強搶人的事,這下子是火燒罟寮全無望了。 顧風瑟知道他在不高興什么,也跟著沉默下來,畢竟要進入那般危險的海域,自然是多一分準備多一分保握。 時鎧見她愁眉苦眼的臉,不由好笑地又拍拍她的頭,「行了,格陵族人都還沒拒絕,別這么喪?!?/br> 一旁的江霏霏也跟著上手拍了兩下,還哈哈笑著叫了兩聲「豆豆」。 顧風瑟:…… 突然覺得被時鎧拍頭沒什么大不了了,畢竟自己覺得被當成狗,跟直接被當成狗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顧風瑟報復地揉亂江霏霏的發,把她逗得笑個不停,才又向時鎧問起另一件事:「對了,那些人的變化是怎么回事?」 「變異。v病毒的感染者除了死亡和正??祻屯獾牧硪粋€結果,因為變異能力不尋常,國際間怕會破壞社會秩序,造成動盪,所以由各國政府與變異者簽訂僱傭與保密條約?!?/br> 「你看霏霏她是不是……」顧風瑟雖然問的遲疑,但心里已經有答案,這樣霏霏突然變成大力水手卜派也就說得通了。 顧風瑟今天突然看見變異者群魔亂舞時,覺得這一切太荒謬太天方夜譚了,不過這種能力出現在江霏霏身上時,她又能很快地接受這樣的事,因為她知道江霏霏多數時候還是跟平常人一樣。 「是?!?/br> 「他們就沒想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顧風瑟覺得匪夷所思。 那么多的無癥狀感染者自癒的案例,其中沒有變異者?政府怎么會以為紙能包得住火?若不是江霏霏情況特殊無法說清楚自身情況,估計她早就知曉這件事了。 現在事情還沒爆出來,大概就缺一個捅破窗戶紙的人而已。 政府啊……時鎧意味不明地笑了。 政府若是可靠,當初s小組也不至于發生那樣的悲劇,政府若是可靠,他、她和裴嶼宴三人能像路邊雜草般長大? 顧風瑟也就是覺得驚奇,時鎧有沒有回應都不重要,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關于變異的詳情。時鎧講得簡單,但今天一場亂斗,沒瞎的人都能看出來,變異也是有區分的,這之間的差別為何? 對于顧風瑟的疑問,時鎧本想讓裴嶼宴解釋,畢竟那是他的專業,由他來說明可能會更有條理更清楚,不過裴嶼宴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冰屋了,他只好整理了下語言,將自己知道的都說給她聽。 至于和政府簽的保密條約,估計不用等到他們離開北極,這件事就會被傳的沸沸揚揚,時鎧也沒什么顧忌。 變異的種類多又雜,暫時粗略分為返祖、進化和自然三系,其中返祖和進化間還有些混淆,專家那邊暫時給不出答案。每種變異都有先天的高低區別,像托比的變異是返祖系,他的返祖血脈是金剛,通常返祖變異出現的體徵越明顯就代表他的變異級別越低;而江霏霏可能是力量變異,也可能是像托比那樣返祖某種擁有巨力的物種,只是體徵不明顯,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級別高于托比,先前才能一下把托比撞飛。 「返祖變異的人,像剛才那個猩猩,他一開始還沒、嗯,應該說是變身嗎?」顧風瑟琢磨著用哪個詞匯比較適合。 「那叫變換血脈型態?!箷r鎧適時地補充說明。 「沒變換血脈型態時的能力是不是比較差一些?」 「如果說變換后可施展出百分之百的能力,目前可知沒變換前的能力最少有百分之六七十?!挂簿褪钦f,返祖系體徵越不明顯的變異者,即使不用變換型態,本身蘊含的能力就很高。 顧風瑟瞭然地哦了聲,轉頭想找江霏霏問問她的情況,才發現人又跑不見了。 「她剛不是還坐在這嗎?」顧風瑟傻眼,覺得自己簡直cao碎了心,是不是前陣子憋太久,一出門人都野了? 「她出去了,剛才她救的那個孩子過來找她?!苟策攘丝跓峥Х?,舒服的眼睛都瞇起來。 「她就一個人跟對方走了?」顧風瑟不可思議,「人生地不熟的,還語言不通,這孩子也太大膽了?!?/br> 「裴博士跟過去了?!?/br> 「……我還是去找她好了?!诡欙L瑟對裴嶼宴實在不怎么放心。 「人生地不熟的,還語言不通,你能找到她嗎?別迷路了還要人去找你?!箷r鎧毫不留情地把顧風瑟才說過的話奉還。 顧風瑟啞了,時鎧的話實在太有道理,她還是安份待在冰屋里省得給人製造麻煩,江霏霏那里,雖然裴嶼宴不太靠譜,至少人不會丟就好。 與此同時,跟在江霏霏身后出來的裴嶼宴已經后悔了,他當時怎么就跟出來了? 一開始,艾達用格陵族語向江霏霏表示感謝,江霏霏聽不懂,艾達從她一臉的茫然看出她聽不懂,于是改用英語說了句謝謝,簡單的英文江霏霏還是懂的,立刻笑著搖手,說了一連串的「no」,兩個一大一小語言不通的孩子就相視著笑了。 找到新玩伴的艾達立刻興奮地發出邀約,要將自己的小伙伴介紹給新朋友認識,可是這句子太難了,艾達的英語能力有限,江霏霏的也差不多,不過只要想,生命還是能找到出路的,前提是問題不要太難。 母語無法溝通,艾達比手畫腳反覆說著「play」、「fun」,江霏霏聽懂了,興奮地點頭,兩人便愉快地手拉著手往海邊去了。 在旁邊目睹經過的裴嶼宴除了表示佩服之外,只能抬腳跟上,沒辦法,他跟著人出來,得把人好好地帶回去。 他們到了一處地勢微高的岸邊,風聲呼嘯,江霏霏帽子都被吹掉了,頭發全被吹到了空中,放肆飛揚。 應該是挺賞心悅目的一個畫面,但裴嶼宴被一頭長發打得猝不及防。 裴嶼宴閉了閉被打疼的眼,默默退開幾步。 艾達手放到嘴里吹了個響哨,過沒多久,海面上遠遠的地方就出現一個黑白相間的身影。 不久前才見過虎鯨的江霏霏雀躍地手舞足蹈,跟小伙伴說:「我剛才看過牠?!?/br> 裴嶼宴嘴角微抽,覺得江霏霏想的太單純了,虎鯨長得都差不多,她剛才和現在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隻,只有天知道了。 艾達不明白她說什么,一臉問號,這可把江霏霏難倒了,她的字庫有限,找不到適合的單字表達。 虎鯨很快來到他們面前,艾達也不糾結她說什么了,指著漂亮的大傢伙介紹道:「查克!」 「查克!」江霏霏笑嘻嘻地跟著叫。 艾達又指著江霏霏,然后頓住了,他還不知道救他的jiejie叫什么名字,不過江霏霏很上道,馬上拍胸脯自我介紹道:「霏霏!」 「霏霏!」艾達大聲喊,同時指著自己,「艾達!」 江霏霏又跟著喊了幾聲艾達,然后兩個人抱著笑成一團。 裴嶼宴木著一張臉,陷入深深的懷疑,小孩子都這樣的嗎?他小時候沒這樣吧? 兩人止了笑,艾達直接用格陵族母語介紹:「查克是三年前出現在北極海的,牠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出現在力羅島,我爸爸說牠多數時候都待在弗德摺疊海域里,牠在里面比較安全?!?/br> 說著,他不知從哪變出一顆球,丟給查克,查克頂了頂,又頂回岸上。 江霏霏接過球跟查克玩了起來,同時嘰嘰喳喳地說了一串中文:「我剛才看見牠在一艘黑船游來游去,牠會不會是有人養的呀?牠好漂亮好可愛,我也想養一隻跟在我們船邊?!?/br> 會說格陵族母語的裴嶼宴看兩人雞同鴨講也能聊得熱火朝天,有些失語,一時沒忍住,主動擔任起翻譯的任務。 瞬間聽懂小伙伴說的話,江霏霏和艾達像是打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更是嘰哩呱啦說個不停。 裴嶼宴翻譯了幾回,突然忍不住想,自己到底在干嘛?怎么莫名其妙當起了翻譯? 他頓了一下,分別用兩種語言對正等著他翻譯的兩人說:「我渴了,你們自己聊吧?!?/br> 兩個小傢伙也只是頓了下,又開始用各自的語言雞同鴨講,神奇的是,牛頭不對馬嘴也能聊得不亦樂乎。 裴嶼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