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從永安城回來以后,軍營里到處都在為歸朝的離行提前做準備,士兵們身影忙碌,打包的行囊裝滿一車又一車。?「殿下,已將大部分的兵器先行運回京華了?!褂H信前來稟報。 忽札爾一死,夜秦與夷族長達五年的戰爭終于劃下句點,祈王隨即奏疏給皇上不日便會啟程回京,是以軍營這幾日都在整頓兵馬,檢查哪些物品可以先上路,好讓大軍出發時能夠行裝簡便。 而祈王那日在永安城斬殺夷族太子的事已傳遍夜秦各大小巷,當時民眾雖遠遠在外頭觀看,卻也知道大軍夾圍,祈王率領眾將與夷人在客棧里頭廝殺,用不著片刻,窗戶飛出忽札爾的項上人頭,宣告這場比斗誰是最終贏家。 祈王贏得滿國喝采。 因為大家都在喝采這樣英勇的事蹟,如此,也就無人知曉那客棧里有一群暗探以及,夷族太子其實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足足多活了好幾個月。 親信見身旁的人只是嗯了聲。 「殿下……」他抿了抿唇,糾結一番,還是開口勸道:「真的要回去嗎?京華附近的城池都已經換成咱們的人了,不如就趁兵符還在手時直接……」 他們之所以由得忽扎爾活那么久,為得便是趁追剿夷人的這段時間里調動各處兵馬,既是非常時期,重新安排城池配置合情又合理,且兵符在手,行事起來也方便。但如果回了京華,便要上交兵符了。 倒不如……那一舉拿下四字,親信隱晦用了一個手刀的手勢代替。 他尊崇的主子祈王,既敢親征北疆,當然也敢爭一爭龍椅上的位子,這才不是狼子野心,這不過是有能者勝之。 「現在不行,時候未到?!怪浪诎凳臼裁?,于昊淵否決道:「北疆之戰拖達五年之久,眼下烽火剛熄,百姓們厭戰,若此時再起兵,只會適得其反?!蛊硗醯拿曇虬傩账疂q船高,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況且皇城那邊,還是皇兄的地盤,至少要先……」話說到這卻沒說完,似乎陷入了沉思。 京華那是最棘手的地方,皇上當年能在奪嫡之中勝出當然不是省油的燈,親信將那沒說完的話想完:若要掌控皇城,最好從禁軍下手。 他想到一個人。 「墨大人?!咕┤A禁軍這一塊,絕大部分是由墨規年負責的?!傅钕虏环痢囋嚭湍衣撌??!共贿^墨太尉好像屬二皇子一派,也不知能不能拉攏,不能的話只能為敵了,但與這樣一個地位的人為敵又挺麻煩的。 親信左思右想,發現身旁的人始終沒有回應,抬頭一看,于昊淵正望著前方,他的視線也跟著過去。前方不遠處,那墨家小姑娘正和招宿在練武場上一來一往過招。 其實,若想掌控皇城,還有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親信問道:「殿下打算告訴她了嗎?」 當初因為不足以深信只讓墨染青去牽制太后娘娘,可既然侍君一側,墨染青能做的事還有很多,不只是暗樁,她是離皇上最近的人,在奪位的路上,可以成為一把好刀。 就是……麻煩在墨姑娘的心是不是忠心不二向著祈王的。 于昊淵一眼不瞬望著女孩,要讓她死心踏地為自己效命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助她一臂之力,幫她找出母親的仇人,她必會心懷感激。他甚至都能想到墨染青還有其他用處,她能替自己搭起與墨規年之間的橋樑,藉此與墨家交好,更多諸如此類的事。 但不知為何,一想到這些,卻莫名教人有些心煩。?這心煩也不知從何而來,只隨著離墨規年來接人的日子越來越近,也越發的沉悶。 「再從長計議吧?!褂陉粶Y轉身進帳,不再看那個身影。親信見狀,忙跟著一起進去。 夜晚,冷風颯颯,兩隻信鴿一前一后抵達祈王的軍營,撲簌簌降落在臂上。 親信卸下其爪下的信筒一看,困惑咦了聲。 「殿下,墨太尉來信?!?/br> 「墨太尉?」案旁辦公的于昊淵聞聲抬起頭,見親信入內,三兩步將手中書信盡數呈上前。其中一封的署名果然寫著墨規年的名字。 如今接送日期和地點都敲定好了,在這短時間內又寄了一封……于昊淵微揚眉毛,慢條斯理拆開來看。單薄的宣紙上只有寥寥幾行字,卻讓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親信見此,關切問道:「殿下是發生什么……」 「另一封是什么?」 聽他一問,親信掃了眼信筒,趕緊雙手奉上,「是京華那邊的手下寄來的?!?/br> 于昊淵接了過去,正要打開來時,外頭卻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他和親信飛快對視一眼,側目看去,隔著明黃的帳幕的后頭,那本該是漆黑的夜里卻竄起了不尋常的火光。 「殿下!」 外頭的士兵衝了進來,開口的同時人也直接抱拳單膝著地,顯然事情一刻也不容耽擱。 「有敵人來了!」士兵道:「是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