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獸心
終于來到這一天。 大清早,凈修羅寺的人全都聚集到中央寺院,不少人買完早飯就趕過去,只為見證挑戰者的逆襲。 經過一個月扎實的魔鬼訓練,紹翰再次向尊晟發起挑戰。 黑豹戰閻王,過掌決勝負。 此戰吸引了大票觀眾,人聲鼎沸。 早上掃地的不干了,擔著竹掃把來看戲,更多人邊嗑早餐觀戰,和善的老婆婆老爺爺們樹蔭下納涼,喝著涼茶為紹翰加油。 牽涉勝負少不了賭盤,寺里的患者再次開賭。 「那傢伙整個月都陪閻王外出捉鬼,沒兩把刷子早撐不下去,我賭三輪!」有人看好紹翰。 「三輪?不能這樣賭吧?規則不是比照第一次?」有人喝著豆漿。 「規則照舊,那小子要嘛一掌巴昏閻王,要嘛頂過閻王一掌再吃下和氣餅,挺過就贏了?!褂腥俗爝呎礉M燒餅的芝麻。 「想接下閻王的神掌還是有難度,我不賭,純看樂子?!股俨糠秩巳圆粯酚^,僅把這場對決當作早餐的佐料。 「我押那頭大貓贏,上週一幫人來踢館,鐵鑄鐘都被打下來,那頭大貓完全沒在怕,照樣跳下去護寺呢!」 「護寺就是挺閻王寺,挺閻王寺就是真哥兒們!我挺他,賭兩條菸!」紹翰的支持者變多。 「行!我加碼一頓熱炒!」 「我再加碼一箱啤酒!」 「我也希望黑貓哥哥贏!因為他有毛茸茸的臉!他還讓我摸尾巴!」一名小女孩舉手蹦跳,根本來亂的。 「我也賭貓哥哥贏!有鬍鬚的最強!」另一名男孩起哄,來亂的加二。 「小鬼頭賭什么賭?你們有籌碼可以賭嗎?」大人們嗤之以鼻。 「我賭我房里的豬公!里面存了很多十塊錢!」為了貓貓,女孩賭上畢生積蓄。 「我賭我種的綠豆!它已經發芽了!之后會結出金蛋!」男孩押上自己的未來,故事書亂教,他夢想用那顆金蛋環游世界。 「胡說些什么?綠豆芽最好會長出金蛋!裝滿十塊錢的撲滿就算了,至少還是錢,你那綠豆值多少?敢不敢拿出誠意啊小弟弟?」 「那我賭桑哥哥房里的公仔!那些沒穿衣服的女生一定很值錢!」男孩反應超快。 「等等,你憑什么賭我的東西?」擔任裁判的桑皺起眉頭,他一把拎起兩個小鬼,一手一隻,無視男女孩雙腳懸空亂踢,桑速速把他們抓離人群:「未成年不許賭博,小毛頭給我旁邊踢毽子去!」 寺里的氣氛可熱鬧,作為寺里的吉祥物,豆芽菜特地套上舞龍舞獅頭,它高舉雙手轉圈,邊轉邊拋灑落葉,自以為天女散花,喜氣洋洋,提早過年。 而豆芽菜歡天喜地的蠢樣被擔著竹掃把的男子瞧見,男子立馬望向剛集好的落葉堆,果不其然已遭低能機器毒手,這氣得他抽起掃把狂毆那隻舞龍舞獅。 至于人群中的羽雯只管深呼吸,吐氣。在紹翰尚未戰勝尊晟前,她不能為紹翰喝采,只能默默在旁守候。 這,就夠了。 紹翰早注意到自己的戒護官就站在身后,他知道羽雯正看著,那座燈塔始終存在。 戰勝閻王,重獲天翔科技案的調查權。 揪出幕后兇手,再把那些人揍到哭爹叫娘,揍到后半輩子戴假牙、掛尿袋維生,非得送那幫混蛋去領殘障手冊。 絕對絕對,絕絕對對要把讓好人掉淚的傢伙抓出來痛扁一頓。 有別初次那張心浮氣躁的臉,這回的紹翰眼神堅定,這令木桌對面的尊晟勾起嘴角:「不錯嘛大貓,才過一個月氣場就變了?!?/br> 「少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要裝逼只能趁現在了,臭神仙?!菇B翰脫掉上衣,他將衣服系在腰間,露出滿身戰疤,那正是歷經重重苦難獲得的勛章:「規則沒變,對吧?」 「是啊,一樣讓你先攻,省得你一掌被巴暈,大伙早餐都還沒吃完?!棺痍煽刹幌胱層^眾失望。 「嘖!看老子一掌送你去睡回籠覺!」見桑捧著手粉過來,紹翰立刻將慣用手染白。 見雙方都擺好架勢,作為裁判的桑站在木桌中央:「記得平心靜氣啊各位,桌上四字可不是裝飾,和平切磋武技,友善交流,打完架大家還是朋友?!?/br> 時光飛逝,古老木桌上的四字難免模糊,經歷多次掉漆,補漆,又掉漆,再補漆,桌子隨處可見歲月的侵蝕。 「平、心、靜、氣」,在這大大四字之上,究竟降過多少場白雪?受盡多少輪掌風? 多少人曾隔著木桌兩端傾盡恩怨,言語難以道盡的恩仇,透過紛飛的白雪及呼嘯的掌擊宣洩。 一來一往,以掌交心。 「準備好就開始吧,由挑戰者紹翰先攻?!股问直认蚪B翰,現場歡聲雷動。 紹翰深深吸足一大口氣,令胸膛飽滿,活絡胸肌,他眼中的豹刃彷彿藏于樹林的野獸鎖定獵物,專注的目光咬死對桌的尊晟,就連觀戰的旁人都被紹翰鋒利的豹瞳掀起渾身疙瘩。 就算沒能一掌巴昏尊晟,只要能重挫尊晟的穩定度,尊晟下一次出掌必定會受影響,腦袋一暈就很難揮出優秀的掌擊。 當然能一掌搧昏他更好,那將是乾凈俐落的勝利,爽度更是兩百分。 紹翰閉目三秒,短短三秒他依稀又見能量的回路于體內運行,宛如細微的閃電串連一顆顆細胞,凈力全速往他伸直的右臂集中。 五指併攏,膝蓋微彎,待紹翰再次睜眼時,他扭轉的熊腰已將身下的力向上帶,小腿肌,大腿肌,臀肌,腹肌至燃燒的胸膛,輔助的左手也將側身的凈力導往心臟,牽引背肌,緊系全身。 在心臟榨出沸騰血液的剎那,紹翰全身上下的肌rou全數連成一線,那道閃雷筆直轟向右掌心,伴隨漆黑的殘影驟然而下,直接轟向尊晟的左臉! 沒有掌響,萬分沉重的悶擊,這重重一搧宛若黑雷劈向臉龐,炸得白雪遭掌后陣風颳散,震得尊晟身軀大幅傾斜,紹翰甚至因自己的力量失衡,位于兩人中間的木桌更差點晃翻! 很好!感覺棒呆了! 尚未站直,單腳騰空的紹翰獰笑,他一掌讓圍觀眾人下巴大開,就連作為閻王配屬戒護官的桑也瞪大雙眼,他同樣久久未見尊晟失去重心的模樣。 更驚人的是,當尊晟重新別過頭時,他鼻下居然掛了槓鼻血,這足配稱作剛出爐的世界奇觀! 高高在上,不動如山的神明,這回終于被小貓給抓傷了。 「天!他居然把閻王打到掛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有人高聲驚呼。 「從入寺到現在,我從來沒看過閻王流血??」有人不斷揉眼,幾度以為自己眼花。 「修羅慈悲??修羅慈悲??」樹蔭下的老者們嚇得假牙都掉出來,就怕神明動怒,他們開始為紹翰禱告。 「爽啦!估計可以保住金蛋了!」種綠豆的男孩蹲在某個大人的胯下偷看:「桑哥哥!你搞不好能保住那些沒穿衣服的meimei喔!」 「我幾時說要賭了??」桑一臉無奈,為何他的私人收藏老被人拿去賭?那不是他自己的籌碼嗎? 「我我我、我要回去數撲滿里有多少錢!」女孩認為此戰必勝,押小貓發大財,紹翰直接變成她的招財貓。 眾人結舌,作為戒護官的羽雯更是感動,凝望紹翰可靠的背影,她倏忽有種自家孩子長大的感覺。 紹翰則不敢大意,他本以為自己絕佳的一掌能送閻王入夢鄉,想不到僅僅讓閻王掛彩。 至于挨掌的尊晟,他正掛著鼻血發笑。 大概是太興奮了,一時忘記控制病癥,尊晟邊笑嘴里邊冒火,嘴洩蒼炎:「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懷念的鼻血味,距離上回在過掌中流鼻血,約莫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這一掌差點讓我想起父親節,好懷念那該死的臭老頭??!」 想當初能一掌巴昏他的人也就前寺主,也就是他的養父,尊善。 作為正常人類,卻能孤身趕走十二名原子星患者的妖怪,那名將武道鑽研至極的老傢伙,人稱「武圣」。 自老傢伙辭世后,以往的過掌尊晟多半會打瞌睡,抓緊時間補眠,但紹翰突飛猛進的一掌像是撬開某個積灰的地窖,不慎喚起尊晟體內那頭好戰的魔,那頭魔就這么撥開成年的蜘蛛網,爬出封印多時的地牢。 久違的好對手? 就算不是好對手,肯定也是值得全力一掌的木樁。 尊晟四顆犬齒伸長變尖,他滿口利牙,短發隨斗氣飄逸,發尾燃燒蒼炎,頂上疑似凸起兩根短角,就連一般的吐息都使空氣灼熱,令圍觀群眾開始流汗。 見此,作為戒護官的桑慎重告誡:「別這么激動阿晟,規則明定不準發動病癥?!?/br> 「放心!我不會把他打死,大概吧?哈哈哈!」尊晟笑起來像魔鬼,他頸部脹起多道粗筋,膚澤正逐漸蛻變成深藍色。 「你當然不能把他打死,也千萬不能把他打殘,切記控制力道?!股0底酝澈蟠蚴謩?,要幾個病患先去提水桶,他打算把尊晟頭上的蒼炎澆熄,得先想辦法讓尊晟冷靜下來:「快把病癥抑制住,你要維持這模樣,我可不允許你出掌?!?/br> 「哈哈哈!那還是來道瀑布吧!發病了就很難控制住??!快!快給我拿水來!再端碗刨冰來更好!」尊晟的僧服發出焦味,他藍化的肌膚好比guntang的熔巖。 只見桑單手揮下,換得數名壯漢將水桶送往尊晟頭頂,大量盛滿冰塊的水全全淋往尊晟,換來陣陣氣化的白煙。 膨脹的水蒸氣看得紹翰不禁哽咽,尊晟方才魔神般的笑顏令他難以忘懷。 怪不得叫「閻王」,想必剛才那就是尊晟組長一部分的真面目。 真要讓他完全發病,病癥暴走,整座閻王寺說不定會變成煉獄?? 滿頭白煙的尊晟重新抬頭,有別稍早似魔的狂顏,他衣服全濕,終于恢復鎮定,褪回平時懶散的模樣:「抱歉久等了,大熱天很難制脾氣?!?/br> 沒等紹翰應聲,遲來的豆芽菜捧著整桶碎冰,他一飆到尊晟背后便高舉夾子,拉開尊晟僧服的背領,將整桶碎冰倒進去。 「干什么啊豆芽菜,你想害我感冒嗎?」尊晟話才剛完,又見豆芽菜舉起滅火器,噴出暴風雪般的乾粉,它這一亂噴,尊晟連手粉都不用沾了,整身染白。 擔任裁判的桑也慘遭波及,他咳了幾聲白粉:「儘管搞笑吧豆芽菜,今晚垃圾車就會載你去新家,你可以開始打包行李了?!?/br> 聽到這話,豆芽菜三秒落跑,連滅火器都沒拿就加速逃逸,想也知道不是去打包行李,而是找地方藏身去了。 「那么,輪到我了?!棺痍蓪⒀凵褚苹亟B翰身上,他一個眼神就讓紹翰恢復警戒,電得紹翰寒毛發直。 來了,要來了。 就算沒發動病癥,這鬼神的巴掌也不是鬧著玩,稍不專注就會被轟到兩眼上翻,失去意識。 用盡五感捕捉,必須捉住對手的出掌軌跡,以在須臾之間調整肩高、偏離對手的攻擊路徑,分散對手掌擊的衝勁。 屏氣凝神之際,紹翰清楚感受到自額垂下的冷汗,來自左胸的劇震、脈搏、血液的流動、傳導于身體各處的微弱電流以及自身的吐息,空氣中每一細微的變化他都能輕易感受到。 遠方的落葉飄落,落葉輕觸水面掀起漣漪。 身前的尊晟高舉右臂,那自他右掌飄落的細微白粉,每粒白粉于空紛飛,白粉下一秒,下個瞬間將飄至的定點,透過慢下來的時間,紹翰皆能預判。 本以為能抓到尊晟揮掌的剎那,殊不知全場最劇烈的心跳害紹翰一時分神——是羽雯,此時此刻站在他背后的林羽雯。 用不著轉頭,透過心眼,紹翰的五感已能構筑空間中的每條輪廓,他知道背后那名女子正十指緊扣,正垂頭為他祈禱。 她很緊張,心跳超快,這令紹翰不捨。 自己究竟是有多不靠譜才讓那笨女人擔心? 下秒,滑至鼻頭的冷汗墜落。 汗水尚未落地,看準紹翰出神的片刻,閻王的神掌已來到紹翰左頰一側,神明的掌與他毛茸茸的臉相隔不到一釐米——cao你媽的沒捉到! 這王八蛋居然眨眼就抓到破綻,死定了! 紹翰滿心驚慌,他已預見自己倒地的未來,甚至能勾勒出羽雯失望的面容??別開玩笑了?。?! 已經沒那么多時間,他們沒有那么多一個月可以耗在這座爛寺。 重點是他不想再看到那張臉。 羽雯哭得那么傷心的臉,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他寧死也不愿再看到她哭成那樣。 可以輸,但現在絕對不能輸。 可以倒,但眼下說什么也不能倒! 毫無預兆,全憑本能,紹翰下意識地泯滅人性,抹除了牙獸癥患者激發全力界線,那道無意開啟的閘門及時扭轉了敗北的命運。 尊晟的掌轟向紹翰,同一時間,紹翰豹足下的水泥地深深凹陷,他全身炸毛,無意識地發出野性咆哮,嚇得圍觀眾人接連退步,紹翰置于木桌上的豹掌更插出銳爪,一下就把桌緣抓爆擰碎。 看似失去人性的殘暴瞳孔,在那獸性大發的刃瞳下,實則蘊藏最深的執念。 不再是為了微不足道的自尊,而是為了守護重要之人,哪怕捨棄人性,紹翰誓死也要貫徹己志。 以刻苦銘心的人性拋除人性,聽起來很矛盾,但確實有執行上的可能,那即是牙獸癥患者最強的「技」——獸心。 雙腳深陷窟窿的紹翰自然沒被掌擊轟倒,彷彿鐵鑄的雕像,深深嵌進地面,與紹翰對峙的尊晟宛如見到真正的野獸,那硬生吃了一掌,恨不得馬上反撲、咬下神明喉嚨的獸瞳令尊晟罕見感到恐懼。 但紹翰當然沒有回擊,挨完掌擊后,他突然咳出鮮血,源自鼻腔的熱血倒流,改從嘴部嘔出,他只管抹乾嘴角,拖著狼狽搖晃的身軀,大步跨向置放竹簍盤的長桌。 宛若身體各處綁滿鉛塊,紹翰不曉得為何身子瞬時變得如此沉重,腳都要抬不起來,脊椎都快挺不直。這其實是癥狀突破的副作用,對于一個碰巧拉開閘門的死新手可是未知領域。 最終,紹翰成功走到長桌前,他兩指捏起和氣餅,混雜滿嘴血氣,一口吞下可貴的勝利。 紹翰鼻孔噴出自豪的煙,淌出遲來的鼻血,他朝尊晟豎起夢寐以求的中指:「你是不是放水啊臭神仙?你那一掌根本是蚊子叮,連用來叫人起床、當鬧鐘都不夠格呢!」 歡聲如雷,凈修羅寺十年來未曾有人頂過寺主一掌,觀眾們自認見證奇蹟,場面隨即失控,人們手舞足蹈,吆喝連連,甚至為挑戰者喜極而泣。 「哼,想不到還有力氣耍嘴皮?!棺痍筛┮暤孛?,注視紹翰踩出的雙坑,他滿意微笑。 連獸心都使得出來啊?? 這樣的人才,哪怕鄭丹峯那龜毛的傢伙也會點頭說是吧? 帶著一抹淺笑,頂著整身雪白,尊晟走向長桌,他拿起一塊和氣餅并朝紹翰高舉:「歡迎加入費洛斯特勤b組,今后請多多指教?!?/br> 神明一口吞下認可,隨之而來的是群眾歡欣鼓舞的掌聲。 見羽雯拎著冰敷用的冰袋跑來,紹翰便朝失散多時的引路人伸出單拳:「去收拾行囊吧,咱要離開這里,準備攀上金字塔尖端揍壞人啦!」 羽雯目眶泛紅,她伸手和紹翰擊拳,搭檔重聚。 辰彥的離去并未讓她失去依靠,那名男孩走了,她不還有這頭大貓? *** 離寺前,羽雯回房收拾衣物,除此之外她還有件事要做。 她將摺好的費洛斯戒護官制服遞還給米婕,那件遍佈灰塵的制服被她洗得乾乾凈凈,制服被太陽曬得暖烘烘,散發淡淡的香氣。 「謝謝學姊這個月以來的照顧?!褂瘀╇p手呈上制服,附上深深一鞠躬,她沒忘記自己在伙房跪倒時,那時出手救她的人是誰。 對此米婕不免一愣,她不是早把制服扔了?! 誰知扔掉制服的第二天,愛面子的她就開始懊悔,本想碰碰運氣,趁無人的清晨前去寺里的資源回收處翻找,可惜怎么樣都找不到?? 「你把它撿回來?」米婕這可理透找不到制服的原因。 「嗯啊,我覺得學姊只是一時衝動,制服真要被載去燒掉,學姊事后一定會捨不得?!棺⒁獾矫祖寄樇t,羽雯很高興自己沒猜錯:「很抱歉當初說了那些自以為是的話,或許我沒能明白學姊失去親人的感受,但我由衷認為,學姊還是適合擔任戒護官?!?/br> 「為什么?」 「直覺?!?/br> 「那萬一我這輩子真的不打算再當戒護官呢?」 「那學姊也該好好留著這件制服,我相信這件制服是學姊很珍貴的回憶,不管如何都不該隨便捨棄?!?/br> 就算拋下身份,拋下榮譽,拋下使命,羽雯也不認同隨便割捨回憶。這件制服橫豎是米婕生命的一部分,怎么樣都不該化為灰燼。 身穿戒護官制服的羽雯神情真誠:「也許那名患者很壞,但患者的好壞也跟學姊最初成為戒護官的動機無關吧?學姊還是能為了自己重新披上這件戰袍啊?!?/br> 聽到這,米婕的戒心頓時退了幾分,她眼露思念:「不,那孩子并不壞??」 她打從心底清楚,那天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單純的意外。 自己不過是在鬧脾氣而已。 沒想多做解釋,米婕接過制服,她重拾那份責任,再次板起那張面具:「沒事就快離開吧,最好別再回來,我自己一人睡寬敞多了?!?/br> 說謊對戒護官說沒用。這話羽雯并未脫口,但看破偽裝的她已用笑容代替回答,作為道別。 確認羽雯拖著行李離去后,米婕這才將戒護官制服緊緊摟入懷中。 奇洛,你最近過得好嗎? 姊姊好想你。 真的,真的好想你?? --